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起:“我很乐意。”
  “……”
  跟你们这群死变态没什么好说的!
  “开个玩笑,别又生气,”江起自知理亏,想要说点好话活跃气氛,车辆驶过市区的美食街,他看着窗外说,“要吃蛋糕吗,清清?我给你买。”
  许时清还是不说话,势必将冷暴力贯彻到底。江起叹气,只当他是默认,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去买了。
  江起走了,许时清特意看了一眼,确认他走到马路对面、进了店门,才开始在车里搜寻起来。
  他也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东西,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拉开面前的箱子,正好就看见一盒药片。
  那一刻,又是第六感作祟,对面的蛋糕店里有人出来了,于是许时清想也没想,直接拆开药盒、取出一板,揣进兜里,再把一切回归原位,佯装若无其事。
  江起回到车上,把蛋糕盒拎给他,打包得很精致,里面装着六寸大小的蛋糕。
  江起:“樱桃巧克力的没有了,给你买了芒果的,应该也不错吧?”
  许时清总算理他了,但也只是“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车辆重新发动。
  “我家的监控……”许时清后知后觉,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拆?”
  江起忽然沉默,他又笑着追问:“让我猜猜,除了门口装了,其他地方还有吗?你把我家的东西全都换了个遍,客厅换过、卧室换过,甚至浴室也换过。这些地方……难道全都有吗?”
  江起:“浴室没有。”
  他应该感谢江起吗?给他留下了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隐私。
  许时清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又问:“昨天晚上那个人,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江起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只是查看监控,确认你安全到家了,几分钟后,却看见那个人在门口蹲守,我就留心了。”
  许时清:“那他是第一次出现?”
  “是的。”
  江起说完,叹了口气,试图和他协商:“清清,看来最近很不安全。你住的公寓没有物业统一管理,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
  许时清盯着他:“那我的房间又会布满监控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他从前温言软语惯了,现在说话夹枪带棒的,江起很不适应,知道他正气头上,便不再坚持。
  “既然这样的话,你家里的监控可以拆去,但是门口的……暂时不行。”
  许时清点头答应:“可以。但我也要有看监控的权限。”
  江起微笑:“当然没问题,清清……所以,你现在还生我气吗?”
  许时清又不说话了,答案显而易见。
  有句话叫做,惹谁也不要惹看起来温柔好脾气的人。许时清就是这样,他虽然有时候嘴碎,但很少会直接和人起正面冲突,除非是对方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翻脸之后想再和好就很难了。
  ——
  “好久不见?凌同学。”
  时隔几天,许时清总算又和凌燚见面了。
  他初来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凌燚,然而这家伙存在感却超级低,自那天之后也没主动出现过。要不是许时清主动联系他,他估计都忘了今天还有治疗这回事了。
  “许医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凌燚进门之后,就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毫不避讳,“嘶,怎么瞧着您面色这么憔悴呢?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吗?那是做什么去了……”
  许时清正在低头写字,听见这话,抬起头来,表情透出懊恼:“唉,被你看出来了呢。实不相瞒,我最近晚上老是做噩梦,经常半夜被吓醒来着。”
  凌燚盯他那张脸盯得入神,又被勾起好奇心:“什么梦?”
  许时清似乎回忆:“嗯,我梦见,我在一片漆黑的地方散步,这里除了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也很安静,梦里我的脚步越来越快,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我……”
  凌燚:“哦。然后呢?你遇见鬼了?”
  许时清摇头:“慌乱之中,我忍不住回头,发现正在追我的,是一只狗。”
  凌燚:“狗?”他似乎察觉不对劲。
  “对呀,”许时清说,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就是一只狗,有又黄又黑的头发,穿着红色的夹克,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十字架项链……”
  越听越不对劲。凌燚低头一看自己的装束——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不等他发作,许时清又说:“唉,回头那一眼给我留下了好大的心理阴影。我本来已经不在意了,直到现在上班,我又看见你这身衣服,又唤醒了糟糕的记忆,唉……”
  “不是,许时清你他妈什么意思啊?!骂我是狗是吧!!!”凌燚登时就炸了,火花四溅。
  他气愤得拍桌而起,坐在对面的许时清却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要动怒。话说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呢?晚上睡眠不足,白天才会这样暴躁易怒,你晚上偷偷做什么事去啦?”
  凌燚:“……”
  你赢了。
  他承认,论耍嘴皮子功夫,他的确是比不过许时清。
  意识到这是许时清挖的坑,他很快也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座位,嗤笑一声说:“怎么,许医生就是这样对待手下的病患的吗?真是医者仁心啊。”
  许时清微笑:“我并不总对人这样。我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听他这样说,凌燚沉默半晌,随后开口:“我知道了,我不说那些话就是了。”
  训导成功。许时清这才切入正题,“你之前告诉我说,你是被父母强制送进来的。你的资料显示,你今年十九岁,刚上大一,上半学期学业进展还算顺利,为什么会被他们强行送进来?”
  凌燚冷笑:“呵,为了钱呗,还能因为什么?他们生我又不养我,我上大学就要断绝关系了,结果他们急了,搞了一系列骚操作,三番五次打搅我的正常生活。我忍无可忍就反抗了,最后的结果……想必你也知道。”
  “噢,”许时清扫他一眼,“所以你真的是完全被冤枉的咯?”
  凌燚点点头,他再推过去几份档案:“那这三个人……请问你认识吗?”
  凌燚定睛一看,言书、江起和……柯怀雪?他抬手一指第三个人,说:“这个我认识。”
  “他是谁?”
  “我的高中同学。”
  据凌燚回忆说,高中他和柯怀雪曾是同班同学。柯怀雪是插班生,当时已经高三了,突然从隔壁学校转到他们高中,许多人都表示不理解。
  后来才知道,柯怀雪患上了抑郁症,一度出现厌学情绪,初中和高中分别都休学了一年。
  前段时间休学回来,似乎和本校的一些学生起了冲突,几个人带头欺负柯怀雪——最后竟然闹了个两败俱伤。
  不,柯怀雪甚至是全身而退的,除了手上有点擦伤之外,再没什么明显的外伤。而听说试图找茬的那几个人,受伤程度都远比他要严重。
  他们家里比柯怀雪更有权势,按理来说应该要继续找柯怀雪的麻烦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只以柯怀雪转学收场了。
  关于柯怀雪的八卦,这就是凌燚知道的全部。转校生刚来那几天,他们还津津乐道,时间长了也觉得没意思,后来便不关注了,柯怀雪毕业后去了何处,他也全然不知。
  “所以说……”许时清发现了故事盲点,“柯怀雪的资料上写着十九岁,但他其实已经二十一了么?”
  竟然只比他小一岁,为什么心理年龄会那样不成熟呢?
  凌燚突然开始笑,答:“对啊,他跟许医生你差不多的年纪呢,结果您还把他当个小孩儿哄,是不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话说,”提起这事,凌燚似乎颇有成见,他眉头紧锁,“你们都分不清这些手段么?他只不过是装装柔弱,就把您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心理医生都诓骗过去了?”
  闻言,许时清勾唇笑笑,又摇头,“没办法呀,凌燚同学,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病患并不信任我们,要是选择撒谎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呢?”
  “至于你说我偏心他……”
  许时清开始转手里的签字笔,他的手指纤长,做这个动作也很有美感,杏眼微微亮,盯着凌燚笑,薄唇轻启:“柯怀雪的确是个乖孩子,他懂分寸、会撒娇,会想办法说好话讨我欢心。如果我不喜欢他的话……难道要喜欢你吗,凌燚同学?”
  “你——”
  凌燚下意识想反驳,却真被他问住了,话卡在喉头说不出口,又只能嘴硬:“懒得跟你说那么多,到底谁要你喜欢了?真是……”
  他絮絮叨叨个不停,许时清已经问完自己想问的,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
  下逐客令的时候,他注意到凌燚的耳尖上,竟然泛起一点微红。许时清感觉很奇妙,等人走了,他问系统:“这家伙对我的好感度不会上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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