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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了黑月光 第80节

  昨夜她不是还那般同我置气吗。
  容显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你总不管我的意愿,我也不高兴,可我不是好惹的。”
  这话说得宋瓒发笑,忍不住拧拧她的脸颊肉,可形销骨立的人只剩一层皮贴骨。
  趁着这个空档,容显资三言两句糊弄了宋瓒:“那犬舍是我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我想着兰席在整三大殿,可能会感兴趣,没想他真上当了,那火是骸骨粉弄起来的。”
  人体骨骼里含有大量的磷化钙,人死后,体内的磷会由磷酸根状态转化为磷化氢。磷化氢的燃点很低,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就可能自燃,产生蓝色的火焰。
  不知道的人将之称之为鬼火。
  常年与尸骨打交道的宋瓒自然也知道这个鬼火,常年与审讯打交道的宋瓒更知道容显资眼下是在糊弄自己。
  罢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一介妇孺,能闹出什么呢?
  总归他能替她担着。
  “你倒是古灵精怪,”宋瓒不敢再碰她滚烫的脸颊,便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你喝不了汤药,小厨房的厨子会做药膳,药效没那么好,但也聊胜于无。”
  容显资乖巧点头:“你让阿婉来陪陪我吧。”
  宋瓒噙着的笑淡了几分:“你倒是还愿同那婢子说话。”
  “为什么不呢,”容显资面不改色,“你不是说了吗,她做的事情是对的。”
  这句话带了几分臣服的味道,宋瓒听着很是舒畅的。
  他喜欢容显资话里话外将她与自己视为一体的感觉。
  .
  “你这身衣裳看着不像是你自己会挑的款式,是季夫人给你选的吗?”容显资坐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绣绷。
  这是在剑门关驿站时,宋瓒要她送的香囊。
  她是不可能会刺绣的,好在阿婉以前是成衣铺子,在阿婉指导下倒也绣出了个模样。
  “对,是母亲给我准备的春衣,”阿婉拿起那布料,“容姐姐,做香囊不能用这么厚的料子。”
  “看来你同季夫人关系缓和了不少,”容显资头也不抬,手上也不停,“料子太薄我怕扎手。”
  听到容显资说她与季筝言的关系,阿婉有些僵住:“母亲她……眼下愿意同我说两句话了。”
  “那就好。”容显资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自季玹舟出事后,季筝言便对阿婉有了怨气,但在明面上还是护着阿婉这个“女儿”。
  阿婉没有闺中密友,唯一能说上话的容显资也难得见面。
  纵使见面,她也不能同容显资谈论此事。
  故而容显资主动提及,叫阿婉有些怔愣,旁边候着的张内管眼珠子滴溜转,唯恐容显资下一刻就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人。
  容显资余光扫到张内管没再看着自己手里的活,极快的一个很小的东西塞在绣绷之下,又缝了线。
  这个动作被阿婉看见。
  那个极小的东西是阿婉夹带入的小宋府,连同腊八那日阿婉手里的录音笔,都是容显资托阿婉趁起灵那日人多眼杂,偷拿出来的。
  换作以往,容显资是至少会提前告知她这些东西用途,再让她去拿的。可现在容显资都是临了了才让阿婉知道她要做什么。
  其间微妙,阿婉和容显资二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曾捅破。
  阿婉垂下眼眸,只作未曾瞧见容显资的小举动。
  .
  到了春狩那日,容显资已然痊愈,宋瓒作为佥事,连日都在行辕营建。但在春狩当日,还是在天未破晓时披星戴月来接了容显资。
  “我以为你会在猎场接我,怎么回府了?”容显资看见宋瓒身影,笑道。
  这是宋瓒第一次见容显资做妇人打扮,自成婚后容显资缠绵病榻,整日素净,不扎青丝。
  玄黑立领对襟长袄上是朱红织金缠枝纹,冷艳锐利,端庄贵气。
  就是太过疏离。
  “今日穿得这般肃穆,我记得库房里有南京来的云锦,那个看着鲜艳。”宋瓒忍不住上前,离容显资更近些。
  他接过容显资手里的眉笔:“到了猎场我怕寻你要些时间,叫你不适,就回府接你了。”
  看着宋瓒的手,容显资下意识躲远了些,宋瓒轻笑着一把将她拉回。
  “本官画技尚可,毁不了你妆面。”
  宋瓒执黛轻扫,饶是第一次画眉也有模有样,几笔便勾出远山含黛,浓淡恰好晕在眼尾,倒比真眉更添几分风情。
  画罢,宋瓒按住容显资的肩,瞧着镜子里的模样。
  容显资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叫宋瓒挪不开眼。
  “你替我画了眉,我也送你个东西。”容显资从一旁绣框里拿出一个香囊。
  她坐在梳妆台前,恰好勾着宋瓒玉腰带,兀自将香囊挂了上去。
  “剑门关前,答应你的礼物,现在给你,也算不得晚。”容显资抬头,眼含笑意看着宋瓒。
  此刻天方蒙蒙亮,曦光和烛光一道,让容显资的面容有些迷梦。
  旁边的张内管见状连忙开口:“这些日子夫人纵使病着,也忙着绣这香囊呢。”
  宋瓒抬手抚上容显资脸庞:“病了不好好休息,瞎忙活什么。”
  “我觉着你很是欢喜。”容显资挑眉。
  宋瓒不答,又看向容显资衣衫:“要不要换套更艳丽的,今日官眷众多,你可以穿得更张扬些,本官在,没人敢说你。”
  容显资扯了扯宋瓒的飞鱼服:“不了,这身搭你这个阎罗。”
  宋瓒轻笑,又看了几眼容显资,一把将其打横抱起,走向府外候着的马车。
  庭院里,玉兰花的花苞正指尚带寒意的x天空,忽而一阵风吹过,芽鳞坠落枝头。
  那冬日里的湖,终于开化。
  容显资揽着宋瓒的脖子,看着冒出的绿意,轻声道:“春天要来了。”
  宋瓒侧脸看向容显资,步伐不停:“我一会儿吩咐张内管把那云锦拿去裁衣,春猎回来大抵就好了,届时我带你踏春。”
  “好。”
  第67章
  晨光熹微, 皇家猎场外围戒备森严。
  宋瓒府上马车甫一到场,便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我有公务在身,姜百户张内管会跟着你, 你也可去寻母亲和阿婉。”宋瓒扶着容显资下马车后, 用不大不小却通达各处的声音说到。
  容显资笑着点点头。
  待宋瓒走后,张内管方才上前扶着容显资:“大人方才那话是护着夫人呢,怕有拜高踩低之人来惹得夫人不痛快。”
  “因为觉得我是一孤女,无依无靠?”容显资不咸不淡开口, 叫张内管不知作何回答,“怕是看不惯他宋瓒的人比看不起我的人更多,更真情实感吧。”
  今日应是晴日,容显资举目,只见翳云之间, 微光如几道淡金的丝线,垂落人间。
  她没回头, 望着天际:“怎么又是你, 怎么, 这些时日勤修苦练,打得过我了?”
  这话显是说给姜百户的。
  姜百户低头:“夫人言重了,只是属下随大人一道布防, 若是夫人有什么异样, 属下能及时通报大人。”
  张内管眼睛都快抽瞎了,也没让姜百户说话婉转些许。
  容显资点点头,不怒不躁:“带我去寻季夫人。”
  一路上众人都不由自主用眼风扫着这位锦衣卫夫人, 却又忌惮于宋瓒,不敢上前搭话。
  在寻到季夫人前,容显资先碰到了另一个叫她恶心的人。
  “你倒是有福气, 竟得陛下赐婚。”二月不见,宋阁老嘴角的褶皱愈发明显。
  容显资与宋瓒大婚,请柬公然跳过了宋阁老,只递至季夫人手中。
  满京城都看着这处好戏,宋阁老素将脸面看得比天还大,如今被当乐子看,颜面扫地,怎会不气得他七窍生烟。
  容显资并未正眼看向宋栩,她走至宋阁老身边,二人身量大差不离,可渊渟岳峙的容显资,竟让一旁的宋阁老显得矮了一头。
  “我自出生起,就觉得自己很有福气,不必你多言。”
  这话只得二人之间可闻,被顶撞的宋阁老怒目看去:“你以为你能好运到几时?”
  “这话说的,宋阁老难道运气不好,站太高了别忘了自己是如何上去的。”
  “本阁老凭本事得陛下赏识,岂与你这狐媚子相提并论。”
  “本事?你怎么觉得我就没什么本事?”
  得言宋阁老冷哼:“你一介女子,什么本事,刺绣可刺不出来团服。”
  “我确实不会刺绣,”容显资也不恼,淡淡扫了一眼远处祭坛,“宋阁老且先去祭祀告庙罢。”
  说罢,她不再理会宋阁老,径直走向官眷处。
  宋阁老阴沉钉在原地,目光如刀剜着她的背影,随即猛地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
  季夫人牵着阿婉结识诸位夫人小姐,容显资则乖巧等候在一旁并未打搅,还是对面的贵女留意到容显资提醒的季夫人。
  对面那贵女见到容显资,明显怔愣。
  “崔小姐。”容显资含笑同崔令仪打招呼。
  崔令仪一怔,不想那匆匆一面竟叫容显资记住了自己,她得体回礼:“见过容夫人。”
  随后,崔令仪向周围看看,确定没什么嘴杂的人,又朝容显资行礼:“那日因着令仪贪味,让容夫人遭罪,令仪在此同容夫人赔不是。”
  容显资站在前方,没有避讳这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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