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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陛下,她的相貌……怎会如此相像呢,这女子来历不明,一定要仔细查问她才是啊。”
  “不,这应当只是恰巧罢了,应当与她无关——”
  他重重咳嗽了几声,收起纷乱的思绪,可是身形却摇晃起来,不禁扶住了冯金的手臂。
  “朕隐姓埋名躲避追杀之时,也是住在这样的一处小院内……怎么这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不行,袁卫川去哪里了?朕命你准备的钱财呢?朕的病无碍,我们去寻袁卫川,我们去骆钰县城!”
  冯金黯然感叹一声,去为两人牵马,
  这匆匆一别,两位老人家再见到这位楚澄公子,便已经是五日之后。
  顾元珩在骆钰县城内买了一间幽静的宅院,暂住其t中,一连五日劳心于寻访民间,由于不断往返行宫,一时染上了咳疾。
  冯金为他请来的郎中恰是那日前往小叶村为那女子医治之人。
  诊脉时闲叙,郎中问起了那女子的近况,顾元珩这才从那五日前的愕然中惊醒。
  思虑良久,他让袁卫川留在骆钰县城继续协助察冤案,让冯金买了一些吃食和药品,还有几件干净的衣衫,临行前,又特意把从行宫带来的药物与在县城内所买调换。
  这一次,自然是以探望小怜之名前去。
  行至老人家中时,恰是午时,顾元珩简单说明了来意,和两人寒暄几句,便进了屋内。
  小怜抱着那女子的手臂,两人盖着一条薄毯,静静睡在小床上。
  顾元珩情不自禁将那女子胸前抓着的蒲扇拿开,看到了她脸上的疤痕已经结痂。
  他此次带了不少能消除疤痕的药物,亦有许多名贵补品,想来她一定可以快些养好身体。
  老人家说,这姑娘不能开口说话,很有礼貌,却很防备,也只有小怜能懂她说什么。
  一次她提起她的名字,叫姜眉。
  姜眉。
  在进屋前,顾元珩便在心底念了无数遍这个名字。
  想起她那浅浅的笑颜,娟秀的眉眼,便已经认定了是这一个“眉”字。
  见两人都睡熟了,顾元珩打算离开,起身时却不慎碰到了小怜的手。
  小怜迷迷糊糊醒来,一眼便认出了顾元珩,从床上半爬起,挽住他的手。
  这姜眉自然也醒了,午睡惬意,可是见到一个本应当不会再出现的人,却不算是好事。
  “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听大伯大娘说小怜在这此,刚进屋,不知你二人已经熟睡。”
  小怜见到顾元珩只觉得高兴,根本想不得那么多,起身便要下床,却忘了她和姜眉盖着同一条毯子。
  如今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姜眉又要养伤,身前穿得十分单薄。
  顾元珩虽未斜视,却也忙侧身抖开折扇,挡在自己的面旁。
  “……小怜,你帮姐姐穿好衣服。”
  姜眉吃着痛坐起身来,盯着顾元珩的扇子,冷着脸扣上了衣襟。
  “好啦,”小怜笑着说道,“我以为哥哥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既然是许诺了小怜,便一定不可不信守,你看这是什么?”
  听着“许诺”二字,姜眉不由得垂下了眼眸,神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
  顾元珩指了指冯金拿进来的东西,小怜很是高兴,上前去看。
  姜眉只是警惕地看向顾元珩。
  无需她开口,顾元珩笑着答道:“是这样的,小怜这孩子身世可怜,又十分懂事惹人怜爱,我有心收她为义女。”
  “义女,义女?什么是义女”
  小怜自然不懂这些,只是简单跟念,随后抱着一罐米糖,到姜眉身边,却问顾元珩:“姐姐现在能吃糖吗,吃一点点也不能吗?”
  “嗯,如今姐姐应当好一些了,不过还是要看姐姐答不答应呢,她或许不想吃糖”
  他笑着轻抚小怜的头,目光却落在了姜眉的身上。
  小怜掰了一小块米糖递到姜眉的唇边,她难以拒绝面前这张天真无邪,不掺杂一丝用意的脸,张开口含了进去。
  随即颔首,眼泪如银线一般落下。
  是米糖啊,真甜。
  这样香甜美味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
  她自己爱吃吗,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毕竟她从前辨不清那米糖里的胭虿散,如今辨不清顾元琛给她织就的一场裹挟背弃与利用的甜梦。
  她当真是,太可笑了。
  第47章 新生
  看她肩头轻颤,听她近乎于无声的啜泣,顾元珩顿觉心如刀绞。
  小怜在一旁更是手足无措,想去为姜眉擦眼泪,又担心弄疼了她脸上的伤,急得小脸通红,也要哭出来。
  顾元珩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小怜,她踮脚抬起小手,小心翼翼地将柔软清香的丝绢覆在姜眉的面上,为她拭泪。
  “姐姐,不要哭,”,小怜小声说道,“哭了这里痛。”
  姜眉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转而目光落在这条青色的手帕上,前尘往事便潮水决堤般涌上心头。
  万般悲哀之下,她颓然躺回了床上,任凭泪水打湿枕头。
  顾元珩抱走了小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被他温言哄了片刻,小怜便忘了方才的事,有了困意,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他把熟睡的小怜交给大伯大娘,从给姜眉所带的衣物中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回到了哭泣不止的姜眉的身边。
  “姜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了。”
  他怜惜地问道:“许是这米糖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你若是有什么委屈或冤情,大可以告诉我们,莫要一人留在心底积郁成结。”
  顾元珩将手帕递给姜眉,便不再多问一个字,静静等在她身边,待她的心绪恢复平静。
  姜眉止了泪水,目光审视地看向他,似乎是在质问他“你为何会在此”。
  “这几日夜里劳累,又睡不惯新宅,一时染上了咳疾,恰好遇到了先前为你医治的郎中,他问起你的伤安养如何,便想着来看望你和小怜。”
  他说着,眼中便又浮现起方才姜眉抱着小怜安然熟睡的模样。
  “不知你们睡着了,方才并非有意扰你清梦,抱歉。”
  他的声嗓极尽温柔,又说的极为诚挚,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用意,只是叙叙地谈起一件平常之事一般。
  姜眉却并不像领情,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应当是在看他今日的穿着。
  今日临时起意前来,顾元珩只换了件杏色的外衫,内里的锦袍却没有更换,这姜眉姑娘如此机敏,恐怕是已经发现了。
  他正在想要如何自圆其说时,姜眉却突然抬手指了指他的肩头。
  原来是他的外袍领口处夹了一片干枯脱色的花瓣。
  姜眉收回了手,重新阖目养神。
  “谢谢你……”
  顾元珩抚去了那花瓣,却并未丢在地上,只是小心地捻在了掌心里。
  “当日因有事匆匆告别,想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楚澄。”他顿了顿,坦然说道,“既然你当日就已知晓了我的身份有假,我便不说自己是预备进京的举子了。”
  她抬眸看向顾元珩,淡淡吐念出两个字:
  “随便。”
  姜眉不知道这个人叫楚澄的人意欲何为,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的书生秀气却又不是书生的人一定不简单,她不想再与任何心思深沉之人扯上干系。
  即便这个楚澄目前的所作所为,还算不上是太过让人厌恶。
  可是那又怎样?
  人一惯是最会伪装的。
  这个人连身份都不明朗,谁知道他这样行事是否是有所图谋。
  两人无言对坐了片刻,顾元珩看她似乎的确不愿意谈及过往经历,便问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问姑娘,此事方才我也同两位老人家商谈过了。”
  姜眉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小怜乖巧可爱,可惜命途多舛,如今她的父母皆已不在人世,二老皆年事已高,恐今后并无依靠,我有心收她为义女,让她——”
  见到姜眉不耐烦地摇头,顾元珩停下了述说,用折扇轻轻按住了她想要在床褥上书写的手指,起身为她来纸笔。
  她的手手指纤长,落在纸上的簪花小字清雅秀致,顾元珩看着,一时有些出神。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做什么便做。”
  “我是什么人。”
  “又管得到她吗?”
  他细细读过这些满怀恨怨的话,长眸微眯。
  “怎会没有?小怜她很依赖你,你如今也需要养伤,我的宅院清幽僻静,恰在骆钰县城内,也方便为你医治身体,不知你意下如何?”
  姜眉盯着顾元珩的脸,忽冷哼了一声。
  果然,果然啊,这一通弯弯绕绕,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代价是什么?”
  她愤愤写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是会被你利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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