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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杀 第33节

  她是知道自己快被整死了。
  谢青缦当初没理会对方造谣,如今自然不会去管对方死活。
  -
  这几日都在京城,谢青缦打算待到年后。
  剧组档期协调后,开机时间就定在正月底,年前并没什么事忙。
  荆厦传媒率先抛出橄榄枝,在谢青缦明确表态“不会在娱乐圈待太久”的情况下,直接修订成短约,态度好得让人意外。
  住在四合院的几天里,叶延生也没来,仿佛真的在给她时间考虑。
  三进的府邸四合院,倒没有多威严气派,但院落分东西两路,一主一次带了花园,是个颇有诗情画意的雅居。
  过了垂花门,影壁上绘着鹤鹿游春图,上书一个红底洒金的福字,寓意福禄寿俱全。
  内院布局雅致,府邸花园清幽。假山嶙峋,流水澹澹,养了一池锦鲤,还有一个六角亭屹立其间,是赏景的好地方。
  谢青缦乐得清闲。
  插花烹茶,调试琵琶,期间还被向宝珠拽去私人山庄,在chanel高珠宴上,拿下一套珠宝:项链、耳坠、胸针和手镯一应俱全,钻石叠钻石的山茶花,点缀了雷迪恩切割的帕帕拉恰,满火高净度精切的粉色宝石,梦幻得让人走不动道。
  不过冲动消费后,是无尽的后悔。
  她的大部分现金都砸在港城的项目上了,拿回家产前,哪能像从前一样挥霍?
  “bella,忘了我吧。”谢青缦拉着向宝珠的手,拍了拍,面色十分沉痛,“再跟你混两天,我离食西北风就不远了。”
  至少今天这个展,说什么都不能去了。
  “怕什么?我又不介意你刷我老豆的钱。”向宝珠满不在乎。
  “那我以后还怎么跟uncle和auntie见面?”
  向宝珠眨眨眼,“那你不心疼我吗?身为好姐妹,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
  谢青缦微微一笑,“我更心疼我的钱。”
  向宝珠:“……”
  “再说了,你哪次出门不是前簇后拥,众星捧月?确定需要我陪?”
  谢青缦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我可是听说,某人是为了躲未婚夫,才躲到京城来了。”
  猝不及防被戳穿,向宝珠一噎。
  “乱讲。”她没好气地撇开谢青缦的手,“ivy,你学坏了,现在都拿我开玩笑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出门。”
  “知道就好。”
  谢青缦顺势应下,往躺椅上一仰,拉高薄毯盖过头顶,语气轻快却冷漠:
  “乖,自己玩。”
  向宝珠无语了好半晌,拿着一支短暂醒好的dom perignon往酒杯中倾倒,“你最好别被我逮到嘲笑你的机会。”
  淡金色的酒液在香槟杯中摇曳。
  谢青缦对她的威胁很无所谓,掀开薄毯一角,清丽的面容浮起三分笑意。
  “那我祝你约会顺利,早日订婚?”
  “喂!”
  逗向宝珠玩儿而已,谢青缦倒也没当真。
  毕竟她小姐妹已经搞砸了十多个联姻对象了,至于这位新的未婚夫,只要向宝珠看不顺眼,早晚也得黄。
  说起来,向宝珠同她很不一样。
  前者只要一颗真心。
  而她,就没期待过爱情。
  按原定的人生轨迹,她会找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公子哥商业联姻,利益和资源共享,再有价值一点,就是和港城衙内搭上线,拿这段婚姻换取未来的政治筹码。
  婚后最好能相敬如宾,如果不能,那就各过各的,别闹得花边新闻满天飞就行。
  可能是她父母失败的婚姻,造就了她畸形的婚恋观。在她眼里,新鲜感总会退去,感情也难持久,所以它最有价值的时候,就是被拿来换取利益的那一刻。
  牺牲爱情,是最算不上代价的一种代价。
  不过港城的烂摊子,实在不适合在此刻联想,很败今天的好兴致。
  算了。
  向宝珠一走,谢青缦就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思绪,躺在竹椅上,小憩了会儿。
  也就片刻,她意外入了梦。
  ……
  ……
  是风声。
  夜幕降临,弯月孤悬,丛林里的烈风清寒又凛冽,月光从枝叶间中穿过,落在杂草和砾石上,像是结了一层霜。
  视线里漫起了雾。
  林雾泛白,给周遭的一切都加了层模糊的滤镜,谢青缦就处在雾中。
  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身影,正拽着自己。
  少年身形颀长而劲拔,微侧过脸,让她隐约看到他的面部轮廓。
  漆黑的碎发,挺拔的鼻梁,下颌线如刀锋般凌厉而流畅,在白雾中,有种说不出的冷厉和孤绝。
  但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是由着他拽住自己的手,没命得往前跑,身后呼啸而过的风掀起一片喧嚣。
  就像一场盛大的逃亡。
  狗吠、湍流声、枪声、人声……密林冷风猎猎,各种混乱的声响携杂其中,疯狂地追逐着两人,在耳边如同山呼海啸。
  声势浩大。
  恍若世界末日前夕,在风暴降临中的最后狂欢,一起奔赴世界的尽头。
  他是她的救世主。
  谢青缦心跳如擂鼓,却又因有人同行,感到些许心安,完全忘了问他缘由。
  只是跟着他,不停地跑。
  所幸逃离路上一切顺利,所有甩不掉的,都渐渐在他们身后远去。
  直到又一个岔路口。
  两人似乎迷失了方向。少年稍一停歇,就坚定地拽着她选了条路。
  而谢青缦,因为这片刻的思考,有些迟疑,“我们要去哪儿?”
  没有回应。
  谢青缦停了下来,警惕地望着他的背影,想抽走自己的手,“你是谁?”
  意外地,很轻松。
  少年身形一顿,在白雾中停驻,劲挺的背影像一把薄而利的孤刀。
  他朝她转身。
  山林的迷雾在退散,谢青缦看着他,一种奇特的直觉不知从何而来——
  她浑身发毛,不利的猜想从心底窜了出来,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快逃。】
  他不是来救她的。
  他是带给她眼前一切乱象的祸因。
  第19章 流光暗影 克什米尔蓝宝石
  完全是没来由的直觉, 恐惧却像一条毒蛇一样缠上来,露出尖锐的獠牙,毒液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意识到“他可能会杀掉自己”的那一刻, 吊诡的惊悚感像是穿透了心脏。
  谢青缦在躺椅上睁开了眼。
  东厢房内透空隔断, 光线穿过金丝楠木的万字纹窗棂, 落在眼前的花几上, 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宋朝的两幅挂画之下, 白梅花斜插在一只瓷瓶内,郎窑红的瓷面, 泛着温润的光,映着周围浮尘万千, 在空气中飘荡。
  一旁的珐琅围屏式钟还在哒哒地摆动,谢青缦扫了眼时间, 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梦里的恐惧感, 在醒时会觉得不值一提,甚至格外荒诞。
  这样一个没头没尾,也没什么逻辑的梦, 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半年前,在港城的那一夜,也就是在墓园外、遇到叶延生那一晚, 她梦到过相似的场景——
  丛林,悬崖,狗吠,枪声。
  和一个始终看不清脸的少年。
  逃亡路上的一切,化为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在梦中穿过命运的回廊。
  很微妙的巧合。
  几年前,谢青缦曾独自一人穿过一片密林。
  丛林覆盖的山脉地形险峻, 视野内层峦起伏,绿野密布,硝烟和血腥味被泥土和枯枝败叶掩埋,烟雾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一切凶险藏在这好似荒无人烟的地方。一面是漫无边际的密林,一面是通向太平洋海岸线的悬崖。
  前后都是绝路。
  穿越墨西哥的丛林,像是在世界尽头翻山越岭。
  这种地方,没有直升机和越野车,单凭人力徒步走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而最后一夜,漫长到仿佛永远等不到天亮。
  她也忘了自己怎么跑出来的,醒来时就在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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