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当听见‘畏罪自缢’四字时,穆文眸光微闪。
  原来...是畏罪自缢?他,,,他还推测侯夫人一死,母亲肯定会被宴旭泞的人灭口...
  原来是畏罪自缢...
  【不用管母亲,一切将要面对的惨酷后果,都是我罪有应得...】
  那日,母亲送来的亲笔信中。最后写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原来那封信不是指她会被太子灭口,而是...她写与儿子的永别信...
  她深知她对不起自小陪伴照顾的主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早便打算自缢赎罪...
  “是...宴旭泞...一年多以前,他并不在边关打仗。而是留了个替身在边关,自己则早已悄悄回了京...他为何回来,何时回来,目的又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家中父亲一日无故失踪...”
  “母亲发觉后,特意向侯夫人请了好些时日的假。出来寻父亲。我本来...也想随她一并寻父亲。奈何辛府莫管家不批假,也只好作罢。最后接连过了两日...母亲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半夜趁守卫松懈。前来辛府偏院仆人院落寻我...”
  “她与我说...我爹他...被绑了。绑他之人,以父亲性命为要挟。逼她替他办事,在太子妃常常送来的熏香内,掺杂钩吻精粉,监视侯府一切。又逼迫我...随时监视辛府小姐与您的动向...”
  “他承诺我们,只待侯夫人死去。事成之后,他必会放过父亲,放他回家。无奈之下,母亲与我不得不信...直至最近一月,随着侯夫人积累的毒素愈发的多,症状病情愈发严重...母亲终于同我说了...那绑架父亲,威胁她之人究竟是谁...”
  "他...是宴旭泞...是当今太子。我至今不清楚,太子所作一切,究竟意欲何为,只从母亲口中得知。她曾在向上面之人定期回禀监视侯府的情报结果时,无意从对接的人口中得知。太子想要..."
  说到关键时刻,穆文的气息开始愈发微弱。似乎是撑到了极限...
  喻栩洲听此,连忙追问:"想要什么?"
  “少爷...您一定要当心...”穆文瞪大眼,瞳孔逐渐涣散,眼前喻栩洲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心急之下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猛地抓住了喻栩洲的袖子,气息微弱道:“宴旭泞...他在谋划着——”
  最后的话语还未说完,穆文便彻底断了气,瞳孔已然涣散。
  都迟见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探向他的鼻息,最后抬眸绝望看向喻栩洲,朝他摇了摇头:“少爷,人没气了。”
  “......”
  喻栩洲闭眼,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仍是已然没了气息的布衣少年。他缓缓抬手,轻轻将他眼皮抚下。穆文那双无法瞑目的眼,在喻栩洲这一举下,睁着的一双眼,就此闭上。
  “被人威逼利用,举家受难。父惨死,母自缢。连自己也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脑中闪现过昔日过往,幼时林嬷嬷协子在他跟前下跪的模样,以及他阿母临死前的情形。
  他心情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嘴上继续道:“穆文,我理解你。可却无法原谅你,无法原谅林嬷嬷。”
  “少爷...”都迟抬眸,深深瞧着喻栩洲。
  他知道穆文的死,于他们少爷而言,意味着什么...
  穆文若死,便意味着太子宴旭泞能够轻易脱罪,将下毒罪名悉数嫁祸给太子妃...
  “都迟。我想我大概知道,穆文临死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了...”喻栩洲单手撑着膝盖,站起身。在院内一众内卫的目光下,低眸瞧着已死穆文,低沉着脸开口说道:“宴旭泞在谋划着,除掉喻家。”
  第59章 试探
  清晨,才得到秦氏死亡消息不久的喻歆然。连梳妆都来不及,便早早派人备了马车。打算赶去乐安侯府。
  只是当她刚准备上马车之际。不远处,便响起了一道男子熟悉的声音。使得她脚下一顿,浑身不由僵硬。
  不一会,那男子已然走至她身后。身侧侍女见状,识趣退至一边,替男子让开位置。
  “本宫随你一道去。”耳边响起宴旭泞熟悉的声音。喻歆然听了,却只是眸眼微沉。抿了抿唇,无言默默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在二人先后一并上了马车后,车内除去外面车夫驾马与马车行驶的声音外,马车内却莫名安静的可怕。
  喻歆然低着脑袋,脑中尽是刚得知秦氏死亡消息的绝望痛苦。身为太子妃,她此刻已经很刻苦的平复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崩溃,而在太子跟前失礼哭出来。
  宴旭泞同样无言,他轻扬下颚,将喻歆然此刻沉默,濒临崩溃绝望的隐忍模样收入眼底。心中竟不觉好笑。
  谁能想到啊,以往他那高傲的太子妃。居然也会露出如今这副憋泪惹人同情的模样。
  喻歆然不知,此刻同她同座一起的丈夫,瞧着她现下可怜凄惨的模样后,眼底竟闪过一丝笑意嘲弄,转瞬即逝。
  “侯夫人的消息,我也是刚刚收到。”此刻,他并未自称本宫。而是似惋惜哀伤般,无奈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语调低低道:“节哀...”
  “......”
  伴随着这句‘节哀’,喻歆然脑中紧绷着的一根弦,瞬间断裂。原本憋着强撑的悲痛,一股脑涌上双眼。她的鼻尖愈发酸涩,眼眶也随着这两个字,逐渐湿润。
  一滴一滴的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宴旭泞覆在她手背,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趁此机会,宴旭泞又朝喻歆然靠近了几分。动作轻柔的将浑身颤抖,低垂着脑袋不肯抬头看他的女子轻揽入怀,接着手上轻拍她的背,又好似安抚道:“从前的那些不愉快,便让我们忘了吧。你终究是我妻,我们也不能一直那般冷战下去。那场宴会,你冒名替弟求娶之事,我不会再怨你。”
  “到底也是我,当初不顾你的感受。未曾与你商议,自行作主,一连走了五年。让你心中不安,才会导致我们之间发展成了如今这般...”
  “......”
  喻歆然没有吭声,只是脑中浮现出秦氏生前的面容。在宴旭泞怀中,低声抽泣了起来。
  到底...为什x么会变成这样...
  好端端的,阿母怎么就突然走了...
  还未待她思考秦氏为何死的如此蹊跷时,头顶再度响起了宴旭泞轻柔的声音:“如今秦夫人已去。我希望你知道,你不仅仅只有父亲与弟弟。”
  “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见这最后一句,喻歆然当即怔愣住。她缓缓抬眸,满眼震惊的同他对视:“殿下...”
  “常平,我们和好吧。”
  只见,他俊逸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温情的笑。尤其是在他亲口说出那句‘常平’时,令她大脑瞬间空白。
  所有的一切...
  自五年前,她无意偷听到他打算拉拢辛康安,娶他女儿为侧妃时起...
  她便一直谋划着,控制着弟弟逼迫他在宴旭泞不在的那五年,接近辛康安之女...要求他赶在宴旭泞回来向陛下求婚前,便让弟弟先他一步,娶了辛雁...
  所有的不安、痛苦、嫉妒乃至是焦虑。甚至是在控制弟弟,强逼他的愧疚,这些年来无一不在折磨着她...
  当年她才刚嫁给太子一年,她便知晓了他打算娶侧妃...同时又收到他竟主动请缨,即将前去边城,讨伐已攻打至梧州边城的西鸾敌军。
  五年前。壹洲国,熙平一十九年。
  边关大急,邻国西鸾冒犯壹洲边关。前线战事告急,镇守边城梧州的老将军面对西鸾的突然出击,力不从心。当前战事,梧州城军粮紧缺,被西鸾大军围困城中,城中百姓日日惶恐不安。
  故而连夜写下奏章,加急送往京城。此请愿奏章沿路跑死了几匹马,终才送达京城。奏章中写道,望陛下能够派遣支援大军,到来梧州城,迎击敌军,击退西鸾。保卫壹洲边关。
  当朝廷收到加急送来的急奏时。朝堂之上,太子宴旭泞主动向皇帝请缨。自愿带领大军,去往前线支援,对战西鸾。太子此一去,危机重重。
  以备无患,皇帝在太子请缨当日下朝后,下旨指定忠武将军辛康安,协助太子,共赴梧州城,支援驻守梧州边城的将军。
  响午时刻,当太子即将前往边城的消息传到东宫时。彼时的喻歆然,闻此大惊。她不顾众人阻拦,在从侍女口中听闻此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独自前往了太子所在书斋。
  当她一路焦虑的冲至太子书斋门外时,却是并未在书斋内发觉太子。心急之下,她便想到跑去太子寝宫。打算前去向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们,询问太子动向。
  不想在沿路的长廊之上,途径一个拐角时,门窗禁闭的议事室内,却意外传来太子与人交谈的话语。
  也不知为何,周遭四下无人。想来是太子提前故意遣散了周遭下人。
  “殿下,您何故将外面都遣散?”
  “如今的东宫,内里不知充斥着多少那人的细作,在随时监督我们。以防万一,还是将人清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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