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段檀神色顿了一瞬,若无其事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无忧接着问:“他是很爱你母亲吗?”
  但这次不等段檀回答,云无忧嘴角便扯起一抹冷嘲的笑:“会肆意践踏其他女子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爱一个女人。”
  她抱着阿宁转身离去,只留下段檀在原地。
  ……
  七月末,云无忧孤身赴飞雪楼,泄露了良王八月二十将轻车简从去往绍陵祭拜穆元太后的消息,获得一份对她已然无用的阎罗引解药。
  她是答应过戚娘不杀良王,但她可没答应过不让别人杀良王。
  而且这种级别的刺杀,飞雪盟盟主只要想得手,定不会用普通盟众,最后必是大央皇室之间的狗咬狗,云无忧乐见其成。
  至于段檀,云无忧既然没有因为良王迁怒段檀,同样的,也就不会因为段檀而宽恕良王,只不过作为妻子,良王若死……她会慰藉段檀的。
  从飞雪楼离开,云无忧赶往紫藤院见谢绥。
  谢绥眼尖,云无忧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他发觉,他当即放下唇边正待吹奏的笛子,从廊下起身,快步走向云无忧迎道:
  “稀客呀,九十三秋不见,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云无忧没听明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绥笑眼弯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云无忧也笑了声:“你算数还挺好。”
  谢绥很自得似的:“那是当然,在沧州的时候,你但凡摆席宴客,哪回不是我算的酒菜钱。”
  云无忧摸了摸鼻子,并没跟他忆往昔。
  谢绥看出她不想接这个话茬,神情有一瞬落寞,但很快转而关切道:“诏狱那段日子,你没受什么苦吧?”
  云无忧摇摇头:“就呆了一天多,能受什么苦。”
  更别说诏狱里还有杨皇后给她的特殊优待。
  谢绥见她神色轻快,完全不像受过磋磨的样子,彻底放下心来,调笑道:“也是,我还没来得及救你,你就出狱了。”
  “对不住啊,让你没了逞英雄的机会。”云无忧跟着凑了个趣儿,但很快转入正题:“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你要忘忧散的解药。”
  谢绥刻意叹了口气,作失望状:“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为了忘忧散的解药,你也不会来找我。”
  “少在我这儿装痴卖傻。”云无忧一点不吃谢绥这套:“之前可是你自己说,让我想要解药就过来找你的。”
  “好吧。”谢绥歪了歪头:“可是解药现在不在我手上,怎么办?”
  云无忧眉头一沉:“你什么意思?玩儿我?”
  谢绥嘴角噙着笑意:“不如这样,你叫我一声千龄哥哥,我带你去拿解药,如何?”
  云无忧面无表情:“千龄哥哥。”
  “曜灵妹妹~”谢绥嘴角快咧到后耳根了,尾音能拐十八个弯儿:“你听听咱俩的字多般配,真是天作之合。”
  “带我去拿解药。”一个称呼而已,又不会掉块肉,要是能换来解药也算值得,云无忧懒得跟他计较。
  “别这么冷淡嘛。”谢绥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我比你还小几个月呢,你叫我一声哥哥,可是你占便宜。”
  云无忧不吭声了,冷脸看着他。
  谢绥立即识相收敛,朝院外迈步:“走吧走吧。”
  二人抵达襄侯府,谢绥自报家门,顺利被家丁引到前厅,见到了襄侯慕容霸。
  慕容氏祖地在燕州西北部的龙城,他们家的人容貌有点类似北戎人,都是高鼻深目宛如刀削斧凿般的深邃长相。
  民间常有传言说慕容氏早先本就是北戎人中的一支,是后来才归化的中原。
  慕容家绝大部分人都对此传言深恶痛绝、坚决不认,谁敢在他们面前说这话,谁就别想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龙城慕容氏如今的家主,有开国之功的襄侯慕容霸,今年快七十了,他年轻时虽为武将出身,但也是精瘦类型,没养出多少膘,又是长脸,如今人一老,脸上皮肉耷拉下来,眼窝又凹陷,就显得更锋利更深邃,看着比年轻时还要凶悍。
  好在老头儿虽上了年纪,却也算是老当益壮,精神看着比小辈还好,见了谢绥十分亲热,嘴里贤侄长贤侄短的。
  贤侄跟他寒暄了两句,他看向贤侄身边的年轻女子,笑呵呵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龙城临近北戎人的地盘,民风淳朴,礼教不太约束,比京城开放随意许多,所以这会儿慕容霸并不觉得一对年轻男女结伴到访有何稀奇,也并没妄自揣测面前这二人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询问。
  谢绥向他介绍云无忧:“这位是昭平郡主,侯爷应当听过她的名头,晚辈就不多赘述了。”
  云无忧随之抱拳道:“见过襄侯。”
  云无忧举止干脆利落,言辞不卑不亢,本没什么差错,但慕容霸却不知为何,嘴角陡然压了下去,态度也冷淡许多:“不知二位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云无忧和谢绥悄然对视一眼,都对慕容霸突然的变脸摸不着头脑。
  但长辈问话还是要回的,何况还是问他们的来意,于是谢绥道:“晚辈此番叨扰,是为求取忘忧散的解药。”
  慕容霸颔首:“原来如此。”
  而后冷冷开口:“实在不巧,劳二位白跑一趟,这解药此番怕是不能给。”
  “侯爷……”谢绥还想再争取一二。
  慕容霸却直接把话说死了:
  “贤侄,老夫并非是不肯卖你靖国公府的面子,这解药今日如果是贤侄你一人来求,那老夫自是双手奉上,绝无犹豫,但若加上你身旁这位,哼!”
  他倒是个不藏着掖着的直脾气,明摆着看不惯云无忧。
  云无忧皱眉问道:“不知晚辈何时得罪过侯爷?”
  “这就要问你那个师傅了。”慕容霸神色冷硬,起身离开:“老夫失陪。”
  慕容霸拂袖而去后,几个丫鬟上前,想引云无忧二人坐下喝茶。
  云无忧又不差这口茶,何况慕容霸明显与平溪居士不睦,她再呆在襄侯府就是给自己添堵,遂带着谢绥转身离去了。
  二人在附近的窄巷里,找了个阴凉隐蔽处席地而坐。
  “千龄哥哥,说好的解药呢?”云无忧语气凉飕飕的。
  谢绥也甚觉没脸,双手捂着脑袋垂头丧气道:“是我食言了。”
  “你知道襄侯跟我师傅有何过节吗?”云无忧本就不是刻薄性子,哪怕逮着机会也没多挖苦谢绥两句,很快惦记起正事。
  谢绥摇头:“我只知道襄侯是平溪居士的亲叔叔,至于其他的……人家龙城慕容氏的家事,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跟我师傅结下梁子,会不会是因为当年太宗立千秋阁时,他跟博阳侯争头名,但我师傅却把武阳长公主推上功臣之首的事?”云无忧思索着。
  “有点道理。”谢绥不动声色地朝云无忧身侧挪了一点,脸也往她脸x边凑:
  “但说实话,这事儿有点太远了,而且武阳长公主的功绩地位足以服众,算是实至名归,依我看,以襄侯那个直脾气,他不至于堵气到现在。”
  “那怎么办?”云无忧对谢绥越靠越近的漂亮脸蛋毫无反应,一心愁她的解药。
  谢绥调整到了一个最显风仪的姿态后,满意地给云无忧出主意:“咱们可以从他们内部下手。”
  “什么内部?”云无忧没明白。
  谢绥眯起他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唇角勾起笑意:“襄侯的嫡长子慕容子渊,不日就要大婚了。”
  云无忧问:“你跟慕容子渊很有交情?”
  “没什么交情。”谢绥只见过慕容子渊寥寥几次,对这位慕容大少的评价就是:眼高手低,志大才疏,除了武艺勉强能看,其他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平心而论,其实慕容子渊相貌还是颇英俊的,只不过谢绥总觉得他是典型的北戎蛮夷长相,非我族类,一直打心底里嫌弃。
  “那怎么下手?”云无忧只觉得谢绥又在说废话。
  谢绥看向云无忧:“慕容子渊虽然是个逃不出襄侯夫妇手掌心的窝囊废,但他那位未婚的妻子陈氏,却是颇为不凡,我们不妨从她身上一试。”
  “你先说说那陈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云无忧被他勾起了兴致。
  谢绥道:“她和我们差不多年纪,本是慕容子渊养的一个外室,去年慕容子渊不知怎么跟襄侯夫妇闹崩,独自跑到沧州去了,应该是想斩将擎旗、建功立业的,结果功名还没搏到,死讯先传回京了。”
  “毕竟是亲儿子,襄侯夫妇岂能不悲痛,给他的葬礼办得比我的还隆重……”
  “等等,你为什么会办过葬礼?!”云无忧一脸惊诧地打断了谢绥。
  谢绥陡然沉下脸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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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新角色登场~这个剧情过后就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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