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江挽眠点头,放下帘子,托着腮看过去,“听闻沧澜风景一绝,柳公子有空可要带我逛逛。”
  “自然。”
  两人关系已经十分熟络,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传出笑声。
  车外的萧少卿面色越来越难看,嘴巴拉成一条直线,所有人都躲他远远的,生怕被怨气熏死。
  半晌过去,他终于忍无可忍,攥了攥缰绳,走过去敲敲车窗,干巴巴开口道:“老师,落日还挺好看的,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江挽眠眯眼,嘴角上扬,“老师?”
  “………”柳容廷耳根微红。
  “走吧走吧,反正天黑前都能到驿站的,出去透透气也好。”江挽眠不逗他了,先行下了车。
  萧少卿和正在下车的江挽眠对上视线,立即轻嗤一声,“还算识相。”
  “?”江挽眠微笑,“活该你追不到。”
  “你别太过分!!!”
  “破防了?”
  “什么破防,你一天天胡言乱语什么!”
  “萧少卿。”柳容廷出声打断萧少卿,抬手道:“扶我下来。”
  萧少卿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和江挽眠拌嘴了,赶紧伸手去扶柳容廷,生怕晚了半刻。
  江挽眠“啧”了一声,又想起来什么,问一旁的侍卫,“飞鸿送回京都了吗?”
  侍卫是常年保护江元澈的死士,听江挽眠这么问,立刻道:“陛下应该会亲自去接。”
  “?”
  “飞鸿是陛下的战马,嫌少有人能近身,行宫距离京都百里的距离,自然只能陛下亲自去接一趟。”
  江挽眠愣了愣。
  所以说,那日江元澈也来了吗?
  甚至就在城楼上,看着他离开了京都。
  他踢开路边石子,嘴角漾起笑,难怪那时乌蒙表情那样为难,合着飞鸿是江元澈的战马。
  嘀嗒——
  冰凉的水滴落在头顶,江挽眠回过神来,仰头看说变就变的天。
  雨点打下来,毫无征兆的,越落越急,他环视一圈四周环境,紧紧蹙起眉头,“怕什么来什么。”
  那厢萧少卿也是立刻带着柳容廷赶了回来。
  两人一对视,都心照不宣。
  这场雨来得突然,只怕会越下越猛,属实不适合赶路。
  “那边有一处山洞,可以暂时避雨。”萧少卿提醒。
  “嗯。”江挽眠当机立断,“所有人,带上水和食物,暂时到山洞避雨。”
  山洞不算小,容纳一行人绰绰有余,但算上马匹就略微显得逼仄。
  大雨一直持续,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也没有要停下的势头。
  火光在山洞里升起,江挽眠站在山洞口,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外面,大雨苍茫一片。
  柳容廷咳嗽几声,“殿下,还是先来这边吧,当心着凉。”
  他转身走了过来,“这雨只怕会持续好几天,水路大概走不通了。”
  “改道走陆路,应当也迟不了几天。”柳容廷拿着手中地图,有些忧虑,“只不过,这回是真要擦着北渊边境走了。”
  “不是问题。”江挽眠不担心这个,他伸出手在火边烘了烘,“今年雨季提前,沧澜本就雨水充沛,恐有洪灾,还是要提前防范。”
  “……嗯,部署需要一些时日,接下来的路程只能快马加鞭了。”
  柳容廷思虑细微,“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绕路吧。”
  北渊与沧澜势同水火,先前柳容廷一直忧心萧少卿到不了大宁京都,就被北渊军队给生擒了。
  好在萧少卿还算聪明,一路赶来,都没人知晓他沧澜国君的身份,省去不少麻烦。
  江挽眠知晓柳容廷的忧虑,“也好,明日便不去驿站了,去附近的小镇补给一些东西,然后再赶路。”
  “好。”
  翌日,下了一晚上的雨终于停歇,天色却一直阴沉着。
  但他们必须得赶路了,不走水路便只能先去补给,江挽眠思忖片刻,“据我所知,这处小镇鱼龙混杂,我们那么多人一起去太过招摇,购置必需品只能分头行动。”
  他看萧少卿一眼,“但是你定然不能去。”
  萧少卿难得不回怼,抿唇一言不发。
  “所以我提议,你们先赶路,我带上几个人去,然后快马加鞭来追你们。”
  柳容廷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不可以,你的安危很重要。”
  “放心好了,我的身手,干趴几百号人都不在话下。”江挽眠倨傲道。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指指自己的脸,“我的威名还没传到这里,比起你们,我去不是更保险吗?”
  “………”柳容廷叹了口气,这的确是最好的主意了,他说:“折中一下吧,殿下你多带几个人,分开进去,我们在郊外等你,等会你们都带上信号烟花,遇到意外情况立刻燃放。”
  “没问题。”
  江挽眠应下来,又宽慰到,“好啦,没这么多意外,最多一个时辰便回来。”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想想我拿弓砸死人的场景压压惊。”
  柳容廷:“…………”
  萧少卿:“……………”
  一行人在郊外分开,江挽眠换了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但气质身段摆在那里,就算不看脸,都是惹人注目的。
  “殿下,还是属下们去就好了。”一个死士开口,“采买这种小事,对我们来说,定然可以办妥。”
  柳容廷也忍不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殿下,您若是出事了,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啊!”
  “………”江挽眠叹气,“好吧。”
  他从车上取出笔墨,勾勒出一幅简单的地图,递给为首那名死士,“别迷路嗷。”
  “………”死士眉头紧锁,“还请殿下相信属下的能力。”
  “相信啊,我怎么会不相信。”江挽眠勾唇,“多嘱咐几句总归没错,遇到事就果断回来,任务完没完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可不能缺胳膊少腿了。”
  死士一顿,“殿下……”
  “属下们定不辱命!”
  一群人打了鸡血似的,骑上马就扬鞭而去,颇有势破楼兰还的气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死攸关扭转战局的任务。
  天气有些冷,江挽眠催促柳容廷去马车里暖和暖和,他自己则是在路边随意捡了一根树枝,无需回想招式,行云流水的一套剑法就漂亮的挥了出来。
  一招一式,丝毫不拖泥带水,饶是一向与江挽眠不对付的萧少卿,都不由心生欣赏。
  山坡之上,甲胄覆身的俊美男人将一切景致收入眼底,他看着少年漂亮的剑法,勾了勾唇,“江挽眠……”
  “主上,可要现在行动。”
  男人兴意盎然,“不急,再等等。”
  几套不重复的剑法练完,江挽眠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他收了棍子,瞥萧少卿一眼,“是不是崇拜得想拜我为师。”
  萧少卿嘴角抽动,“做你的春秋大梦。”
  “呵。”口是心非。
  江挽眠还欲嘲讽几句,忽觉不对劲,他敏锐望向山坡,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他却无端心生不安。
  “怎么了?”一直在马车上看两人的柳容廷见状询问到。
  “我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
  柳容廷话音刚落,就有山匪挥舞着大刀从山坡上张牙舞爪跑下来——
  所有人拔出武器严阵以待,将三人牢牢护在圈子里。
  萧少卿拉住柳容廷的手,攥得很紧。
  江挽眠眸光微暗,从马车上拿出临行前江元澈给的长剑。
  他扫一眼便粗略估计出,山匪大约几百号人,而且,似乎是在这里专门埋伏的。
  几息之间,山匪已经将他们彻底包围,为首的山匪头子人高马大,袒/胸/露/乳的扛着大刀走过来,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江挽眠。
  “老子倒是没见过这么带劲的美人了。”山匪头子舔舔嘴唇,大笑一声,绿豆眼里发出淫/邪的光,“美人,你从了我,我就放过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哦?”山匪头子更加势在必得,“那我就先杀了他们,再要了你!”
  江挽眠摇摇头,叹气,“作死。”
  刺啦一声,长剑出鞘,银光倒映出江挽眠温润柔和的眉眼,他踩着黄沙,轻盈几步就跃到土匪头子面前,一剑划破凶徒手臂的血肉。
  土匪头子一惊,捂着手臂连忙往后一撤。
  “艹,都给我上!”
  场面乱起来,兵刃相接,土匪虽然人多势众,但这数十几个死士都是大宁王族精心培养的,三两下就宰一个人。
  没几时,土匪头子就意识到不对,立刻下令撤退逃离,江挽眠见状,轻嗤一声,利落砍掉手边一个小喽啰,直接利落转身,踏着路边岩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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