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都迟没有接话,因为此刻他已被震惊的不知该说何了。瞧着被塞入手中的解药,心底唯有震撼与感动。
辛雁在旁将都迟的眼底感动收入眼底,瞧着不语模样,也附和说道:“都迟,相较于而言你比我们都大几岁。他说的没错,你是该考虑以后的事了。侯爷离世,支柱倒了,也意味着侯府此刻境遇,再不复从前。即便将来祁愿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侯府也难以恢复到公公喻敛在时辉煌。凭你的能力,应能为自己谋到更好的生路。”
其实无论喻栩洲还是辛雁,都无比清楚。往后的乐安侯府,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恢复到喻敛在时的荣光了。更何况,喻敛已几乎算是为儿子铺平了道路,侯府注定无法再如昔日那般强大,但却能够拥有足够的安稳。
都迟抬眸,看向辛雁。听着这些话,他紧抿着唇。手中紧握着那份解药,最终只见他躬身,拱手作揖,道:“请允许属下继续伴随家主左右除了侯府,都迟哪也不去。”
这一次都迟改了称呼,不再是‘少爷’而是‘家主’。
喻栩洲蹙眉,似有不解:“侯府如今落魄,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当年若不是已故的侯爷,都迟早便饿死在街头了。”
话已至此,都迟态度坚决。辛雁二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喻栩洲瞧着他,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我与安安去寻水源了。”
这回都迟没有再多言,任由着他们走了。辛雁提着夜灯,安静跟在喻栩洲身后。见他时不时蹲下观察周遭环境,查看树木土壤,甚至上手摸土。
她本不以为意,毕竟她实在有点不信他能找到附近水源,顶多他就是打一些野兔子罢了
可不想…
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她竟还真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他们自然顺着水流声,很快便见到了一条溪流。
“都迟寻的地不错,这附近不远就是溪流。”
“……”
夜晚清风吹拂,辛雁眨眼盯着那条小溪,又瞥了一眼已经开始撸袖子的郎君。辛雁手中提着她的小破灯,竟在风中凌乱了…
“你…”她张了张口,还是收回了话。
只有些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跟着走到了小溪边正打水的喻栩洲身侧。片刻后,最终竟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溪流?”
“少时被亲爹每年一扔,练出来的。”喻栩洲没有多加解释,很快就打满了两袋水站起身。
“喻敛常挂嘴边就是他的儿子不能是废物。我要是没点本领,我娘必定会生出个弟弟来,小侯爷的位置也轮不到我。”
“啊?”
辛雁歪头,没听懂他的话,见她那一脸懵懂的模样。喻栩洲似想到了什么,不屑轻笑一声,自顾自说了起来:“你知道我这位冰冷无趣的父亲,说过什么好笑的话吗?”
“他说,他乐安侯的儿子,不能是废物。甚至还说我,不要仗着自己是唯一嫡子就肆无忌惮之类的话。大概就是吓唬我,说我若无能,他就去寻阿母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喻栩洲:“嘁。真当他们夫妻还年轻?算起来那时他都是快奔着不惑之年的人了。还有阿母,也就跟他相差一两岁。竟说什么再生一个。只怕他想,阿母还未必愿呢。”
喻栩洲将水袋放置辛雁身侧,自己就近折了一根棍子,便自然下水了。他嘴上时不时冒出几句唠叨。
全是关于爹娘与幼时的往事,辛雁瞧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条又一条的鱼被他抓到扔了上来,直至凑齐第三条。他又重新上了岸,干脆用那根折的棍,一戳又一戳,下了狠劲串在棍上。
“都迟的火应该也生起来了。你我各拿一只水袋,该回去了。”
随即二人就这样,各拿着一只水袋。辛雁拿着那只带红绳的,喻栩洲则拿的是都迟的水袋。
回去的途中,辛雁时不时瞧他。因为自从她在溪边问了一嘴后,喻栩洲话便莫名多了起来。兴许因为打鱼需要,凝聚注意力,保持安静。因而方才话便不多,只是此刻他的嘴却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
辛雁将他此刻的反常收入眼底,倒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听着。
“呵。喻敛这人,比不了阿母温柔,比不了岳丈的豁达。成日窝在公务里,下朝就回书房。平日最多的活动,就是与他那些同僚为官的大人们,商讨朝中事宜与公务什么的。”
“成日就是一张冷脸,跟谁欠x他八百两银子一样。我连吃饭都不喜跟他坐一块。因为就是连大家聚在饭厅用膳的时间,他都要时不时头疼他的公务。甚至还要与阿母一通唠叨公务烦恼。我若敢插嘴,他就要板着一张脸骂‘少年中举,把你能耐了?’”
辛雁挑眉,问:“因着这事,自此你就没去饭厅用膳了吗?”
喻栩洲蹙眉,闷闷点头,有些愤愤不平道:“呵。前阵他不是还说,对我寄予厚望。可我明明听闻有些大人,私下最喜将自己器重的儿子带在身边教导。他呢?成日难见踪影,就差没直言说我是他捡来的了。明明如今论起夫子先生这块,于我而言,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可就他那态度,哪有一点像是器重?”
“守丧期间,我想着他闲了,时间宽裕了,应当会亲自教导我了。可谁想我居然连请他一并去饭厅用膳都请不来。成日不是在茶室品茶,就是待在房内。同在一屋檐下,一日里竟连话也说不上几句。他官威就这么大吗,连亲儿子都不屑一顾?!一边让我专注读书考取功名,一边却是连话都不愿同我多聊几句!”
起初还能维持冷静的喻栩洲,此刻竟是不知不觉愤慨了起来。甚至是脸都气红了。
“......”辛雁未多言,只是怜悯的瞧着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她知道,现在的他不是真的在抱怨父亲。
喻栩洲脚下不觉停了下来,低垂着脑袋胸口起伏。重新抬眸后,只见他平复好情绪。恢复回了之前那副平静表象,只是不同的是眼底多了些哀伤。
“不知不觉话多了。算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辛雁同他一并停住,借着月色瞧着他的脸,忽地说道:“祁愿,其实你不是一人。有关侯爷的那封信,还有一事,我未与你说。”
“?”听此,他扭头看向她。
在月光的照耀下,二人对视。接着便听辛雁继续道:“信的最后,还有转达给我阿父的话。信中,是这样写的——”
此刻她将喻敛信中对辛康安的话,如实复述给了喻栩洲。
喻栩洲听后,怔愣在原地,口中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复述了一遍:“关于这个糟心的小子,往后只怕得劳烦老友,替我看管一下了…喻栩洲这孩子,我尤其不放心他。所以便麻烦了?”
辛雁点头:“即便侯爷不在了,你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也不会是一无所有。别看我阿父表现出一副不待见你的样子,实际上作为女儿我可清楚了。阿父他其实待你很是满意的。只怕在他心中,甚至还会动劝你从武的念头呢。”
辛雁嘴边撑起一抹淡笑,这份笑此刻在他眼中,尤为耀眼。
“祁愿,我希望你记住。我辛雁的家人,亦是你的家人。正如婆母与公公,以及歆然姐,同样是我的家人一样。”
第209章 徐府
那夜喻栩洲已然忘了后来他是如何回应的了。只是觉得,那一刻的她无法耀眼。
后来待他们二人返回时,都迟早已生好了火,只待他们回去。当夜他们在火堆旁,烤了三条烤鱼食用过后,也将就在火堆旁歇息了。殊不知,这一次歇脚,使得身后随即寻来的一人,追赶上了他们。
同一时刻,数道身影在夜间穿梭。沿着早已约定好的路线,四处搜寻着沿途的马车与旅人,只为寻找他们想寻之人。直至天光朦胧,太阳初升之际。三人早早醒来。收拾了一番,便准备继续赶路了。
清晨。以许德忠为首的几名独属侯府的影卫远远瞧见了一个可疑的马车,派人靠近查探。竟赫然瞧见了马车旁的三人身影,那三道面孔,令人无比熟悉。使得探查者顿时兴奋了起来,当即返回寻许德忠禀报。
“许管家,我瞧清了,前方那行人,正是少爷、辛小姐、都迟他们!”
搜寻一夜的许德忠,听此一喜,当即道:“快,随我去与少爷他们相聚。”
片刻后,当辛雁、喻栩洲等人正欲上马车赶路时,后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少爷、少夫人!”
“?”闻声,刚被扶上马车,正欲进去的辛雁,不觉往声音处探去。只见很快,几道身影赶到了他们跟前,为首的正是许管家许德忠。
“许管家?”喻栩洲看向几人,视线落到徐德忠身上。
许德忠颔首行礼,恭敬道:“老仆来迟了。”
辛雁见状并不意外,毕竟她早知许管家一行人会寻来,又重新下了马车。视线打量着许德忠他们,竟只有不过七人:“许管家,只有你们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