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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仙倾 第449节

  “我进去之后问你为何在此,你说是因为害怕才躲进去的?”
  “那么多邪种,我当然害怕……”
  “不,你记不记得你上来之后下意识地问我,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邪种。”
  季忧转头看向他:“我怀疑你根本不知道尸潮来临,那么无论是被关押还是你自己提前躲进去都合理了,因为你害怕的根本不是邪种,可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你的家,你在自己的家里到底害怕什么?”
  简单的发问出口,白如龙再次陷入到了沉默。
  剩饭是真实存在,他非要说是自己躲起来的,那就要说明他为何提前了那么久。
  若他承认是被关押的,那白家一行离开时他一定是见过的。
  而根据季忧的推论,白如龙如果真的是被关押,那他一定是知道父亲要做什么,或许就是因为反抗过才被关入了地下。
  若是他躲藏,那他害怕的东西就更值得深究了。
  总之不管如何,白如龙身为白家嫡长,尤其是弟弟白似虎死后的唯一血脉,一定是知道些旁人不清楚的。
  季忧将目光放到远处:“我在下面没问,其实就是为了带你过来先看看这些,因为青云有句古话叫站得高看的远,我想让你看看这世界被他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白如龙不由自主地抿住了嘴角,但未像先前那般反驳,而是变得不发一言。
  因为他知道,时间当真对不上。
  所以不管是躲藏还是关押,都显得漏洞百出。
  就在此时,季忧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他。
  白如龙的表情当即变得有些迷惑,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思量片刻后于腥风之中抖开。
  如龙仙帝近来可否安好,我今日路过临渊城,想到你我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恰好我游历江湖半年,认识了两位臀儿丰满圆润的姑娘,如龙兄可有兴趣出来一叙。
  白如龙看完之后抬起头:“你是特地引我出门见你的?”
  “不错,因为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查到你们白家有问题了,你们家与这些年的邪尸出没关系甚大,甚至,我现在还有些怀疑我们当前所面临的这一切,也是你们家造成的。”
  话音刚刚落下,白如龙抿住了嘴角,不过就在差不多同一时刻,季忧听到一阵尖锐的咆哮声迎面响起。
  不远处,已经从风中嗅到人气的邪种正争先恐后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从高往下看,就像是有着意识的海浪汹涌着想要将他们淹没。
  季忧脸色瞬间一变,手中长剑发出一阵清冽的长鸣。
  如龙仙帝正在恍惚走神,瞬间就感觉自己被揪住了脖子,两道身影朝着与尸潮前沿的平行方向呼啸北去。
  系在两人腰间的那根绳子人并未断开,仍旧牵扯在他们中间。
  奔跑过程中,随着尸潮不断聚集,两个人仍旧如开始那般一个吸引,一个出剑。
  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两人都并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对于白如龙的这种蜷缩的心态,季忧其实是能理解的。
  白家毕竟是他的家族,他父亲虽然一直因为二娘的关系正大光明地偏爱幼弟,对他不好,但不管如何,那终归是他的父亲。
  在青云天下的传承模式之中,无数世家子弟都是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长大的。
  所以对于如今的如龙仙帝而言,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会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背叛感。
  但这也说明了,他知道的事情确实很致命。
  从南到北,季忧与白如龙不断驰行,闯过了三次小规模尸潮,过程中还碰到了一群同样在避难的仙宗行走。
  有灵剑山的,有天书院的,还有些陈氏仙族子弟,大概三四十人。
  这些仙宗行走审时度势的能力极强,在见到那恢弘的剑气竟直接从尸潮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之后,当机立断地决定跟随他们。
  于是短短十几里地,季忧就已经被搭了数次便车。
  这是要付钱的……
  高天之上,以小重山于尸潮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季忧不禁喃喃一语。
  不过现在杀机四伏,不适合收费,所以他打算等回到盛京再让他们掏出家底子。
  灵剑山这些人不知是玄剑峰还是天剑峰的,若是玄剑峰便友好一些打个对折,至于陈氏仙族和天书院,一律原价……
  黄昏时分,灿烂的火烧云瑰丽壮阔,但其下方的尸潮却远胜一筹。
  逃亡奔袭一路,季忧等人再次越过了一次大规模尸潮,最后来到了一处山地之中。
  邪种是受人驱使,有目的地在袭击各地世家,所以穷乡僻壤之处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邪种为祸,适合在隐秘的角落暂歇调息。
  呼哧——
  呼哧——
  随着夜色渐渐涌来,世界陷入黑暗,白如龙坐在一处矮山的山顶上,喘息逐渐均匀。
  邪种的主要目的是攻击世家不假,但行为全都靠着沿途所能嗅到人气主导,所以一些距离城池较近的村庄一会儿受到了牵连。
  此刻,就在其视线前方的山脚下,连成带状的几个村庄已经被邪种毁坏,残肢断骸遍地都是,以至于穿过这些村庄的小河都被染成了粉色。
  那些血水不断沿河流淌,水面还不时出现残肢飘向下游。
  怔怔地看了半晌,如龙仙帝起身走向了山腰的密林。
  因为四周围都有邪种狂潮在大地之上肆虐,所以他们未敢燃起篝火。
  此时,数十位仙宗行走沿着矮山的山腰围坐,调息,而季忧则在距离不远的密林西侧静坐。
  有些事情瞒了许久,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压抑,每日噩梦连连,难以自救。
  所以在季忧问他的时候,他心中除了紧张与惶恐,更多的则是一种轻快感。
  他也知道季忧后面没有再问,是因为他希望自己看清楚,想明白。
  犹豫半晌,白如龙捏紧了袖口,随后朝着季忧走了过去,而季忧也似有感应一般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许久,白如龙轻轻张口。
  “你还记不记得天道会的时候,我回家后迟迟未归,回来之后就说我弟弟白似虎和二娘失踪了。”
  “?”
  白如龙挨着枯树桩缓缓坐下:“实际上白似虎没失踪,他变成了怪物。”
  季忧眼神瞬间深邃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事情还要从两年多以前说起。”
  白如龙看着头顶浓重的夜色,缓缓开口。
  两年多以前的天道会前夕,他回家探亲,意外听说了白似虎和二娘失踪了。
  可两个大活人,总不能说失踪就失踪了,于是他便开始询问查找。
  可他发现家里人都很奇怪,不但不关心走丢的主母和少爷,反而有意劝他别找了。
  还有他父亲,明明丢了夫人与孩子,在自己求见之时却一直声称闭关,未曾出来相见。
  后来的事季忧便知道了,他于天道会姗姗来迟,白家则以此事作为开脱未曾出现在天道会上。
  季忧忍不住看向白如龙:“两个大活人失踪了,你就没有打算再找?”
  “二娘从小对我不好,白似虎仗着父亲的宠爱也一直作威作福,我本就没想花多少功夫,舅舅也劝我白似虎既然没了,偌大的白家今后一定是我的,让我少费些功夫。”
  “还真是世家做派。”
  世家姻亲自然关乎权利的更迭,白如龙和白似虎分别代表的是其母的娘家。
  这般争斗,也就会影响下一代世家之间的亲疏。
  白似虎失踪之后,继承权自然要落到白如龙的身上,白如龙母亲背后的世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那你说白似虎变成了怪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新元回家那次的事情了,期间我大概有一年多没有回家,再次回去之后就感觉家里的氛围十分奇怪,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空气里好像还弥漫着一种怪异的味道,像是腐朽的烂味道。”
  白如龙抿了下嘴角:“最关键的是,家中支脉的几个堂兄堂妹也不见了,叔叔伯伯们说他们外出修行了,我当时没在意,可一入夜却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季忧看着他:“什么声音?”
  “一种喘息和抓挠的声音,听得人噩梦连连。”
  白如龙咽了下口水:“有一夜我终于忍不住了,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便见到一只浑身黑气的鬼东西在我家宅后院之中不断地喘息。”
  季忧听完之后眯起眼睛:“白似虎?”
  “是,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是他,我只以为家里来了妖物,于是将此事禀告了家中,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那个动静。”
  “可是回到天书院之后,我总觉得不安,于是中途就又回去了一次。”
  “这次我看清了,那怪物浑身都是臃肿的血肉,彼时正趴在我一位叔父的身上,我叔父身上好像有什么气,不断地被那怪物吸入口中。”
  “二娘当年嫁进来的时候,我母亲还在,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见到二娘产子也并未嫉妒,反而取出了一对玉佩,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白似虎。”
  “那玉佩价值不菲,有温养经脉之用,所以尽管二娘一家敌视我们,可那块玉佩白似虎一直带着。”
  “那一夜,我在怪物的身上看到了那只玉佩。”
  “然后我的叔父被吸干了,但他的尸体开始不断爆响,身影变得很长,双手也有锋利的指甲不断伸出,最后竟又活生生地后院里站了起来。”
  “我不敢细想,只能假装不知道,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觉得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听到这里,季忧心中仍旧有诸多迷惑,但有件事却已经知晓了答案。
  李瑞霖,谭辰那些人,忽然就变成了邪种,大概与白如龙提到的那位叔父境遇相似。
  所以李瑞霖自失踪之后,李家没有任何一人过问,只有黄月娘在找他,因为李家人是清楚他们为何失踪的。
  修仙者崇尚飞升,渴望寿元,所以在东平山脉之中,无数行将就木的长老觉得哪怕化成了邪种也没关系。
  可问题是从白如龙的描述之中,季忧确定白似虎当时已经不存在自我意识,这等结果如何能接受。
  白如龙此时看向季忧:“季兄是不是觉得,一切的事好像都是父亲为了白似虎而做。”
  季忧抬头看着他:“莫非不是?”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春分之后,白似虎消失了,白家的夜里再也没有抓挠和嘶吼,可没多久,我父亲就开始不断破境,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我最后见他时,他已达神游。”
  “你父亲先前是何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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