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64节
宋永逸目光掠过他的祖母和小姑姑, 心中淌毒, 凭什么为了这两个寡廉鲜耻,贪得无厌的蠢妇将淳国置于危卵之境?
可戏还得唱下去。
他紧绷下颌, 冲一旁挥了挥手,一队舞姬鱼贯而入, 接着器乐奏响,厅中好似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可在场所有人只更战战兢兢, 那往日里如同仙音入耳的动静, 此时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如同催命符般刺耳。
舞姬载歌载舞中,数十只巴掌大颜色各异的灵蝶飞入池中,让本就飘逸的舞姿更是出尘无双。
宋永逸抬了抬手,有一只蓝色灵蝶飞上他指尖, 他这才开口道:“不用朕解释,神君也该知道此蝶是何物吧?”
赵离弦眉头紧蹙,心中预感不妙,这种斑斓晶莹的蝴蝶也算是一种灵兽,只不过因为没有多少修行效用,因此修界并未垄断豢养。
因此流入凡俗之中,以做达官贵族观赏之用。
但极少有人知道,此蝶稍作炼化还有一层功效,那便是情牵千里,若男女之间行过欢好之事,那么取血一粒喂于灵蝶,此蝶便能寻到另一半。
无论相隔多远。
宋永逸接着道:“朕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此事,但神君若是非得亲眼所见才信你已失落芳心,朕也不介意证明一番。”
说着他扎破自己的手指,将一粒血珠喂于指尖灵蝶口中,那灵蝶吸食完,便振翅飞舞,在附近盘旋一圈,然后不偏不摇的落在了王凌波的鬓间。
赵离弦豁然起身,眼神冷凝死死的盯着那枚灵蝶。
那可真是一副好画面,灵动翩然的蝶栖息在如云的鬓发之间,绝色之姿更添雅意,可若不是与人欢好的证据的话。
宋檀因差点喜形于色,又因着先前紧绷的神色导致的僵硬,使的她险些泄露的喜色竟透出一丝狰狞。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太皇太后和宋永逸,便是知道母亲手腕,也料不到她竟能将王凌波推至这等毫无翻身可能得境地。
自从王凌波来到剑宗以后,她吃了多少亏?断了多少臂膀?那轻描淡写便让她在宗门原本千娇万宠落入孤立无援。
宋檀因不愿承认,但连番交锋的败退使得她对王凌波是有些阴影的,甚至母后此次的出手她也不敢全然报以乐观。
谁能想,谁能想母后竟算计到了这步。
但无论心中如何狂喜,此事却是不敢露出一丝去触师兄霉头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是更加幽寒的声音。
赵离弦冷笑点头:“好,真好,不愧是一国之君,当真是一言九鼎,倒是本君看轻了。”
说着便对三个师弟妹道:“还坐着干什么?任务已结,回宗了。”
说着便御剑离开,全然不给王凌波辩解的余地,也不在乎这是师妹生母寿辰。
宋檀因知道自己此时离开尤为不妥,可这时候一不敢违逆师兄,二也不否认自己此刻满心不可言明的心思,虽也想留下来与母后品尝此局胜果,到底还是不敢逗留。
只有王凌淮还局促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到底还是不忍把堂妹抛在这满厅的算计之中,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坐到了王凌波身旁。
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说尽在掌握吗?分明是阴沟里翻了血船啊。”
王凌波没搭理他,此时那支不合时宜的歌舞也到了尾声。
舞姬们徐徐退下,场中气氛又回到了尴尬吊诡之中,又因赵离弦等仙长的离开,大部分人放松的同时显得意味深长。
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掌声打碎了沉默,温太皇太后仿佛是从舞姿中意犹未尽一般,笑道:“此次教坊司编排的舞乐不错,哀家甚是满意。”
“不若王氏的封妃大典过后的庆宴,也添此舞助兴。”
说着温太皇太后抬眸,目光褪去这些时日因着赵离弦的狐假虎威,而表露出来的尊重,厚待,以及另眼相看。
此时的太皇太后看王凌波的眼神,与看后宫宫妃没有一丝差异,那等无论礼法身份还是权势威仪都全然碾压,翻手便可决定她命运的玩物一般的蔑薄眼神。
王凌波仿佛是被气笑了:“妃?这人走茶未凉,便从天人之姿唯后位堪配,到凑合妃位,赏舞助兴?”
温太皇太后摇了摇扇子,好似深觉她所言有理般点点头:“确实,王氏前有货船拥堵,紧急疏通所耗财力人力甚巨,后有贿赂亲王,逐利作恶之嫌还未洗清。”
“家世有瑕不说还婚前失贞,确实不配初封妃位。”
“皇帝,依哀家看,便封为贵人吧,若往后侍奉得宜,也不是没有擢升的可能。”
随着温太皇太后大局已定的从容,宴席的气氛已经轻松起来,官员们开始重新推杯换盏,因着歌舞退下,不少人视线便落在王凌波身上。
仿佛她是酒后余兴的乐子。
王凌波坐下,抬起左手遮眼撑住脑袋,身体在细微颤抖,仿佛是为这奇耻大辱感到愤怒无力。
往日借着仙长之势,以一介凡女之身端仙子之姿,如今云端跌落,一无所有,美人狼狈之姿看着倒是让人兴味快意。
王凌淮再如何也是王家人,他还没死呢,岂能坐视堂妹与家族受辱,他抿唇竖眉,正要站起来替人撑腰。
就听到王凌波嘴角泄露出一丝笑声。
接着笑声扩大,她移开遮住脸面的左手,那脸上哪有一丝羞辱愤慨?
温太皇太后笑容一滞,经年的斗争直觉让她忍不住身体前倾,体态绷紧起来。
王凌波轻抚发鬓,将鬓间那只蝴蝶拨到了指尖上,蝶翅轻扇,扇动间,翅面变了颜色,须臾间整只蝴蝶竟是改了副模样。
虽也美丽依旧,但人眼都能看出与方才那灵蝶不是一个物种。
温太皇太后眼皮一跳,就听王凌波开口问身旁的王凌淮道:“他们走多远了?”
王凌淮也是茫然,下意识道:“以大师兄方才的速度,此时怕已经出了淳国。”
王凌波脸上的喜色尤为真心实意,她视线落到太皇太后脸上。
说出的话不掩冷蔑:“当日我看到那瓶下了合欢药的梅酒,着实是瞠目结舌的。”
“一国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近百年,天下表率人间至尊,怎么就能下作到这般。”
温太皇太后闻言脸色漆黑,王凌波却是毫无顾忌:“那日之后我昼思夜想,终于在方才想明白了。”
“尝到了阴私窃国甜头,那腆坐的椅子都是歪的,又怎能指望立身得正。”
“这不,大好交易都能干出坐地毁约的事,在场百官,国之肱骨是怎么憋住不笑出来的。”
“放肆!”有温氏的大臣拍案而起,指着王凌波便是破口大骂,洋洋洒洒好似罄竹难书。
完了还逼诘宋永逸道:“皇上,依老臣看此女也不用进宫了,此等大逆不道合该千刀万剐。”
“皇上可莫要惑于美色行不孝之举,寒了太皇太后及天下臣民的心啊。”
宋永逸此时却一改方才祖母手中提线木偶的做派,轻笑问道:“哦?王氏女所言不是句句如实吗?”
“怎么就该惩戒了?”
第67章
温太皇太后蹙眉, 无法理解事情已成定局,皇帝竟开始生了反骨, 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她沉声道:“皇帝,不得对国舅无礼,这可是你母后的亲哥哥。”
宋永逸冷笑:“一家子窃国盗权的乱臣贼子,算朕哪门子舅舅?”
说着猛然掷杯,场内侍卫大半顷刻抽刀,先是劈向自己左右非己方的护卫,因事发突然,小半还未及反应便去见了阎王。
剩下的防住了第一波突袭,却也熬不过对方准备充分,人数占多, 不多时也纷纷被斩于刀下。
能在御前护卫的, 多半还出身显赫, 这其中不少还是在场高官贵族家的子弟, 尤其是温氏子弟,损失尤甚。
现场立马惊惶喧闹起来, 但被冷白的刀锋架着不敢乱动。
太皇太后及几位亲王要臣此时还未受制于人,他们身侧都有自己绝对信任的心腹高手, 此时将几人围拢,呈包围守卫之势, 与突然发难的“叛党”紧张对峙。
温太皇太后脸上并无狼狈之色, 她美目微眯深沉的盯着宋永逸。
半晌后叹息一声道:“皇帝这是何苦?”
“即便你与礼亲王里应外合, 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进园,又有多少人肯随你们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温太皇太后多年斗争素养,自然一下子就能判断形式。
皇室大小内宴喜事,便是不由礼亲王负责的, 他经营多年要进行人员调度倒也不难。
只是就连一个小小园子里的侍卫他们都不能全然更换,足以说明皇帝并未掌控整座皇宫的守备力量。
这点温太皇太后即便不用分析也有这自信,大内侍卫多半掌控在温氏族人手里。
他们随着太皇太后鸡犬升天,力压宋氏皇族数十年,若是叫宋氏夺回皇权,绝无可能被赦免的一党。
自然不在可被收买或劝服之列。
因此别看厅内是皇帝的人手占了上风,但信号已然发出去,分布在各处的禁卫军已经赶过来。
以温氏对皇宫的掌控力,皇帝的人注定撑不了多久。
温太皇太后扫了王凌波身侧的王凌淮一眼:“莫不是皇帝指望留下来的这位仙长参与叛乱吧?”
“若他当真敢出手,他与他身后的王家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王氏自然不会是舍生为大义,匡扶宋氏江山的家族。
王凌淮撇了撇嘴,并不否认太皇太后的话,这等政.变哪怕是他能沾上因果的?
他方才见堂妹身陷囹圄时,想的也顶多的带着堂妹和族长逃走,保住一时性命,回到雍城以图后续。
见状,太皇太后更加胜券在握,对宋永逸道:“你一向知情识趣,别犯傻。”
“哀家也不想我大淳频繁换皇帝,没得惹周边小国笑话。”
宋永逸笑了:“无碍,只要我大淳永远屹立于沧州之首,莫说后族窃国,皇帝沦为傀儡,便是礼崩乐坏,丑事频发也没人能置喙。”
“可若是我大淳国力衰弱,无力震慑周国,便是再如何庄重规矩,也只会受人欺凌。”
“皇祖母垂帘听政以来,我淳国国力如今剩下几何?”
温太皇太后掌权多年,所得已满足世间追求极致,自然也就想着名留青史,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的一笔。
听闻宋永逸对她政.绩的嘲讽,温太皇太后当即怒声道:“哀家垂帘听政这些年,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数十年未爆发过大的战争。”
“哀家为大淳殚精竭虑,上对得起先祖,下对得起黎民,岂是你个逆子能污蔑?”
宋永逸也动了真怒:“好个恬不知耻的海清河晏,四海升平。”
“单这修来任你过寿的园子,千万两白银的巨款哪里来的?整个淳京及周边的土地,这数十年来多少农户失去土地沦为佃农,这千万顷的良田又落入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