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江允陡然怔住。
  他下意识把根茎和藕丝放宽了一些,恶狠狠地一把捞过她的脖子,托住她的后颈:“你哭什么,当真如此委屈?”
  他心头又酸又痛。
  分明他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季安栀,别哭。”
  季安栀憋不住。
  她的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知道他想要囚禁她。
  他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控制她,他不想让她走。
  他疯了。
  世人都以为他早就疯了,但实际上他一路都走得坚定无比。
  只有现在,他是真的疯了。
  “季安栀!”
  他几乎是咬碎了她的名字,“别以为你哭我就会放了你。”
  季安栀在心里不禁嘲笑他。
  当真吗,你当真不会因此放了我吗?
  那你退后做什么?
  你散开根茎做什么?
  “江允,你凶什么?我是你师尊!”
  江允忍无可忍,死死掐住她的下巴。
  “你从来都不是。”
  藕丝密密麻麻地爬上她的魂体,不惧她如针扎般寒冷的阴气,一路攀上她纤细的脖颈,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他恨这第四个根器的融合如此之慢,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却又庆幸它太慢,没让他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他的藕丝和根茎一点一点汲取她的阴气,像要生生把她从阴魂变成阳魂,她就永远也逃不掉似的。
  越努力地克制,就会遭到越强烈的反弹与反噬。
  他忽然低下头。
  季安栀闷哼一声,猛地别开头:“江允!”
  江允充耳不闻,再一次追过来。
  用唇齿用力又愤恨地一寸寸丈量她的耳廓,她的面容,她的面颊,她的唇。
  舐走她的每一滴泪。
  像灵山的灵泉,滋养着他这朵极度缺水的金莲。
  她们不是说他是阴暗的大魔头吗?
  他便做实了这身份。
  他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季安栀,你说我欺师灭祖。”
  他狠狠咬住她阴冷的唇,“那我岂能让你失望?”
  少年的吻青涩又野蛮。
  恨意与爱意交加,叫她躲闪不急。
  季安栀狠狠咬破无理的客人,他却毫不退却,将血腥和浓郁的阳气再一次灌入她的喉咙。
  用血浇灌她这株栀子花。
  他们说他是邪种。
  那他偏要与她纠缠,偏要做尽这佛经不许他做之事。
  这淫//邪戒,他也不是犯不得。
  只是渐渐地,他放慢了进攻的速度,揽住她的臂膀愈发用力,只是专心地,一次又一次掠夺她的阴气,用它浇灭他识海里的熊熊烈火。
  他血腥的舌将那些阴冷的,没有生机的地方都涂满了血,仿佛这样她就有了肉\\体。
  他愈发清晰又悲哀地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这不过是她的魂魄。
  他的心又揪起来。
  忽然叹了口气。
  他离开她,眨了眨无神的琥珀色眼眸,陡然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连自己也没察觉到地,哽咽了。
  不想让她看见。
  “季安栀,你好狠……
  你既疼我……
  又为何不能一直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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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发誓这最后一趴过去就是甜。
  没有波折哪里来的甜!波折才能衬出甜的甜!(暴言)
  男主不懂怎么爱啦,下一张就被教育[狗头]
  第39章
  季安栀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 但也隐隐有了猜测。
  再这样下去她要从【没有搜索到适合您的加成剧本】变成【囚禁强制爱剧本】了!
  季安栀瞬间冷静下来。
  一道尖锐的、阴寒的灵力破空精准划过江允的面颊,不深也不浅,他的血飞溅出几滴, 溅到了她的脸上。
  他恍然地抬起手, 用力拭去脸上的殷红,把伤口都扯得大了些。
  是季安栀的灵力。
  这不异于给了他一巴掌。
  “疼么。”季安栀冷眼问他。
  江允震惊地沉默了。
  “我知道你没有触感, 我是问你,我这样伤害你,你心里疼吗。”
  心里当然是疼的。
  是后知后觉的针扎样的疼。
  好像她要收回对他的所有慷慨与纵容似的。
  喉间的涩意上涌。
  江允不安地意识到。
  她生气了。
  “这是我第一次揍你。”季安栀深吸气, 虽然她已经没有呼吸, 但好像深吸气就能平复她的情绪。
  其实她用灵力的手现在抖得跟老大爷的老寒腿一样。
  换做以前,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揍小魔头,她又不是活腻了。
  但现在, 她敢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因为你把我关在你的神识里,我的心情与你方才一样, 我觉得你在欺负我……
  你在伤害我……”
  江允的睫毛颤了颤。
  但他的藕丝和根茎,依然死死地裹着她,不愿意放开分毫,甚至更加用力。
  他想到那个他苦苦哀求却得不到她回应的未来。
  他想到他独自在原地固执地等了她一年又一年,她却当真狠心抛下一切再也不回头的未来。
  他就恨不得毁了她。
  就好像毁了这一切就能杜绝那个结果。
  但他又不愿真的伤到她。
  脸上的伤, 冻得他血液都快凝固了。
  每一滴血都在告诉他, 他实实在在伤到她了。
  江允又拭了一次血, 指尖却不禁颤抖起来。
  拭了一次又一次,却无措地把伤口越蹭越大。
  就好像他没有能力弥补他们之间的缝隙,反而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一样。
  可他看过的所有佛经里。
  没有一句教他该怎么做。
  “江允。”季安栀从藕丝中挣扎出来,抓住他的手, “江润生!”
  这个字就像一道封印,提醒他是如何与师父的期望背道而驰。
  “那你教我。”他突然说,“那你教我,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
  季安栀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又大又慢的力气,狠狠压了一下。
  “江允,对不起。”季安栀的道歉有些瓮声瓮气,“我承认,最开始,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完成我自己的目标,我也害怕你,我也觉得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邪种,我和他们一样看你,误解你,我最开始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应付你,只为了完成我自己的目的。”
  从来没听她这么认真的说过话,江允难得的也沉默着。
  心底却陡然生起一丝后怕。
  怕她这样剖白后,更加决绝地离开。
  他不禁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冰冷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不让她抽离。
  “但蓬莱山救你,我几乎堵上了一切,你是知道的。”
  季安栀哽了哽。
  “沸雪镇外,你以身护我,我……”
  不知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她的灵力真有那么厉害。
  那一灵力刀划过的伤口,缓缓流着血,没有止住的趋势,啪嗒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滑入他的手心,也渗入她的手里。
  季安栀没有说下去,只是冷静道:
  “江允,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腿上的藕丝和根茎缠得愈发紧。
  须臾,他方松开手将她放下。
  却没有要把她放出识海的意思。
  季安栀轻笑一声:“把我的姐妹先还给我,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季安栀,你会与它离开……”我看到了,在未来,我求了你,也用尽了修为,你却走了,没有再回来。
  江允将后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季安栀当着他的面,突然把他为她绣的红丝绦解下来。
  他紧紧握着拳,手指几乎要嵌进手心里,才压抑住要把她全部裹起来的冲动。
  就在他以为她要把东西还给他,与他决裂的时候,却察觉到她又把那条红丝绦收起来,缠在了手腕上。
  季安栀只是单纯觉得头发乱了。
  江允马上要恢复视力了,她总不能跟个梅超风一样吧!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不经意瞥见他滴血的手心,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我答应过你的事,没有食言过。所以,江允,先放我出去,我暂时不会回冥界,也不去任何地方。”
  像是面对一只过度应激的小猫,季安栀试着接近他,顺着他毛,轻轻地,撸了一下又一下。
  “好吗?”
  江允哑声问:“暂时,是多久。”
  季安栀揉了揉额角:“至少一周内,我不会回去。”
  二人不知沉默了多久,画面一转。
  季安栀恍惚了一下。
  她被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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