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当碧儿将盆放置在面盆架上后,辛雁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是不同的是,腿似乎有些没劲,走路算不得稳。
  碧儿眨眼,瞧着自家主子轻捶着腰,皱着张脸走了出来。一时有些傻了。
  直至见着辛雁走至面盆架前,开始洗面。她这才似意识到了什么般,小心走至屏风后。借着为主子理床名头,走了进去。
  散落的旧衣裳,凌乱床。好奇靠近,一把掀开被子。
  果不其然,一点朱红血渍,映入了眼帘。
  “破...破瓜了...!”碧儿猛地捂住了嘴,至使自己不要发出过大的声音。
  还以为,她们小姐今后真的要就这样继续与姑爷不和下去。
  不曾想...
  他们昨夜竟然...
  圆...圆房了!
  此时的辛雁,将面帕盖在脸上。脑中仍在好奇,喻栩洲为何不换青衣袍了。
  “虽然他偶尔会与我换同色衣裳我也挺开心的,可果然还是习惯他那一身青啊。”
  怎么说呢...
  素雅的白色乃至是玉色,总觉得喻栩洲穿着怪怪的。
  甚至可以说违和。
  那么一个沉闷阴挚的人,去换那类素净柔和的衣料,总让人觉得蛮违和的。如此他还不如换红袍呢,起码不会显得这么违和。
  别说现在的他不合适,就算是昔日那个闹腾的喻祁愿,也怪违和的。
  “本就长得像块玉,如今还穿得像块玉。他莫不成是想变成块白玉?”拿下脸上的面帕,辛雁朝里间正忙碌收拾的碧儿,问道:“碧儿。你可留意到小侯爷近几月的怪处了吗?”
  听此,碧儿从屏风后露出一个头,问:“何怪处?”
  辛雁扭身看向碧儿,一本正经地严肃道:“他近些时日都不穿青衣了,瞧着都不像他了。”
  “?”
  碧儿听后挑眉,还当是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个?
  碧儿问:“少夫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辛雁诧异反问:“知道什么?”
  “姑爷之所以自幼就爱穿青衣,乃是因为,侯夫人就颇爱各式各样的青色样式。奴婢听府内的那些侍女们说,就是因为侯夫人认为姑爷适合穿这类的衣裳。故而他才总命人挑选不同色调的青色衣料,做了满柜的青色袍子。”
  “......”
  听完碧儿的话后,辛雁愣住了。
  曾经她还为此当他死板,原来竟是有着这层渊源...
  难怪一早她问他,他还愣了片刻...
  原来是因此想到了侯夫人...
  想至此,辛雁顺手将面帕丢至面盆中。越过屏风,走至里屋。重新打开了衣柜。
  果然,多了许多不同样式的新衣裳。
  至于那些他酷爱穿的青衣,放在了最下层。
  “这死闷子,在搞什么?!”
  当喻栩洲都已不再像喻栩洲时,那他还是喻栩洲吗?
  他到底又在逃避什么?
  莫不成以为换件玉色的衣裳,便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他如此摸样,怎么能够让地下的母亲安心...
  他越是想逃避,便越会深陷其中,坠入宴旭泞专为他挖得深坑,堕入其中,再难站起起来。长久以往,无法振作。该如何去直面太子与其背后的白府。
  侯府面临危机,太子妃顶着巨大压力孕育着仇敌的孩子。
  他竟然...已经连现实都不已敢直面了...
  他这般摸样,要让侯夫人她如何安息。
  就是连侯爷,自侯夫人离逝后。待喻栩洲也因待喻栩洲不放心。
  辛雁知晓,侯爷如今即便处于守丧期,也仍会与朝中官员来往。
  朱大人在侯夫人过世后,来府内看访过一次。
  说来倒也奇了,辛雁犹记得朱大人的儿子朱维,平日似乎是与五殿下宴筝来往密切。朱大人应是朝中支持五皇子的官员才对。侯夫人过世后,他会来侯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只不过,他也仅仅来侯府拜访过一次。
  倒是礼部的乔大人,至今来过两次。
  三日前,乔大人前来侯府看望喻敛。二人位于廊间,着常服官员,并排前行交谈。
  “朱大人那边,不好再过来。这不他便托我前来,想要探探你的想法。”
  “何想法?”
  “墨卿家那事。他那病儿子近些时日忽然大好,可谓是怪哉。不仅如此,朱大人私底下也发现。墨卿那老小子,私底下也与太子的来往也密切了起来。”乔大人说着,摇头叹道:“倒也是怪哉,他那儿子连御医都没法。我觉得不对,便派人暗中去探查了一番。这才晓得了一二。大约在你侯府婚宴过后不到一月,他私下去见太子。之后,他那儿子身子渐渐大好。这现今啊,应当是已经康复了。”
  “小侯爷幼时同墨家公子走得近,不知有没有发现何怪处?”
  聊至此,二人脚下顿住。
  喻敛背手,想到了自己那成日待在书房的郁闷儿子,道:“那是从前。栩洲他早便同墨家的公子决裂。那墨言上次来我侯府,他二人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连我都难免不知。”
  乔大人不解问:“决裂?因何事?”
  喻敛轻笑一声道,“因女人。他二人,看上了同一个女子。”
  第142章 担心
  乔大人听了喻敛此话,眉眼微惊了片刻。也识趣的未再继续此话题了,反道摇头,说:“眼下也唯剩一个五皇子,因着前几位皇子的接连过世失踪,大皇子的名下兵权,也顺理成章落到了太子手中。白太傅于朝中影响也愈发壮大,不容小觑。如今朝廷局势紊乱,朱大人与我都在担心呐。”
  乔大人思索片刻,忽然提到:“有关沐阳城的事,我前些日子也暗中去查了查,到底还是觉得不对。说什么翼王心怀不轨,谋害兄弟。若谈景王乃翼王所害,倒还有些可信。但据我所知,翼王平日与晋王关系本就不错。倒不至于那般做。”
  喻敛扭头看向乔大人,有些意外的打趣道:“不成想,你竟还会关注沐阳的事?”
  “......”乔大人无语片刻,反驳道:“沐阳一事,不过是在百姓间传播少。可这京中众臣,谁不会好奇一番?而今景王、晋王已死。就连翼王,也不翼而飞,失了踪迹。日后朝堂上,高老将军只怕...”
  说至最后,乔大人未再继续。但即便他不说,喻敛也明白他的意思。
  “白太傅?”想至此,喻敛挑眉轻笑了一声,又忽道:“沐阳的案子,不会如此轻易翻篇。这诸多疑点,太过了诡异。难以令京中诸臣信服。”
  脑海中想到那位鹤发渐老的老太傅,喻敛在乔大人的注视下,也不禁摇了摇头:“到底是过于年迈,老糊涂了。一时忘了需遮蔽光芒,如今朝中就数白家势力影响最大。”
  乔大人听此话,联想到了壮年时的朝x中过往,感叹道:“白太傅昔日一直侍奉先帝,先帝为人谦善,待白太傅也格外尊重。临终前更是将白太傅未出嫁的二女,强行指配给了当时的陛下。原本徐贵妃乃是陛下为皇子王爷时的正妻,在那时徐府的助力下,徐贵妃陪着陛下一路从王爷爬上太子之位。谁也不曾想,临终之时先帝会下诏逼陛下立白太傅的女儿为后。此后岁月陛下又待皇后格外看重,待他白家也一贯不错。只怕也是因这点,白太傅为官至今,才难懂圣心...”
  “......”
  听到徐贵妃,喻敛不禁皱眉,连忙制止道:“此事也就咱们私下议论两句。今后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少再谈起。关于‘贵妃’之事,陛下可不喜任何人提及。”
  “好好,我不谈。”乔大人无奈瞧了喻敛一眼,不禁叹气道:“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事到如今。你也不能真就这样呆在侯府,什么也不做吧?”
  说至最后,乔大人又放低了声调,面色不由凝重了几分,“当年之事,朝中知晓官员鲜少。你我,包括刑部的朱大人,其次便是高老将军。墨卿作为大理寺卿,想要真正瞒住他,可不简单。为了掩盖真相影响,我与朱大人可谓尽力了。朱大人当年受命同墨卿重查,最终共同理出如今卷宗。许是因着墨卿近月,与太子过于走得近了些。朱大人也来为此寻了他。他说当年的墨卿,对待西鸾国挑衅这一结果。似乎并不信服,即便他有意将调查结果往西鸾头上引导。墨卿也会表现无言怀疑。”
  喻敛脸上不禁多了几分严肃,“所以你的意思是?”
  “墨卿是个死板固执的性子,他若不信。便可能在此后,私下将案件疑点重新理查一遍出来。即便是抒写整理出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喻敛未言,只是似自嘲般轻笑一声,看着乔大人,不由自我打趣道:“如此一来,我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到头了?”
  “.......”
  乔大人未言,只瞧着喻敛脸上的自我讥讽,想说宽慰他莫要多想,奈何又却又开不了口。
  喻敛低眉,神色晦暗,忽地莫名道:“乔术,有件事。我一直未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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