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比起我,晋王的这份血书,更重要。”忽地,少年打断了她未完的话,继续道:“不单是这份血书,还有那个折子。即便是死,我也得冒死得到。”
  喻栩洲知道,仅仅只有晋王的血书与折子,还远远不够。就如血书中说述,还有一份景王死案的卷宗。可眼下,那俩样还未得到,这份已到手的血书,必然是不能进沐阳城...
  “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他抬眸,脸上撑起一抹宽慰明媚的,同她对视,再道:“你忘了吗?我还有一批手下,还未赶到沐阳。我会静待同他们会合后,再去寻折子。”
  “......”
  辛雁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的脸,手中不由护紧了那份血书。他脸上的笑,看似一如往常,可眉宇难以抚平的愁色,又不在证明,他其实也是担忧害怕的。
  他怕...拿不到折子与卷宗...无法顺利将其带回京城...
  “好。我即刻出发,护送血书回京。届时,自请去皇宫交给陛下...”
  “不。”听见辛雁的话,喻栩洲摇头,扭身正对她,面色严肃,告诫道:“安安。切记,此书不可暴露。一切行动,都要在背地里悄悄进行。”
  说至一半,喻栩洲顿住了,他本想告诫辛雁,顺利回京后将血书交到他父亲乐安侯手上的。可是一联想到,一直以来宴筝的怀疑。他又迟疑了。
  若...真是他...那他父亲若有何动作,他岂会不在意?
  不过多时,辛将军他们便要班师回朝,那个人也要正式回京了。他不能冒险...
  苦恼之际,喻栩洲脑中灵光一现,忽地想到了一人。若是,安安顺利返回京中后,可寻个借口前去寻找那位将军,兴许不会引起怀疑...众所周知辛将军与那位老将军,也算老相识。朝堂之上,相较于其他大臣,就数同那老将军最为亲近了。
  没错,是高将军。宴筝的外公。
  “安安,听着。”喻栩洲抓住了辛雁的肩膀,着重嘱咐道:“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觉,你来过沐阳。若顺利归京,万万不可暴露此次的行踪,包括这份血书。谁也不能说,就算是辛忆榆问起,你此次失踪究竟是去了何处,也绝不能说你是来了沐阳。到京城后,你带着这份血书。去往高府,将它交予宴筝的外公。高毅,高老将军。他得到血书后,自会想法送入皇宫,交到陛下手中。”
  说至此,少年缓缓低下头,紧咬下唇。抓着她肩膀的力道不由一紧,声腔中有些颤抖道:“若...途中有人追杀,莫要勉强。你的命,更为宝贵。故而,你万万不能为护血书,做什么傻事,知道吗?”
  “......”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答复他。
  喻栩洲抬眸,见到她在将血书护于胸前,面露迟疑时。眸光微颤,看懂了她的想法。
  辛雁低垂下脑袋,不敢同他对视。只是护着血书的手不由一紧。脑海中幻想出来,宴慈殿下临死前放血的情形。犹豫了...
  以血为墨,以命为赌。写下皇子血书。
  他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它写完的呢?
  她不敢想,也无法想。她只知道。手中的这份血书,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莞尔一笑,道:“我...知道。”
  得到这句‘知道’后,即便仍然无法放心,但喻栩洲心底的忧虑终究还是缓和了许多,“如此,我们便只能就此分别了。对不起,不但没法送你一道回去。还要你一并承受这么多危险。”
  “无碍,本来就是我擅闯进你的马车。只是...”辛雁摇头,蹙眉瞧着他,只得嘱咐道:“记得小心...”
  看完晋王的血书后,辛雁清楚相比较她,他同宴筝二人,应更加危险,兴许稍有不慎,便可能随时丧命。
  听此,少年含笑点头。随即便看向了一旁候命的都迟,吩咐道:“都迟,你也一同回京。代替我,护送安安平安归京。若待我回去,发觉你护佑不力。即便是少了几根头发丝,你近几年的月俸,都别想要了。”
  听见喻栩洲威胁的话语,都迟联想到他不久后可能真的会去闯清宛山庄。难得没有去在意扣月俸的威胁,反而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主子,道:“...少爷,我想——”
  '留下'二字还未出口,喻栩洲便投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使得他只好将剩下的话,咽回肚中,拱手应声:“是。”
  而后,喻栩洲也很快去安排人手。主动挑选出手下的精锐强将,协同辛雁,共同护送晋王血书。以确保辛雁安危,确保这份皇子血书最终能够到达高将军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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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晚点再改错字。老实说我卡情节有几天了,现在终于推进了剧情。争取这几章完结第二卷,开启第三卷。
  第114章 放弃
  “所以...这份血书,其实是翼王的...”看到身份牌上的刻字,外加意外收获的这份血书,辛雁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
  话到一半,辛雁如梗在喉,已不敢再继续。喻栩洲耳边听着,低下了头,也明白她准备说何了,翼王他恐怕已经遇险了。
  辛雁回忆着白日发觉的怪异,忽道:“说来,今儿刚撞见那位假翼王时。我便察觉怪异了,他的靴子上沾有血...”
  喻栩洲低眉思索,道:“看来,白日一遭并非偶然...”
  “也许,翼王正是在我们到达之前,便在来了这附近,不慎遭遇了埋伏...”辛雁说:“可问题是...他为何会来清宛山庄?按理说他来到沐阳许久,应不可能会不清楚清宛山庄的危险...”
  喻栩洲无奈叹息,听着辛雁疑惑,脑中能够想到的唯有一个可能。
  折子...
  翼王他应是想去拿折子...
  但眼下血书落到了他们手中,暗卫们也只发现他那些护卫的尸体。那就证明,他已经被抓了。
  十具尸首...也就是说他如今,身旁所剩下的手下,仅剩这些了吗?
  为了拿到这份血书,他到底牺牲了多少人?竟落得这般狼狈下场?
  有勇无谋...拿到血书后,他最应做的便是赶快回京,折子的事,待他日再想法子。他本该优先保证血书与自己的安全,在抢到血书逃脱,却又顾念折子,不肯折返回京。
  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是为了那份折子吧?”
  这时,辛雁开口了。
  显然,她同喻栩洲想到一块去了。
  “即便豁出性命,也要得到可见那份折子的重要性。”想至此,辛雁更加忧心了。能够让翼王不顾性命,也依旧想要折返得到的东西。可见...那份折子于沐阳此次的事件,有多么重要。
  它的作用价值,远超这份皇子血书。若让那背后的歹人得到,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怕这便是,翼王所顾虑的。他冒死回来,应就是害怕,折子落入他人之手。因而才会如此鲁莽。
  如此的话...
  祁愿与宴筝此番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夺得折子与那份重要卷宗。
  那...他们...会不会...
  越往后想,辛雁便越害怕...
  辛雁注视着他,唤道:“喻祁愿。”
  喻栩洲眨眼,抬眸同她对视,不解她为何忽然唤他。可下一刻,当二人对上眼,他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害怕后,却不禁愣住了。
  “待回到京城后,我希望再次见到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白白胖胖的祁愿。所以你要活着,不能有事知道吗?”
  喻栩洲张了张口,犹豫了。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见他迟疑不语,辛雁急了:“你必须向我保证,否则我便不走了!”
  过往记忆,顿时涌上心间。时间仿若禁止,回顾自己的一生。他似乎从未曾从别人口中,x听过这类的话。少时,喻敛的那句‘那你便死’直至现今仍记忆犹新。那年的那年四月,那个村庄的村民、村长...
  两年前,拼死杀了四狼,隔日再遇家人时,他们的反应...母亲的了然,父亲的冷漠,许管家的沉默。
  从未有人,这么直白地与他说。你要活着,要平安...
  半响后,他勾起唇角,冲她展露了一个舒心的淡笑,说道:"我...保证..."
  直至从他嘴中亲耳听见这句‘保证’,辛雁紧绷着的一颗心,终才松缓了许多,“那...我走了...”
  辛雁将血书收好,随即转身。准备来时的方位离开清宛山庄周边,都迟紧随其后。一群玉牌暗卫分为了两批人。将近一半的人,在见着辛雁动作,也连忙动身去牵马。
  喻栩洲率先去将自己来时的那匹马儿牵了过来,直至目睹她上马。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当众人,准备离开之际。不过才走几步。
  辛雁的马儿忽地顿住,她抓住缰绳的手一紧。紧咬下唇,僵持了片刻...
  蓦然回头,只见那青袍的少年,仍站在原地。负手朝向她,脸上仍是那耀眼温暖的笑颜。
  “辛小姐,该走了。”
  都迟的声音传入耳中,她不舍收回目光。背对着他,刻意道:“你说过,会娶我。待到京后,我等你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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