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古代爱情>孀妇> 孀妇 第95节

孀妇 第95节

  像是破碗破摔,听天由命了。
  青筋一根接着一根地暴起,泛赤的深瞳死死盯着她,一字接着一字从齿隙挤出:“……你是真想孤收拾你了,是吧。”
  “说话!”厉喝。
  郦兰心缓眨着眼,耳朵无法闭合,自是清晰钻进了他胁逼恶语,要说心里半点波动也无,那肯定是假的。
  可无奈,人的心绪涌发有一个限度,一场崩溃大恸过后,从身体到魂魄都疲累至极。
  说她任性也好,不知死活也罢,横竖,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反正不论她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不是?
  她说了不愿再嫁,就想平平稳稳过小日子,他不还是下狠手毁了她的平静。
  她说她不想呆在这儿,不想作皇家外室,不想作无名无分伺候人的奸妇,他不还是把她困在这方寸华笼里。
  她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她不想嫁人和许渝无关,她只是不喜欢他,不想进他的后院,他却固执己见,咬死了她的不情愿全是为了许渝,还讽她不识抬举,好似是她引诱了他、又辜负了他一般,可明明,一直都是他在欺她骗她。
  她说她不想怀孩子,可今日若非她想起来了,又大闹一场,他大抵是要把这件事一直忽略下去的,根本不会主动给她药。
  ……
  那么,她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呢。
  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劳,白费口舌。
  生来尊贵,而后独掌大权、无人能束的凤子龙孙,根本不会明白一个小小民妇的苦楚。
  所以,罢了吧。
  他对她所谓的心悦,究根到底只是难满的欲,他要她,只是用来满足他自私的欲,所以,她只需要敞开身体,迎接他就是了。
  情-欲不过是身体泄出的荒唐稠汁,真心言语却是魂花魄叶凝滴的露,一浊,一净,前者可以靠无数手段逼出,后者却需要心甘情愿的壤土。
  阒寥的死寂降下、蔓延、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姜胡宝觉得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透底,桌椅碰撞跌倒的沉重闷响和惊呼猛然乍起。
  侍女们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趴伏到地面上,姜胡宝惊抬起身,却只见主子强拉着人疾步朝殿门外去。
  那郦夫人自然比不得他们殿下的身量,被攥着手跌撞往外走,然而除了最开始那一声惊呼,后头她竟半丝声音也没发出了。
  这一次像是要死犟到底,不往他们殿下火气上狂泼十八桶油不肯罢休。
  姜胡宝一瞬魂亡胆落,什么也顾不上,赶紧颤着爬起身,踉跄跟上去。
  …
  被攥着手臂愈走愈疾,身体本就疲累,可强行拉扯她的人却半丝怜惜也无,纵然她气都喘不匀了,艰难跟着,他也不曾回眼看哪怕一下。
  万幸并没有走多久,只在廊上转了几道,穿过一道洞门,眼前出现一个精巧小院。
  被拖拽着到了小院正屋,男人一脚踹开屋门,将她拉进去。
  郦兰心头昏目眩,眼前晃得看不清身处何处,直到手上钳制她的大掌猛松,她顺着气力半跌在一袭柔软上,鼻尖立闻见丝丝淡香。
  伏着身,晕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重新能定住,垂着头,手攥着身下被褥,抿紧了唇。
  “怎么不抬头?”近处,响起冷笑,就在她的身前。
  郦兰心依旧维持着静默,她不需要抬头,她低着头,便足以知道这里是床榻了。
  不过又是……
  “这地方你应当记得的罢,”厉鬼般的寒语,带着丝丝戾气和讽笑,“你在这的第一回 ,p-e-n了不知多少。”
  幽语飘落,她眼中倏然缩紧,身体都僵住。
  猛抬首,费力半撑起身子,颤着气喘,环视眼前的屋子。
  只身处过一回,却做梦也忘不掉的地方,那纱帘、屏风、桌椅……目光每移过一寸,脸色就惨白一分。
  ……是她第一次被带进这座府邸时,暂作她落脚休憩之处的“女官厢房”。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本战战兢兢等待着,却突兀昏睡过去,做了一场“春情梦”。
  而那所谓的“梦”,究竟是幻还是真,现下,已经无需细想了。
  始作俑者,如今就站在她的眼前。
  他一如既往,似笑非笑看她,看她如小虫,落到这处陈旧蛛网后,挣扎不得,只能失力晃了晃身躯。
  看她难堪,看她不敢置信,看她面如金纸。
  而他犹嫌不够,她的痛苦是抚慰他心焦气恨的良药,只有她也像他一样在乎,像他一样露出本不应有的失控情态,他才会觉得,这场天罚般的孽情,不是只有他独自承受。
  她凭什么置身事外,她给他身子、嘴上说愿意侍奉他的模样,就像是随手拿出家里一块好肉喂给路边的野狗,好东西被迫给出来,自然肉疼,可也只是肉疼,忍一忍,也就无波无澜了。
  过了那阵疼,她还是没情没欲的瓷菩萨,他就只能继续煎熬,在庙门外打着转,却始终不得入内之法。
  宗懔盯着床榻上那深深垂首、似乎悲伤到彻底没了心力神志的妇人。
  唇角维持着弧度,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掀唇沉沉冷语:“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你第一次背叛你那心爱的好夫君。”
  慢行过去,缓靠近她:“那日的事,你记得的罢,你敢说,全是孤逼的你?”
  “是孤逼你出来,还是孤逼你夹着顶起身?不过,似乎也怪不得你,你应当从未被那般伺候过,毕竟,姓许的是个废人。否则,你那时也不会锁着孤,不肯让孤稍离。”冷笑连连。
  覆上她身,低语如蛇嘶:“你说孤强掳臣妻,可你,难道就是什么贞洁烈妇?要是许渝知道,你在这——”
  “啪!!!”
  头被狠狠扇偏,然这一回不等他慢慢转回头,本颓伏在榻上的妇人疾换了手,狠狠将他另半边脸也扇了一掌。
  宗懔眸中浮了厉色,猛偏首,眼睛尚未定住,面上却忽地被一阵软香袭覆。
  “唔……!”薄唇被柔软朱唇含住。
  未及反应,蛇已自耐不住和她的厮缠在一起。
  搅腻时的滋音不竹不丝不石,津连银涎。
  如小山般沉躯被纤臂轻而易举拉下,堕在香榻之上。
  丝衫绸料贴混,足腕交叠在阔背之后。
  吃了几轮,他脸上依旧泛着刺辣的疼,然——已隆。
  突如其来的绸缪混乱间,神智只抽得出两三分清醒,想将她扯开。
  然手捺上去,如陷入团团绵云,使不出狠力,——。
  下一瞬天地倒悬,她翻过身,做了乘驾之主。
  不顾他缠留,手撑着他胸膛,直起身,少有的居高临下,气尚未匀平,嫣红眼尾的泪珠并非哭出来的,而是被吸吞太久,有些没缓过气。
  宗懔仰面躺着,还没回过神,怔望着——他身上,像是忽然被什么夺了魂似的妇人。
  看着她抽出发髻里的长簪,乌发乱下,紧接翘处晃颠了两下,便逼得他喉间倏然溢出丝闷吼。
  “……殿下,你不就是想知道,臣妇是怎么伺候我家夫君的吗?”郦兰心声音很轻,水润盈眸的深处,却点起了一团萤聚般的火,缓解着脖后细带。
  “臣妇告诉您就是了,您往后也不必多思多想了。”眼里丝丝缕缕的忿、怨。
  还有一忍再忍后,却被逼至绝境,反逆而起的气与恨。
  说完,便默看着他面容因为她说出“夫君”二字而骤然又染上怒欲。
  她却不慌,不紧不慢,慢摆起身,丝裙颤荡,他的鬓随之湿透。
  纤指灵活,缓抽出了凝收了腻香的裹腹,蒙在他脸上。
  第八十五章 不论何求
  人说, 腹为五脏之总,喜温、喜暖,而女子腹田最是不能受寒, 因而,妇人贴身抱裹胸腹的东西, 需用又软又好的料子。
  兜肚离了妇人的身, 团软绵柔皮肉溢着的酥腻香息却凝在薄薄一块丝缎上, 蒙在眼前, 其实并非全然不能视物。
  只是目触一片殷昏粉晃,眼前本就朦胧,偏欲香如情瘴,将神思清智尽熏染作稠浆黏沼。
  额颞、脖颈、手背、下颌、颈测……道道突暴青痕如蛇虺匿覆在皮下。
  然他此时难动,襦裙外披拧成一团, 缠绕在他双腕与小臂上,乱锁绑紧。
  他已经很久,没被她绑起来过了。
  若换作平常,他要挣脱,腰腿只需轻易一使力,立时就能将人掀下去,叫她再不能翻身。
  然如今骤然身陷苦热, 气促如渴虹,每一寸俱绷紧难松,被重重挟持压制之处更是闷得生疼。
  此刻唯一能解救苦难的人, 却缓缓淡淡,一点一点磨着时间,呼吸一次,折磨就重一分。
  郦兰心自是不急的, 这些日她身子已是饱食到疲乏,她不是下头这人,精力盛猛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昨晚折腾她到半夜,早起上朝,如今下了朝回来,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起兴了。
  把裹肚盖到他脸上前,她瞧得清楚,他脸上被她扇出了红紫深痕,但在她丝裙裙摆坐下忽动的跳物却泼得很。
  眸里恹恹,不再被人死盯着,气闷愤怒也不想遮掩了,眉心紧蹙,看着身下这人,故意又压沉了些。
  果不其然,耳窍立时钻进他沉沉闷嘶,头难捱地偏转。
  而此刻看着这人被她轻轻一动就折磨得极其痛苦的模样,郦兰心心里忽地飘起丝丝异样。
  ……她突然觉得,在这寸地方,此时此刻,她不论提出什么要求,他或许都会答应她。
  毕竟,她狠狠扇了他两个巴掌,他竟都顾不上发怒,明明他身强体健,她近日虚弱,他还是顺着她被绑了起来。
  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在最饥饿,饥饿到疯狂的时候,什么都会愿意做的。
  白齿微咬紧了唇,纤手攥住了玄袍上悬佩缀囊的蹀躞带。
  拨了扣,朝后一抛。
  玉玦硬金缀饰掉在地上薄毯,不轻不重闷响。
  指接着移动,滑在太子常服上。
  太子的衣物,用的锦缎自然是最好的贡品,手触之,如同触丝云。
  探伸入云下拨撩,溢散缕缕白丝云气,舒卷萦流。
  仰面之人发鬓渗汗浸漓,再也耐不住这样酷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