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以...老爷就由着夫人,没有强迫少爷去练功。只要求他跟着夫子好好背书练字。”
  直至两名下人走后,他这才敢小心翼翼从粗壮的树干身后走出。
  回想着方才那两名下人的交谈,他视线又再往远处八角亭内望了过去。不待多想便小跑冲了过去。
  “阿姊!”待小男童气喘吁吁地跑到八角亭内时,琴声依旧未停。喻栩洲见喻歆然练的专注,便也不敢过去打扰。于是便小步,走至一旁侍女的身后,想要静侯喻歆然的曲目结束。
  不过片刻,喻歆然紧蹙眉间,心烦意乱的停了下来。似乎无论怎么练,效果都未能让她满意。
  喻栩洲见她停下,惊喜上前。两手拿着一只绣帕包着,从外面街市买来的簪子,递到了喻歆然面前,红着小脸,欢喜道:“阿姊,这是方才我在外面首饰铺子买的簪子,侍卫说女子最是喜x欢这些物件。所以我便要店家为我挑了一只最好的,买来赠予阿姊。”
  “......”
  喻歆然回眸淡淡瞥了喻栩洲手上的簪子一眼,本就因练琴而烦躁的心情,此刻在看见那只艳俗银簪之时,流露出了明显嫌弃。
  显而易见,她单纯的好弟弟,又被人哄了。
  “栩洲,你一天很闲吗?竟还有时间去街市闲逛?”
  “...啊?阿姊,我...”
  小喻栩洲递簪子的手一顿,立即呆住了,接着他缓缓低下脑袋,脸上欢喜的笑,渐渐被委屈取代:“昨日功课完成得好,于是夫子便说,我今日可以休息...”
  “噗...”听见这话,喻歆然竟捂嘴笑出了声:“什么功课完成的好?那先生的夫人,今日便要临盆。前日便提前去向阿父请了假。哈哈,还功课完成好,是你将《论语》都背熟了,还是你文曲星下凡,熟读《诗经》随口成诗?那夫子随口一句,便轻易唬了你。栩洲,你可长些心吧!”
  “这若是让阿父知晓,指不定又要对你失望几分。”
  刺耳的笑声,传入六岁小童的耳中。令他低垂着头,羞愧的不敢抬头。空余的那只小手死捏着袖子。
  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后来隔日,不知为何。阿父知道他被夫子哄骗之事。于是那位教书夫子,便很快被辞退了。
  夫子被辞退后的第二日,阿父带来了一位新的夫子。那位夫子不同于上一位,面相及其凶恶严厉。不像上一位夫子,面善温柔。
  “喻栩洲,你姐姐都跟我说了。你先是被首饰店家哄骗了银两,接着又轻信了夫子的谎话。”喻敛带着新的教书先生来见他时,眼中不出所料,尽是失望:“我像你这般年岁时,可不会蠢到轻信别人。我不指望你像我,可你也别太令我失望。”
  “...儿子,明白。”
  经过教书先生被换一事后,他明白了一道理。
  若不想成为家中,最令人鄙夷的小少爷。那他,便不能输给阿姊,若想要搏得喻敛的看重,他也就必须要比阿姊优秀。
  此后,他开始主动去请求喻敛。求他像阿姊那般,安排他平日的学习时间。阿母问过他,可他回忆起那日阿姊刺耳的笑声。也只是晃了晃脑袋,什么也不愿说。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又逐渐发现。似乎,无论他再怎么刻苦,再怎么努力。好像都得不到喻敛哪怕一丁点的目光。
  偶尔,他会因在马背上练习射箭,不慎从马背上摔下。
  可无论是练功受伤,还是被烈马踹伤。每每他重伤卧床时,喻敛从不会来看他,就算是在阿母逼迫下,勉强来看望,也不过是冷漠瞧着他,淡淡吐出了一句‘废物’,便再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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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目前为止都是在立男主人设呢?因为第一卷才仅仅只有可能不到四十章。要是一下子,男女主人设都一起立,一堆乱取八糟的剧情上来。肯定就会觉得很乱。小天使们看着估计也会烦。
  第二卷,是关于男女主过去的故事。我也会去重点描写女主人设,讲述喻栩洲究竟是为何会喜欢上女主。
  第28章 四月
  那些年来,他愈发拼命。
  可失望、没长进...
  这些等等词汇,不仅仅是喻歆然的看法,更也是喻敛待他的看法。
  十一岁那年,在侯府嫁女的隔日。喻敛便唤了他前去书房问罪。
  侯爷书房内,喻敛位坐于书案前,处理着桌上公文,他提笔写字。目光只瞧着桌面,甚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已杵在他书房内许久,一直不敢擅动的小少年。
  喻栩洲低着头,不敢出声,此时此刻他已算不清自己被罚站了多久,从刚进来时,喻敛便让他站在此候着。
  直至现下,也未曾理会他。只专心处理着自己的公文。
  他抬眸小心观察着坐在案上的父亲,只觉腿脚站得一阵发酸僵硬。
  “这才站了一个时辰,你便支撑不住了?”
  忽然喻敛停下笔,随手将手中毛笔放下。终于抬眼看向了他。
  “阿父...我...”喻栩洲听此,头垂得更低,半会也接不上话。
  喻敛没有给他结结巴巴,把话说完的时间。他撑桌而起,越过书案,走至喻栩洲身后,又忽问道:“昨日我听下人来报,说你早晨在你姐姐梳妆时,贸然闯进了她房里。可有此事?”
  “......”喻栩洲双手捏紧,紧抿着唇,好会后,方才转身正对喻敛,拱手认错:“儿子知错,还请阿父责罚。”
  “与为父说说,你是因何缘故要去打搅你姐姐。”喻敛没有转过身,亦没有回头看他。
  喻栩洲放下手,站直了身。抬眸看了一眼喻敛的背影,一时犹豫着又有些不敢说出口。接着又再低下头,语调有些心虚磕巴道:“我...我觉得阿姊,不适合嫁入皇室,不...不合适成为太子妃...”
  “......”
  待喻栩洲一语刚落,室内空气便仿若凝固了一般。喻敛没有说话。喻栩洲低垂的脑袋,便更加不敢抬起。他藏在袖袍中的手,静抓着衣料。此刻更是因紧张,双手手心手背均是汗。
  喻敛沉默片刻,终于出声。不过他语调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理由?你为何会认为,歆然不适合。”喻敛转身回头,反问喻栩洲。父子二人对视,喻栩洲竟并未从他阿父的眼底,看到预料中的生气。
  只是还不待他张口回答,接着又听喻敛补充道:“不要说什么皇家如何,太子如何,互相倾心喜欢等无用的借口。如若我未听到合理的答案,那你这所谓小侯爷。将来怕也不配接替我的位置。”
  “...是。”喻栩洲点头,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深乎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直视喻敛回道:“在儿子看来,阿姊心高气傲。往日虽为了这个位置,用心刻苦。可她若要坐稳太子妃这个位置,需要的可不光是讨皇后欢心,讨太子欢心。纵使她心思再深。她也终究,缺少一个太子妃该有的特性。”
  “这些年,她确实为了争夺这个位置,拼命刻苦。甚至曾多次去设计与太子偶遇。可自幼她在家中,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自然她也是这般想。可...”说到最后,喻栩洲轻抿下唇,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可阿姊,不似宫中那些女子,她向来眼底容不下沙子。将来待太子即位,自会充盈后宫。即便是未来,太子动了想娶侧妃,纳良睇的心思。以阿姊的性子...难道真的能...容得下?”
  “......”
  见喻敛没有反驳,喻栩洲愈发激动,预想到若是将来,太子需要其他大臣势力,打算纳侧妃亦或着纳妾时。
  他那心高气傲的姐姐,又如何能够容忍得下?
  他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喻敛,心中也有着一个猜想。
  其实有一件事,他早已发现。只是一直不敢说...如今终于算是,有机会了...
  “你是想说歆然,你的亲姐姐。善妒?”说此话时,喻敛挑眉,看着眼前才十一岁的儿子,竟难得露出了笑。
  “...儿...儿子不敢。”喻栩洲很少见到喻敛冲他笑,一时间见了他脸上这道笑,不觉汗毛而立。可心中有些不解与疑惑,他今日...还是想大着胆子,试探一番:“只是,儿子有一事不解...”
  “......”
  喻敛挑眉,轻扬下颚,眯眼瞧着眼前突然不同往常的喻栩洲。恐怕也猜到,喻栩洲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并不简单。
  见喻敛未语,喻栩洲又接着大着胆子继续道:“众所周知,京都才女不在少数。而心思宽广,温雅贤淑才华横溢,更适配太子妃位子的千金,也不只有阿姊。这些年,并不仅仅只有阿姊在为太子妃这个位置努力。可儿子不懂,这众多才女千金之中,皇后为何就偏选中了...阿姊。”
  最终,他抬眼眸光探究地再对上他的父亲。
  周遭氛围也在此刻,瞬间变得诡异,在空气安静了几秒后,喻敛嘴角微勾,垂眉扬起一抹轻蔑的讥笑。
  “哈哈。”
  听进喻敛的这声讥笑,喻栩洲原地愣住。随即只见喻敛抬手捂脸,x走至喻敛身侧,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栩洲,从前为父便想。一个废物儿子,就算将来再蠢,也不会蠢到哪去。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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