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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杀 第17节

  无非是觉得他不争气,对他当年转业从商、自毁前程的行径十分不满,没将家族期许的路走到底,就是懦弱和可耻。
  不痛快的记忆压在心底,燥意往上窜了几分,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附近射击场了。
  场内规模不小,环境空旷。
  层层审批下来的靶场,会员邀请制,其实不怎么对外开放。
  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射击场内的枪不比制式武器,没有那么大的后坐力和威力,却也有不少型号和样式。
  叶延生习惯性地去修瞄准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底一片郁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着,只是、只是想好好活……”
  “开枪。开枪!”
  “我儿子呢?我问你我儿子呢!”
  “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哈哈,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为这种废物拼命,你迟早会把一切葬送在手里。”
  ……
  砰、砰、砰——
  子弹像越过了时间,贯穿了记忆中的声音,几乎将靶子同一位置打穿了。
  叶延生握枪的手骨节分明,始终自然而平稳。
  光线以一个奇特的角度落在他身上,映照出他冷漠的侧脸和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没一分手生。
  过去这么久,似乎什么都没变,有些东西像刻骨印髓一样,成了一种惯性。
  可他清楚,这些都是死物。
  “叶公子,需要为您计时报靶吗?”工作人员忽然出声,试探性地问询。
  枪口调转,瞄准了身后的人影。
  工作人员一怔。
  其实枪已经打空了,但这样的动作,看上去依旧危险,让人毛骨悚然。
  没人注意到,他的手在抖。
  细微,却致命。
  握枪的手攥紧了一瞬,骨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青筋尽显。
  叶延生的眸底眉间像是拢了一层阴翳,涌动的戾气似乎压制不住,冰冷得骇人。
  “出去。”
  握枪的手向上一抬,“这里不需要你。”
  工作人员表情微松,退了出去。
  周遭重新陷入沉寂,叶延生的脸色,难看至极。也就在此刻,手机震动着亮起。
  是一哥们,催他出来。
  “你回京城了吧?组个局,出来聚聚。”
  对面声音很吵,叶延生听得心烦,按了按眉心,语气也很冷淡。
  “再说。”
  他单手将枪支零件尽数拆解。
  “叶少大忙人啊,好大的面儿。”对面不爽地阴阳怪气了下,“怎么贺九一喊你,你就去,我就不行?还是不是兄弟?”
  叶延生压根不把激将法放心上。他淡嗤了声,还是那两个字,“再说。”
  “欸,你这人——”
  手机静了音,挂断了电话,叶延生才注意聊天框里,谢青缦回了消息。
  【啊啊啊真的不巧,考试周,先回申城了,只能下次还你了。】
  【本来走之前,该请你吃饭的。】
  不即不离的口吻,但后面附带了表情包——是一只委屈巴巴,翘首以盼的小猫。
  像是在怪他,晾了她那么久。
  叶延生微抬了下眉。
  原本阴郁的情绪突然散了大半,他朝外走,随手点开她发的照片:
  机场步行传送带上,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干净白皙,纤纤如软玉。
  随手抓拍,没有半分刻意,却能恰如其分地将他拉回昨日情境中——
  她拽着他的衣角时,眸色清亮,只专注地凝视着他一个人。等意识到气氛变质时,怯生生的眼神,含了恼意,也藏了试探。
  三分真七分假,有点儿拙劣的小把戏。
  叶延生勾了下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难说什么意味。
  人心鬼蜮在他这儿,洞若观火。可他还是会去想香火缭绕间,那张清丽绝俗的脸。
  -
  聊天内容石沉大海,不过《问鼎》的一轮试镜通过了,剧组发来了最终试镜的通知。时间凑巧在考试周后,谢青缦忙着赶论文和小组作业,还有各种考试。
  从大礼堂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谢青缦穿得很单薄。
  刺绣的抹胸长裙,裙摆蓬松,色彩斑斓而糜艳,外面裹了一件黑色山羊绒风衣,越显得风姿绰约,容色照人。
  她拢了下风衣,正出神,一辆黑色的莱肯hypersport忽然横到了她面前。
  脚步顿住的瞬间,她怔了下。
  居然是叶延生。
  申城的冬日总带着一股潮湿气,阴冷而灰淡,刺骨的寒意直入肺腑。
  黄昏的霞光却很美,天边暮霭流云如火,斜照在巨大而冰冷的高楼上,火烧般的浓云滚滚,灿烂而繁华。
  车内压了一片暗色,暮色无遮无拦地穿过光秃秃的树枝,落了叶延生满身。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抬了抬下巴,“上车。”
  碎发半遮他的眉眼,包括左眉眉尾处浅浅的断痕。
  黑衬衫下是劲瘦有力的手臂,青色的筋脉分明——她记得上次见到他,他腕上扣着一块理查德米勒rm056陀飞轮腕表;这回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周身遥不可及的距离感都淡了。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叶延生眼皮子一撩,看向她的眼眸暗沉沉的,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谢青缦没动。
  怎么说呢,她还真没想到他会直接来申城。
  才迟疑了两秒,她就见叶延生蹙了下眉。大约嫌她太磨叽,他直接拉开了车门。
  光线掠过他的眉眼,冰冷而阴郁。
  谢青缦看他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步。她手里还拿着kelly包,往前一横,直接抵在了他身前。
  “你这样,可不像单纯来看望朋友。”
  叶延生轻轻挑眉。
  谢青缦视线清清冷冷地打量着他,声音低下来,像警惕,更像在轻讽:
  “你这样的,像上门讨债的绑匪。”
  叶延生漫不经心地低嗤,“是该讨债,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是有这回事。
  不过那不是一句客套话吗?
  不容她多想,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横在两人之间的黑色kelly被他抽走。
  “第一次绑架,业务不熟。”叶延生凝视着她,低下来的嗓音带了冷感,“你是识趣点儿,自己来,还是想我直接动手?”
  他整个人是一副散漫架势,懒洋洋的,笑起来暧昧又不正经,莫名的欲气。
  谢青缦眉心在跳。
  必须承认,有些人通身气场不俗,骨子里阴狠,却生了一副让人沦陷的面相。
  即便距离感强烈,只要他肯稍作停留,就多的是人甘愿为他飞蛾扑火。
  礼堂里不断有人出来,交谈不过片刻,周围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往两人身上瞟。
  太引人注目了。
  并不是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谢青缦绕开他,拎起裙角坐进了副驾。
  她安安静静地整理好裙摆。
  不过两秒,细碎的声音忽然停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要起身。
  稍微一动,叶延生握着她的手肘,将人拖回来,“又想去哪儿?”
  他手劲儿太大,她几乎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被他按到了哪儿,轻微的麻意从她手臂传来,一路蔓延到尾指指尖。
  视线相对,谢青缦神情真诚无辜又无奈,“你的伞,忘了?”
  “伞什么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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