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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不是无情道吗?! 第54节

  就连上菜的侍从都是身着整齐划一的衣装,举止言谈非常有礼度。
  酒局共来了十几位,金婵、兰心蕙师姐,另有江澈、丘迎等内门熟人,还有几位姜回月不认识的,其中一个倒是印象深刻,那位名叫金鼎成的师兄。
  他身着灿金底绣暗云纹的锦袍,一张脸轮廓分明,本是非常英俊的长相,但今日看着不愉,眉宇间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与郁气,硬是将这份英俊打了折扣。
  初始,席间尚算融洽。灵果珍馐流水般呈上,玉杯里斟满了灵酒,酒香清冽。大家谈笑风生,多是聊些宗门趣事、修行见闻。
  然而几壶烈酒下肚,金鼎成的脸色越发沉郁,眼神也开始涣散迷离。他猛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白玉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咚”一声闷响,打断了旁人的谈笑。
  丘迎与他还算相熟,心道不好,金师兄要开始撒酒疯了!
  说到金鼎成此人,也算是剑峰一奇景,金鼎成这人心高气傲,心不在剑峰,一心在于丹峰,但是……
  付凌源和金婵对视一眼,心中渐渐漫起苦涩。
  金婵以眼神示意:我就说了吧,不能带这小子来!
  付凌源:还不是他自己要来。
  金鼎成还在慷慨激昂道:“我最看不起的其实就是你我这种人,靠家族关系,哪怕有天赋又如何?!其他人皆是一心求道,来苍澜朝圣一般,奉剑尊若神明,呵呵,你我。”
  他摇摇晃晃,指着周围一圈人,“不过是朱门酒囊饭袋,这算什么追寻大道?为什么我爹不肯让我学炼丹?!”
  付凌源笑叱道:“你别在这里耍酒疯啊,金疯子,你炼不炼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心甘情愿,非常乐意。”
  丘迎道:“我说,金师兄,我师姑才是今日主角啊,你在这又唱又跳。”
  听他这话,大家没忍住,都笑开怀了。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姜回月觉得他神经病,心想这小子在这演什么叛逆,她叛逆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兰心蕙师姐和金婵师姐看到她神色,知道她不太适应,正欲为她解围。
  金鼎成醉眼朦胧,恰好瞥见姜回月那副冷然疏离、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神情,指着她道:“师妹,你敢说你想当一个剑修?你和南境那群医修出身的师妹关系那么好,我亲耳听兰师姐说的,这可做不得假,结果你进了剑峰,难道就因为你是丘长老亲戚?!”
  姜回月本不愿搭理这个酒疯子,但是金鼎成酒品太差,兼之言辞无礼,她重重放下酒杯。
  姜回月想:你完了。
  丘迎和她一起做过任务,知道这位是非常不好惹的性格,忙解围劝酒,一堆青年修士闹闹嚷嚷,直叫姜回月脑门疼。
  其他几人也被这动静惊住,纷纷起身劝的劝,拉架的打哈哈,席面上一时间闹闹嚷嚷,嘈杂不堪。各种声音混着酒气冲入耳中,姜回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最后真不知道怎么收尾的……
  她气冲冲就去了禁地。
  “我金丹期的时候也是这样么?”她眼睛气得亮亮的,叉着腰,在大殿走来走去。
  因为来得频繁,这里已经犹如九宫时,有了许多装饰,也多了许多人气。
  沧庭也乐意纵着她,此时看她走来走去,虽然面上表情不变,但是心里却因为和她自在相处在一起,很欣悦。
  “我知道这群年轻人是好意,但是怎么那么能闹腾?”
  姜回月有些气不顺,又看沧庭还是沉默,上前找茬质问: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第46章 红莲
  沧庭看她颇为认真的神情,觉得好笑。
  他如今已经出关,在剑峰有自己寝殿,但是俩人倒是默契,都觉得还是在禁地见面最好。
  自从收到隐剑峰消息,沧庭就稳固了禁地结界,不会让人发现姜回月的踪迹。
  沧庭说:“你说得对,我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姜回月重重点头,“看来我们两个想法一样。”
  姜回月说:“我真的理解不了!这群年轻人是不是疯了!”
  她抱着胳膊,颇为不忿。
  她现在有一种一身力气没处使的感觉,如果要和这群毛头小子计较,未免显得她太小家子气,如果不计较,真让这群愣头青收拾得不轻。
  这种神态,既让沧庭觉得可爱,又不禁想起姜回月金丹、元婴那时,总是在九宫里惹下许多是非。
  心慕她的男修有许多,总是凑上来,她不解风情,就要教训人家。
  那个时候,他吃醋也没什么立场,只能摆出家长的威严来吓她。
  她撒娇弄痴时,却不知道他在内心想些什么。
  正好姜回月走过来,对沧庭说:“你都不知道,我看他们,和明镜似的,但是我现在能怎样,一x个金丹期修士,我要是现在还在九宫,我真想给他们全关起来。这些年轻人难道不想进步吗?我那时候一天到晚除了练剑、突破,根本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姜回月下定论:“这世道变了!”
  沧庭替她整理略有缭乱的衣襟,说:“你本就是被你师兄庇护太好,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事情?”
  什么叫“你师兄”?
  这人故意的。
  姜回月知道他心思,凑近道:“难道你也有?”
  沧庭银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如果没有,我直接宣称你是我未婚妻,何必与你在禁地私会?”
  他弹她额头。
  姜回月:“哎呦!”
  沧庭说:“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姜回月眼神飘忽:“这个……嗯……这样不好吧?我本来就和你九宫之上有婚约,如果我们在下界乱来,到时候也不好解释嘛!”
  沧庭心中自有成算和安排,但是他不打算和姜回月说,此时便只微微一笑,安慰她。
  他道:“少时登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识得愁滋味,便知道自己如处笼中,处处受制,求一份超脱,无论是用剑、用丹,还是身死道消,化为天地清浊二气,轮回不止,终究还是要与这世间万般有诸多牵连。”
  “你独自一人,孑孑独行,但是总有人看你不顺眼,于是便恨你怨你,你不计较,便更加坏你害你,你计较,便结了仇怨,有了牵绊,不能再一人潇洒快活。”
  “哪怕冥冥大道,亦有清浊,清者,浊之基,浊者,清之源……不外乎如此,清浊互为一体,难以舍弃一端,最终全在‘度’之一字。”
  沧庭起身,抚她的脸颊,“别总是躲清静,别总是想用剑替你说话,你总要自己说话,自己经历,自己嘈杂。”
  他声音放得很柔,这些话本就在九宫时说过不止一次,成雪期不当着别人面的时候,对她温和许多,这些话也是时时拿出来开解她。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理智上明白,难免心气不顺,那么一想,找个道侣倒是蛮好的。
  总是能够舒心些。
  姜回月被他温言开解一番,心情好了不少,搂住他腰,“好吧,好吧。”
  只是又觉得还是有些小脾气,于是故作嗔怒,掐他,“不过你是不是又在说教我?”
  沧庭说:“你不要撩拨我。”
  姜回月:“……”
  她也只好见好就收。
  只是情之所至,两人都有彼此亲近的心情,笑闹一番,过于亲密,似乎也确实不太成体统。
  待回到自己洞府,姜回月还有点心猿意马。
  听泉流瀑布,轰然作响,才摇头苦笑:
  她本不想和他们计较,像只斗红眼的公鸡,洞府也要争,人脉也要争,哪怕一份合理的尊重,也要争。
  如今看来,真是在九宫舒服日子过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身在下界,谁管她是老几,能有丘林风庇护,已经少去太多麻烦,但是她人不能适应这浊浊乱世,看不透人心痴愚,她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清醒到哪里去?
  罢了罢了,她到了化神已经明白,修行不是逆天而为,而是顺应大道,所以很多事不再看得那么重。
  但是,金丹期的修士,还是要争,不争如何出头?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她重来一次,这些争抢、不足就不存在了。
  毁道重修,相当于再来一次,肯定会更清醒。懵懂经历,搞不清状况,不会心如火烧;清醒经历,洞若观火,一些情绪却更加深刻啊。
  姜回月想开了,心中那缕压抑的浊气便消散了。魔刹蜷缩在她识海,总是跃跃欲试找机会离间她和师兄感情,要么造些没有的事出来,比如沧庭在人间如何和医圣谷圣女倾心,又比如红莲在隐剑峰多么肮脏不择手段。
  姜回月全当做它在放屁。
  一月时间,姜回月和内门这些弟子熟悉了不少,她去上了一些课程,表现颇佳,又因为言行举止大方从容,颇得师长青眼,更不要说不过百岁,已经金丹,大家不敢再轻视她。
  在知道她洞府位置后,许多普通弟子巴结奉承,要给她出头,为她更换洞府,被姜回月婉言谢绝了。
  不过听说这些人也没少去找赵心怡的麻烦,赵心怡有苦头吃了——
  但是谁会把她放在眼中?
  丘长老的嫡传弟子和一个内务堂杂役弟子,孰轻孰重,大家都不是傻子。
  还有当日那俩位师姐,战战兢兢,带着礼品,赔笑来找:“姜师妹,好久不见。”
  “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名李茹芸,当日洞府……不过是有人搬弄是非,非要给我换一个地方,如今看,洞府本该是你的,不若换回来如何?”
  姜回月道:“不必了。”
  李茹芸顿时僵住了,“这……师妹,我绝没有抢你洞府的意思,如果早知道,我……”
  她懒得给这些人好脸色,径直离开,只留李茹芸和好友尴尬待在原地,看起来倒是一副楚楚可怜、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受欺负了。
  多么可笑。
  姜回月在心里冷讪:当日如何嚣张得意,以势压人,有没有想过今日的下场,自己自觉高人一等,迟早有被人当狗的时候。
  如此,这件事便也那么过去了。
  她如今懂了采药炼丹的妙处,无他,心静而已,因为打理药田,和几名丹峰弟子渐渐相熟,知道了丹峰可以租赁丹室炼丹,积攒足够经验后可以参加丹峰大比。
  她惦记着之前在外门遇到的神秘长辈,那名长辈说了要自己来丹峰找眛谷翁,她曾想过那名前辈是不是眛谷翁本人,但是听人描述,眛谷翁是一个红鼻子老头,乱蓬蓬枯草一样的头发,每天啃烧鸡,用丹炉做美食,放荡不羁爱自由,眼光很高,很久不收徒。
  而那位前辈黑瘦朴素,含蓄低廉,听起来似乎没有一处相同。
  姜回月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在外门遇到的那位前辈,不过时间还长,昧谷翁又踪迹不定,倒也不着急寻觅。
  一夜,月光已悄然爬上天幕,清辉如水银泻地,姜回月直起有些酸涩的腰身,将手中沾染了泥泞与灵草清香的玉锄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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