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她扭了扭脖子,看着屋外阳光正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心想着,大冬天的,又要赶到长安城去,路上估计多有波折。
  “姑娘!”顾延将其叫住,“要回长安城,往西街走三里路,尽头有一个码头,坐船会快很多。”
  “谢了!”沈十一回头笑道。
  丢下这么一句话,人便慢悠悠从偏房走了出去。小福一脸不舍地看着她,眼角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终于,等沈十一消失在门外,他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顾延和其他乞丐都吓懵了。
  一群人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在屋内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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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阅[比心]
  第123章 戏中人现真龙相(5)
  贺宴舟一行人从南诏北上, 一路在官兵手下救了不少百姓。
  南诏到长安城的路上饿殍遍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永乐帝打着募兵的头衔, 到处派官兵抓捕年轻男子。
  他似乎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像上官拓那样炼化出一支药蚀人军队,将招募来的士兵进行严酷训练后,强行泡入了放有各种蛊虫的药灌坛子里。
  上官拓是用死人炼化药蚀人,而永乐帝却想着用活人炼化。大抵是因为上官拓藏在金禅寺的蛊母被青女毁了,永乐帝找不到能够代替蛊母的东西, 便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将药蚀人炼化出来。
  可是这无疑是在折磨人,因为在靖王府的地下牢房里,已经死去了不少人,那些尸体发烂发臭的被官兵背上了龙首山, 挖了个巨型坑,埋了起来。
  几人到了潼关, 在城墙外看到了十多具尸体。这些尸体大都身着囚服, 有几位贺宴舟眼尖,凭借多年在江湖中游走, 大抵可以猜出,这其中有潼关都尉, 还有一位是当今丞相。
  潼关是天下枢纽, 南来北往的人都能经过此地。永乐帝是在向天下人示威!
  “又是一位嗜血暴戾的疯子。”巫暮云嗤道。
  三人骑着骏马站在城墙之下, 看着那些被挂在城墙之上的尸体,沉默了片刻。
  来往的百姓看着这三位骑着骏马身着轻装便服的男人们, 细细打量着。相对于普通百姓,他们的服装太耀眼了,哪怕只是简单的绸缎制成的简单样式,再加上三人身上都携带着武器, 而巫暮云一身南诏样式的红色棉袄,不少人已经围在了三人周围,试图向他们乞讨。
  是的,乞讨。潼关城外大都是一些穷苦无助,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在身前拿着一个破碗,哀求着来往的路人给予施舍。
  贺宴舟下了马,从兜里掏出了几枚铜钱,丢在了向自己乞讨的老人碗里。
  “谢谢……谢谢!”老人看着碗里的铜钱笑道:“您真是个大好人!”
  他开心地拿着碗同身后的亲人分享喜悦,而后带着自己的孩子往城内走去,想着尽快用铜钱换些吃的东西,免得让孩子们受苦。
  然而他刚要踏入城内,却被几位守着城门的官兵拦截在外。
  任凭老人家如何请求,官兵也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被赶出来的?”贺宴舟问道。没多久他便得到了答案。
  “大人,几位大人行行好让我进城买点儿东西吧!求你们了,我就买点吃的,我们已经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老人苦苦哀求,却被官兵冷漠地隔绝在外。
  倏然,这群官兵的都头从城内走了出来,大喊着:“钦差大人说了,这些流民携带瘟疫,为防止这些瘟疫散播到城内,需得一个不留!来人,将这些贱民围起来!”
  话落,一大群官兵从城内蜂拥而至,将那些个在城墙外的百姓围了起来,手上拿着刀剑,冰冷地抵在了那位哭喊着要入城买食物的老人身上。
  被围困的百姓大惊失色,大喊着饶命,有的跪在地上磕头,有的哭着与亲人抱在了一块,还有的想要愤怒的冲破围困,却被乱剑砍死,血洒了一地。
  贺宴舟几人从混乱中混入了城内,却趁机抽出一枚火折子,在城楼下放了一把大火,吸引了那些官兵的注意。
  青天白日,城楼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可把那些个官兵急得团团转。
  被围困的百姓,抓住机会便往郊外跑去,一窝蜂的,追也来不及了。
  巫暮云牵着手上的马,回头看了一眼那燃烧的大火,“你这把火烧得真不错。再坏的瘟疫都被大火赶跑了。”
  贺宴舟道:“我看他们身上不是有什么瘟疫,而是被中了蛊虫。都头嘴里的那位钦差大人想要将这群百姓炼化成药蚀人,但好像没有成功。”
  三人在繁华的潼关街道上牵马行走,巫暮云看着周围花花绿绿的灯笼,随口道:“他只是将那些蛊虫种在了那些百姓体内,放心,莫濯很会下咒的,方才就已经将那些人身上的蛊虫解了。”
  莫濯看着巫暮云,心想着,什么叫做他会下咒?他下什么咒了?那个叫驱蛊好吗?!
  发觉巫暮云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贺宴舟便带着他停在了一家商铺前,指着那些花色彩灯笼,道:“看了那么久,想要哪个,给你买。”
  莫濯小声说道:“我也要一个。”
  巫暮云瞪了他一眼,可是莫濯全然不在乎。他们都是南诏人,没见过中原这边的彩灯也很正常,况且他要一个怎么了?这一路上他伺候他们两位还不够吗?
  “好,那就要两个。”贺宴舟对着那商铺老板道:“要两个颜色鲜艳的。”
  “好嘞!”商铺老板从架子挑出两个颜色最好看的小灯笼,红绿相间,十分吸睛。递给了贺宴舟。
  贺宴舟给了钱,将手上的彩灯笼一人一个拿给了巫暮云和莫濯。
  “两位是从南诏过来的。对这些东西稀奇很正常。再过半个月,就是除夕夜了,到时候大街小巷都会很热闹,这些灯笼呀,对联窗花呀,到处都是。”贺宴舟说着,“等那个时候,两位有机会也可以感受一下中原的年味。”
  巫暮云突然道:“南诏的年是什么样的?”他的声音带着点儿疑惑,他自己都忘记了,大抵是因为儿时每一年南诏的除夕夜,巫暮云都在练功,或者在木兰朵的坟前,和她诉说着一些小事情。
  “同中原一样热闹有趣,夜晚还有篝火晚会。会有傩师献舞,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莫濯说道:“我还在南诏时是这样的,不知道过了几十年,这个年味有没有变?”
  巫暮云舒了口气,看向街道尽头,“否极泰来,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贺宴舟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在街道尽头站着一个人。他在人群中很突出,一身玄青色袍衫,玉冠白面,文质彬彬,就像个温文儒雅的公子。
  居元脸上的胡须刮得很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因此年轻了不少。
  贺宴舟心中冷笑,果然,这一切与居元脱不开关系。
  城隍庙戏楼,这是潼关最出名的戏楼。临街而筑,飞檐斗拱。台口丈余,雕梁画栋。平日为山门通道,逢庙会则会锣鼓喧天,台上唱尽悲欢离合,台下人聚如潮。
  其二楼有一个‘贵宾席’,说是贵宾席,其实更像个小看台,正对着戏台子,视野最好。居元带着贺宴舟一行人坐在这儿,既能清清净净的听戏,又能透过栏杆缝,将底下风景尽收眼底。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无人能够打扰。
  居元派人送了一些酒水和菜肴过来,并叫身后的侍从为贺宴舟等人斟上了酒水。
  巫暮云冷眼看着他,他从来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现在这番,更是不顺眼。
  居元执起手中的酒杯,“贺大侠不是爱饮酒吗?这是潼关的郎官清,滋味与长安城的略有不同,试试?”
  贺宴舟冷笑着,对眼前的酒水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盯着居元的一举一动。
  “放心,酒水里没有下毒。”
  “是吗?”贺宴舟反问道,随后拿起酒杯泯了一口。
  巫暮云担心地看着他,“没事吧?”
  贺宴舟摇头道:“没事。”
  “你还真是相信他。”巫暮云带着些许嘲讽。
  贺宴舟安慰似的在暗地里抓住了巫暮云的手,对着他笑了笑。
  “居元先生是个聪明人,他没必要下毒来对付我们。”
  贺宴舟将杯子里的酒水都喝干净了,“毕竟这种拙劣的方法,只有弱小而又卑鄙的小人才会做出来,他说过,他可不愿意做这个小人。”
  居元听了,倏然大笑了起来,“贺公子还真是抓住了居某痛处打呢!饶命饶命!居某可不愿意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小人。”
  巫暮云冷哼道:“你为何杀了那些官员?又为何要杀那些百姓?永乐帝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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