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到头来，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回忆……都是假的？
渺茫无望的人生里，再也寻不到片刻安宁。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是不喜欢爷爷给你准备的小伙伴吗？”陆沧慈爱的笑，说：“没关系，既然不喜欢，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陆沧手中凝聚出一把枪。
“陆沧！”
伴随着陆远洲声嘶力竭的呼喊，枪响一声声落下。
那些人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重新回到陆沧身体，陆沧感受着能量充盈身体的感觉，他回望陆远洲，轻声说：“我以后会造一个更逼真的玩伴给你，孩子，不要难过了。”
后来，陆沧的确做到了，他造出了一个嘉元集团，造出了一个只爱陆远洲的苏诺安。
至于陆远洲需不需要，那重要吗？
陆远洲喘着粗气，眼睛干涩，血肉外翻的手紧紧抓住牢笼，血顺着锈迹流下。
高塔的晶石，那一夜格外明亮。
也是那一夜之后，陆远洲被关进特制的地牢，只有比赛之时能够通过升降台，呼吸到外界的空气。
地牢没有天空，斗兽场杀戮台的天空也是圆圆的，圈死了陆远洲。
陆沧离开后的第一场厮杀，陆远洲疯了一样，几乎撕碎了那头连胜多场的凶兽。
人们不再称陆远洲为兽奴，他们高呼“太子”的威名，把“太子”捧上杀戮神坛。
江挽眠见陆远洲闭着眼迟迟没有回应，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腮就这么看着陆远洲。
陆远洲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鲜活的，随风跃动的毛茸茸，他忍不住蹭了蹭江挽眠的头发。
高塔上的晶石，陆远洲不认为凭借他和江挽眠的力量可以触及。
当年的他谋划了许久。
现在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江挽眠的提议。
“我会无条件配合你的任何要求。”
可如果拒绝，江挽眠就要为了他孤身奋战，陆远洲可以一个人做任何事，但是江挽眠不行，他不允许江挽眠一个人。
他会永远走在江挽眠前面。
“……我曾经登上过高塔。”陆远洲把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江挽眠。
“离高塔越近，能量磁场越强，磁场对于普通人而言等于空气，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股巨大的斥力。”
那力量几乎撕裂了陆远洲身上所有的旧伤。
江挽眠点头，“我去高塔。”
“不行，我比你更熟悉那里。”陆远洲皱眉，说：“而且，回溯晶石毕竟源于我，我更有把握。”
“你只是有把握，而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可以成功。”江挽眠眉眼弯弯，也不告诉陆远洲计划究竟是什么。
“如果陆沧来了，你尽量帮我拖住他，如果没来，你就在高塔下等我回来。”
陆远洲还要说些什么，江挽眠瞪着眼，说：“你不是说无条件配合我的所有要求吗？”
海风吹过，陆远洲眉宇压抑着风云，他知道江挽眠有不想说的秘密，万千言语只化作一句，“你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吗？”
“我可以。”语气笃定。
“而且，一切计划的前提都是——我活着。”江挽眠眼里淬着光，整个人都笼罩在月光下。
在江挽眠转身走向斗兽场，走向未知前途的时候，陆远洲留在原地问了最后一句话。
“江挽眠，你会骗我吗？”
少年逆光停在不远处，他侧头，唇边是不经意的笑，说出了十年后陆远洲同样给他说过的话，“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这句话源于那个暧昧不清的夜晚，源于那个吻。
现在成为两个孤魂彼此最后的联系。
陆远洲眸光微动，没有再说任何话，抬步跟了上去。
因着江挽眠要带着陆远洲在外面享受美好夜晚的无理要求，斗兽场依然没有解除对岛上民众的管控。
所以江挽眠领着陆远洲回到斗兽场时，除了巡逻队的，看不见一个来往的人，这个无时无刻喧嚣沸腾的斗兽场陷入死寂。
这正是江挽眠想要的。
高塔矗立在斗兽场杀戮台的中央，直冲云霄，此刻歇业，杀戮台内一个人也没有。
“我亲自送太子回去。”江挽眠握住陆远洲的手，对战战兢兢的巡卫员说。
江挽眠打了包票，任何事情由他担责，对于亲自送陆远洲回去这种要求并无不妥，反而是斗兽场负责人喜闻乐见的。
陆远洲走进地牢，转身注视着江挽眠。
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二人交接的目光。
“我们会并肩作战。”
这是江挽眠最后对出的口型。
第26章 决战商界之巅
金属大门轰然闭合, 江挽眠没有犹豫，转身径直离开，经行的每一步, 都收获守卫的注视。
连接地下基地和外界的只有唯一一条长廊，它宽阔, 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用跟着我。”江挽眠往前走着，对身边的几个保镖说。
几人犹豫再三, 其中一人开口，“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江挽眠声线微冷, “我的决定轮得到你们置喙？”
“不敢。”保镖连忙低头。
“不敢？”少年嘴角扬起, “何必惺惺作态呢, 不是要我性命吗，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保镖心下一惊猛地抬头, 未被面具掩盖的眼睛里爆发杀意，江挽眠侧身闪躲的瞬间, 枪声接踵而至。
一时间, 长廊里枪响不断。
江挽眠开枪伤了行动组组长, 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这个人势必会报复江挽眠，甚至杀掉泄愤。
陆氏研究员身份非同小可，但斗兽场鱼龙混杂，不小心死了, 纵使会引起陆氏高层的不满，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研究员而大开杀戒。
这些人借着保护江挽眠的名义，准备在暗处动手，只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挽眠不但不拖延时间，反而直接戳破。
不为别的, 场面越乱，对江挽眠来说越有利。
这些人要杀江挽眠，却不敢像对陆远洲那般大动干戈，这就意味着，主动权已经在江挽眠手中。
长廊顶部凿开一个巨大的透光圆孔，月辉倾洒而下。
江挽眠目光锁定那处圆孔，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那双极光一样的翅膀再度张开，流光辉映在每个人眼底。
众目睽睽下，那道流畅而美丽的身影跃起，转瞬即逝，徒留星芒点点。
众人对江挽眠的不了解，就是江挽眠最大的底牌。
有了先前对飞行的尝试，再加上没有捎带陆远洲，江挽眠飞得更快，流星般直直撞向高塔。
掠过杀戮台边缘的时刻，江挽眠手心凝聚出光团，猛地扔向那个启动升降台的按钮。
一声闷响，机械旋转运作的声音在这个寂静夜晚轰鸣。
在非斗兽场比赛的时间启动开关，会引起一级警报，高塔上红光亮起，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响彻整个斗兽场。
江挽眠心跳随之加速，他目光瞥见陆远洲的金属牢笼升起，一如那个初见陆远洲同野兽厮杀搏斗的夜晚。
红光照耀陆远洲漆黑的眸子，他踹开牢笼，撕裂往昔的一切桎梏，野兽来自森林深处，也将归于森林深处。
他深深看着江挽眠远去的方向，目光那么悠远，但也仅仅一眼，如同在做最后的告别，旋即抬步，走向和江挽眠全然相反的方向。
江挽眠要去高塔的最顶峰，而陆远洲，会拦下所有企图阻止江挽眠的杂碎。
斗兽场保留着原始的野性美，大部分都用木头建造，其余是机械金属，陆远洲取下墙壁上悬挂的火把。
黄色的火苗跳跃，墙壁上血迹斑斑的干枯藤蔓被火蛇舔舐上去，噼里啪啦响起来，藤蔓连成一片，缓缓烧起来。
陆远洲点燃了边缘一圈，然后将火把奋力投掷，或许是淹没在警报声中，火把发不出声响。
浓烟冲天而起的瞬间，闻声而来各个小组成员都是一惊。
“快，立马启动消防预警系统！”
陆远洲站在火光之中，遥遥对上远处苏诺安的不解目光。
“陆远洲你疯了！你不怕被烧死在里面吗！？”苏诺安大声吼出，“你快去通道大门，我已经打开大门了！”
浓烟越来越大，苏诺安捂住口鼻，他确信陆远洲听见他说的话了，但陆远洲只是淡淡转身，走向杀戮台中心，走向高塔方向，走向江挽眠。
苏诺安一拳锤在护栏上，咬紧牙关，暗骂到：“蠢货！”
“少爷，我们快走吧，地下基地关着的其他兽奴趁乱跑出来了！”苏家的保镖赶紧过来拉走苏诺安。
被压迫到至极，所有的都一切触底反弹，兽奴们借着陆远洲制造的混乱纷纷逃出，但没有谁跟着人群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