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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夏登笑得不行,问祝黎:“他们这么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你,是怕被提意见。”
  夏登又问:“你怎么不怕?”
  祝黎玩笑着拍了个马屁:“因为夏姐对我特别好,一路提携我到现在,我知道你从来公事公办,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别人。”
  “提携别人,也得那人自己争气才行。”夏登说完,忽然话风一转,眼里的笑意也瞬间消失,盯着祝黎问道:“你和派星的成计明认识?”
  祝黎一愣,下意识隐瞒真相,半真半假地解释:“对,大学校友,毕业就没见过了,没想到这么巧遇上。”
  夏登端起餐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果汁,眯着眼睛沉默半秒才笑了一声,说:“难怪,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
  祝黎装糊涂:“哪不一样?”
  很多时候,人的直觉是说不清的,夏登只挑一点显而易见的破绽:“成计明一会儿叫你祝经理,一会儿又无意识地叫你祝黎,相熟的感觉。”
  “是吗,我还真没注意到。”其实祝黎知道,但只是叫名字而已,她没觉得不对劲,旁人听着却是另一种意思。
  夏登在职场摸爬打滚到现在,十分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确信祝黎没说实话。但夏登不把话讲透,也不想为难祝黎,只是提点她:“工作,尤其对待合作商,要一视同仁,否则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往上爬很容易,跌下来可就是一瞬间。”
  祝黎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再次强调:“夏总,你真想多了,我们原先就不太熟,读书时最多算点头之交。”说完她也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
  夏登打量她的动作,半晌才点点头,没再揪住不放,“那就好。下周你再抽空来见几家公司,我就不来了。过段时间我们拉个会详细讨论这几个品牌,包括今天这两家。”
  祝黎松一口气,明白夏登的试探就此结束。她和夏登的关系亦师亦友,但终归是职场里的上下级,夏登帮了她很多,也教会她许多事,但就如夏登刚才所说,被伯乐看中,前提本身就是一匹千里马。
  祝黎知道,如果她犯了错,夏登会毫不犹豫甩开她,连失望的眼神都不屑给她。
  她也知道,今天见到成计明,她的心里确实有波动,至于这点儿波动到底有没有影响到她的专业判断,从而对派星产生倾向性,祝黎居然有些不确定。
  但她不会允许这种不确定继续发酵,更不能由此被上级或同事诟病。
  合作商而已,她的备选很多,派星错过就错过,祝黎断定自己会挖出更适合的品牌。
  第13章 男人都这样,爱得快,抽离也快
  祝黎一行人走后,李颂来在医院忙到天黑,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等出医院时已经九点,到了李夏准备洗澡睡觉的时间。不知道她和黄佳欣两人待在家里安不安份,李颂来趁等地铁的空档给黄佳欣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才接,黄佳欣那头吵吵闹闹,一听就不是在家里,她大嗓门喊着:“颂来姐,你下班了?”
  李颂来说:“三十分钟就到家。你在外面玩吗,夏夏睡了吗?”
  “正睡着呢。”黄佳欣事无巨细地交代:“晚上导师请我们吃饭,在四川北路这。我总不能把夏夏一个人扔家里吧,就带她一块出来了。她刚看了会儿动画片,躺椅子上睡着了。我和同门喝了几杯,不过快散局了。颂来姐你放心,我马上就送夏夏回去。”
  李颂来倒是从来没给李夏硬性规定睡觉时间,也没有不准李夏出去玩,只是李颂来自己作息规律,没这么多娱乐活动,李夏和她一起生活,也自然而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
  黄佳欣不一样,她十分爱闹腾,还愿意带李夏一起玩,虽然她的很多生活方式对七八岁的小朋友来说是坏习惯,但李颂来从不阻止她和李夏的活动,甚至十分感激黄佳欣能成为李夏的好朋友。
  听到黄佳欣今天师门聚餐,李颂来知道他们按照惯例,吃完饭还会去ktv唱会儿歌,便回道:“你们在哪儿,我去接夏夏吧,你和同学继续玩。”
  聚餐的饭店正好和李颂来下班回家的方向顺路,黄佳欣想了想便答应,挂了电话给李颂来发去定位。
  回到包厢,师兄师弟还在给导师敬酒,几人满脸通红,明显半醉,导师朱晋臣却神色清明,一群人灌他一个,也没有丝毫丑态,挺着腰板举着酒杯,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黄佳欣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探头往包厢最里面看了看,李夏在沙发上睡的正香,身上盖着件西装外套,是朱晋臣的。
  本来黄佳欣今天不打算来聚餐了,要在家里照看李夏,同门一听,自告奋勇问导师能不能让黄佳欣带个小朋友来蹭饭,朱晋臣一挥手便答应了。
  平常导师和学生的关系没这么亲近,也不好意思跟导师说些玩笑话,只是朱晋臣年轻,不过三十六岁就评上正教授,和学生们代沟小,也不吝啬指导,几位男学生就免不了跟他亲近,偶尔称兄道弟的。
  博士师姐凑到黄佳欣耳边讲悄悄话:“来之前他们几个说,这回一定要探到朱老师的酒量,没想到白酒都喝了半斤多,朱老师脑子转的比做实验时还快。”
  黄佳欣偷笑:“上回听辅导员说了个八卦,她说当年参加朱老师的婚礼,朱老师喝了三瓶五粮液,跟没事人一样。”
  师姐在桌底下竖了个大拇指暗暗夸赞,“朱老师看着斯文,没想到这么海量。”说着她又惋惜道:“之前我也听过八卦,听说朱老师的太太又漂亮又聪明,当年本来也要来理工大入职,可惜。”
  朱晋臣二十七岁结婚,二十九妻子去世,这在学院不是秘密,甚至他本人也不避讳提到这点,偶尔还会和学生们提起妻子生前的事,似乎早就从爱人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两年有同事给他介绍新人,朱晋臣有时也会去聊一聊,只是从没有过后续进展。
  学生们最爱讨论老师的八卦,有人说朱晋臣道貌岸然,看着玉树临风有情有义,实则冷血无情,或者男人都这样,爱的快抽离也快,假惺惺悲伤几年就能潇洒地重新娶妻生子。也有人说七年已经足够久,活着的人总该向前看,朱晋臣是该有新生活了。
  黄佳欣当然站后者,倒不是她对导师的人品有多么信任,而是黄佳欣一贯享乐主义,秉持不能为他人折磨自己的想法。且自从来到上海,住进李颂来家里后,她才明白独自抱着思念生活下去的状态有多么辛苦,她能理解朱老师。
  李颂来十几分钟就到了,在餐厅门口给黄佳欣打电话,黄佳欣跟朱晋臣打了声招呼,打算把李夏叫醒一起下楼。
  朱晋臣点点头,看了周围一圈醉醺醺的男学生们,对黄佳欣说:“别喊醒了,我抱她下去吧。”
  那当然好,黄佳欣连忙答应,看着朱晋臣把李夏竖抱起来,小脑袋靠着朱晋臣的肩膀,黄佳欣心里默念:小宝贝你可千万别流口水,你要是把口水流我导师身上,那我可就丢脸了。
  李颂来见黄佳欣跟位陌生男人一前一后出来,那男人怀里还抱着自己女儿,她用眼神问黄佳欣什么情况。
  黄佳欣介绍:“这是我导师,夏夏睡着了,我抱不动,朱老师就帮了个忙。”
  李颂来连忙伸手把李夏接过来,难免碰到朱晋臣酒后滚烫的皮肤,还有他身上酒味混着衣服洗涤剂的柠檬香。朱晋臣也闻到她身上很浓的消毒水味。
  李颂来许多年没这么靠近过男性,非常不习惯,下意识抱着李夏退后两步说:“谢谢朱先生,那我就先带夏夏回家了。”又叮嘱黄佳欣:“晚上回来注意安全,不要太晚。”
  黄佳欣调皮地眨了眨眼表示收到。
  朱晋臣刚喝过白酒的喉咙犯哑,沉着嗓子礼貌问道:“需要帮你叫辆车吗?”
  李颂来也客气地说:“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很多出租车,我直接出去坐。你们继续去吃饭吧,打扰了。”
  说着她就往通向外面马路的小胡同走,左肩挂着托特包,右肩托着李夏的脑袋。李夏毕竟七岁了,抱起来不轻,李颂来时不时颠一下防止她摔下去。
  黄佳欣看着心酸,悄悄叹了口气,又瞄了眼朱晋臣,他也在看母女两的背影。黄佳欣逐渐回味出不对劲,朱晋臣似乎对李夏格外亲近,晚上吃饭时,不仅给李夏夹菜,还把一整盘点心都放在了李夏面前。
  黄佳欣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朱老师,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朋友?”
  朱晋臣像叹息般,低笑了声,转身朝餐厅里走,“如果我女儿还在,大概也这么大了。”
  黄佳欣心里一惊,怔在原地。
  她和同学们只知道朱晋臣的妻子去世,完全没听说他还有位去世的女儿,一连失去两位家人,朱晋臣的痛苦程度应该比外人想象中重上许多。但他丝毫没有一蹶不振,甚至事业蒸蒸日上,实验做得好,论文发得多,职称升得快,连作为导师的口碑都是在学院里的佼佼者,黄佳欣不禁佩服起朱晋臣强到可怕的心理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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