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后者眼前昏黑,已经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托住他,他只知道,那感觉就像一个特别温热而柔软的怀抱。
片刻,他身上的疼痛开始消减,所有鞭伤、额头血洞以及因胎动而剧痛的腹部,清一色如潮水般退散,溃烂见骨的皮肤光滑如常。
容潘被那股亦正亦邪的力量吓得大惊失色:“他是怪物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容正坤满脸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有妖神的混沌之力?难道,梵珠都在他身上?”
弄玉平静的脸庞终于漾起波澜,因为叔灭曾经也有一颗梵珠,所以,他深知,那并非梵珠的力量。
显然,是林淮舟的血。
妄静则眯了眯眼,低语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厚密的乌云急剧向远处退去,天空蔚蓝透亮,倒映在圆润雨珠里,落在青翠竹叶上,滑至尖端,坠入檐下池塘。
宝蓝色鱼儿跃起又落,水花漾开了祝珩之紧闭的双眸。
入目之处已非幽冥台,而是透着淡淡芙蓉冷香的白纱帐。
他怎么会回到竹苑?
约莫昏迷太久,他视野有些模糊,又涨又紧的脑子忽而闪过方才的噩梦
——林淮舟大着肚子在神像磕头,满脸是血,□□急速流出一滩夹有肉块的血,其中一块大的,刻着婴儿未成形的五官……
他陡然坐起呼喊:“林淮舟!”
“乱动什么?躺下。”
门外恰好进来一个白衣男子,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勒令人的口吻此时听着格外暖心。
祝珩之见他浑身干净如雪,一手端着冒热气的汤药,依旧美得出神入化,说话气息也稳妥,祝珩之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提起来的心胆下去了,全身上下的痛觉一下子爆发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不知该摸哪里。
林淮舟快步过去,坐在床沿,亲自把碗贴到他唇上:“来,把止痛药喝了。”
这么温柔贤惠,难不成是别人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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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狗:我老婆暴躁怪力冰冷无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温柔贤惠体贴细致神马的究竟是何方妖孽!?[墨镜]
第49章
祝珩之满心警惕, 一举钳住对方手腕,质问道:“你把我师哥藏哪儿了?”
“……”
林淮舟忍住没剜一眼过去,扯出手, 一把捏住他鼻子, 把药毫不留情灌了进去:“疼不死你。”
祝珩之没调好气息,连连咳嗽, 一边断断续续道:“对……对了, 这就……对了。”
林淮舟抽出帕子擦去他嘴角药液,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大好, 可能觉得这人真的很欠揍,对他这么好, 还疑神疑鬼上, 道:“你先躺会儿, 虽然弄玉在千琐阵做了手脚, 未曾封住你所有灵脉,你才得以留下一口气, 但这么多鞭子挨身上, 还是疼的,我再给你熬一碗药吧。”
他抓住林淮舟的手:“淮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不知为何,他只记得,他去救林淮舟挨了剔骨钉,然后担下九十九道玄雷鞭, 林淮舟飞出千琐阵替他求情,之后的事情,他好像记得什么,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的心莫名慌乱, 被人撬掉的那块记忆,肯定很关键。
“没有。”他果断道。
“好,那我问你,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你挨完九十九道玄雷鞭,天道便原谅我们,此事就此过去了,别想太多,影响身子恢复。”林淮舟对答如流。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祝珩之就是觉得哪里都怪怪的,包括眼前之人。
“你伤太重,好好休息。”
林淮舟并不多言,转身即走,可祝珩之依旧不放开他的手,甚至拽得更死。
“不要走。”
祝珩之不知哪来的气力,顺手一拉,从后环上他的腰。
他直觉,林淮舟可能要做一件不能告诉他的事,一旦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别这么幼稚。”林淮舟没动,任由他蹭来蹭去,把脸埋进他腰窝。
“祝珩之,松手。”
“我不。”
祝珩之用力一揽,林淮舟猝不及防侧坐在他大腿上,他霸道地箍紧怀中乱动的人,可后者实在太不好控,他便脸色痛苦倒吸一口凉气:“疼。”
果然,林淮舟再不敢动。
祝珩之得寸进尺,捏住对方精致的下巴,视线如画笔般轻轻描绘他五官,作势要吻上去。
林淮舟凤眸微睁,一偏头,抵住他压来的胸膛:“你做甚?”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想亲你,不明显吗?”祝珩之恬不知耻弯眼一笑。
“又搞什么恶作剧?”
祝珩之微微一愣,苦笑又好笑道:“师哥,你不会一直以为,我亲你抱你对你好,都是在演戏的吧?”
林淮舟挑眉:“这不就是你的长项?”
祝珩之又靠近,鼻尖几乎触着他的,嗓音低哑:“我受的三十三枚剔骨钉和九十九道玄雷鞭,算什么?拿命跟你玩?嗯?”
林淮舟沉吟不语,片刻,道:“你也没说什么。”
祝珩之思考片刻,意味深长地哦一声,轻笑着捧起他的脸,道:“那你要我说什么?”
林淮舟眼睛看左边又看右边,脸颊越来越红:“你不知道?”
“不知道,给点提示?”祝珩之揶揄地打量他的反应,好整以暇捏捏他的脸。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林淮舟有点僵硬发烫,嘴唇来来回回咬了好几遍,推开他:“算了,滚吧你。”
他作势起身,祝珩之整个人利落有力地压过来,他下意识欲抬脚踹人,可一看见对方手臂上露出的一个个结痂的圆形钉口,腿便放了回去。
祝珩之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更加肆无忌惮用膝盖顶开他大腿。
林淮舟生来骄傲,到底不愿臣服他人身下:“你发什么狗疯?”
祝珩之耳聋似的,喘息变粗,更加得寸进尺箍牢他手腕,抬过头顶,眉毛一挑,一副你不忍心打我的欠揍模样。
“你想干什么?混蛋……”林淮舟还是很凶,但他的脸红得太明显,淡蓝眸子已经氤氲了一层水雾。
祝珩之慢慢靠近,嘴唇贴去,林淮舟下意识闭眼抿唇,抵在他胸膛的手没有用力推开,反而颤抖地抓紧对方衣领,下巴略抬起,好似在期待什么。
不曾想,一个毛茸茸的头砸进他肩窝,轻轻咬了一口脖侧,说话的热息湿润他纤细锁骨。
“淮舟,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得恨不得把你脱光衣服绑起来,日日关在我房中,只能给我看,给我摸,给我亲……”
“闭嘴。”
林淮舟抬手挡在眼前,完全听不下去,因为他沸腾的心,已经咚咚跳出胸膛。
祝珩之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拿开他的手,强迫目光灼烧对方微瞪的漂亮眼睛:“一个大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说出这些奇怪的话,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不过,我还有最后一句不能不说,你就算要打死我骂死我,我也要说。”
林淮舟默然,睫羽颤抖,定定看着他。
“淮舟,你,可以喜欢我吗?”
终于,祝珩之终于挪开压在闸口的巨石,止不住的爱意,一泻千里,汪洋成海。
与天,与云,一同呼吸。
转瞬而来的,是扑通扑通急速的心跳声,充斥屋子里每个角落,不知是谁的,总之已经吵到塞住他的肺,他完全不敢喘息。
生怕一有所动,就惹林淮舟生气,一生气,就不想回应他了,哪怕是拒绝也好。
起码林淮舟有认真思考他的话,没把他掏心掏肺的感情当烂泥。
等待的时间既短暂又漫长,林淮舟长叹一声,眼睫莫名湿润,不知为何笑了一下,道:“真是疯了。”
祝珩之心里瞬间落空一块,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我说完了,师哥,你打我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训练有素地偏去最好看的右脸,准备迎接带着迷人香味的耳光,这个角度,刚好让对方下手又快又狠,手还不会疼。
屋外小雨绵绵,万物滋润得陷入沉睡,潮湿的空气让人安详。
那热辣辣的耳光久久未落下,他欲睁目,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突然覆在他眼皮,阻止一切光线。
昏暗中,一个微凉软物印上他的唇,不轻不重,还生涩地含了一下他上唇瓣。
院子里海棠花馨香盈袖,娇艳无比。
就那么一会儿,眼皮上的手离开,祝珩之僵直脊背,瞪大眼睛,眸底的情绪实在太复杂,难以置信,惊喜万分、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