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杜如浪悄声站在太平间的门前,他抬起枪,按下门把手。
  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站在那排泛着寒光的停尸柜前,用枪扫着每一个柜门:“让我猜猜你藏在哪个柜子里了。”
  杜如浪走近,把耳朵贴在金属的柜门上,他听到了心跳,还有呼吸声。
  他抿嘴笑笑,敲敲其中一个柜门:“你既然想当尸体,那就永远躺在里面吧。”
  说罢他把枪口对准了那扇柜门。
  就在他扣动扳机之前,突然感到脖子里传来一股凉意,有东西在他脖子上蠕动,他侧过脸,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他猛地一抖,这里怎么会有一条蛇?
  什么时候爬到他身上的!
  那条蛇绕住了他的脖子,短短几秒钟他就感到喘不上气了,不行,现在不是对付蛇的时候,他要先把那个向导杀掉,他又端正手里的枪,再要扣动扳机时却发现蛇尾缠在他食指上,他刚一用力,蛇尾把他的食指掰断了。
  “唔......”杜如浪咬着牙痛苦地叫了一声。
  他只是一个向导,没有哨兵那么耐得住疼痛。
  缠在他脖子上的蛇身还在不断收紧,他张大嘴,眼睛不自觉地翻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条蛇有人控制吗?它为什么不咬他,而要这么折磨他?
  杜如浪跪在地上,手不管怎么抓也无法让蛇身松动一点,他的腿梆梆踢着柜子,‘咣咣’声越来越小,最后他没有力气挣扎了。
  “乔纾......是你吗......”
  乔纾躺在里面,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微微心慌了一下,这个人是怎么猜到的?是熟人?可是这张脸也没见过。
  本来不想杀的,现在不想杀也得杀了。
  那条蛇又继续收紧它的身体。
  突然门被踢开了。
  “原来你藏到这儿了!”童生跑进来,推推地上昏迷的杜如浪,他摸摸杜如浪额头上的汗,“唉,你辛苦了。”
  童生扛着杜如浪离开了太平间。
  乔纾冷哼一声,自作自受吧。
  童生把杜如浪丢在燃烧着大火的医院楼下:“我还得去救你的实验体,他都伤成那样了还不老实,我只能把他串成烤狗肉串了。”
  荣熠躺在走廊上,他已经感受不到身旁的烈火了,感受不到被铁签扎满钉在地上的胳膊和腿,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好像已经开始进入死亡了。
  童生又跳上来,他刚走近一步一颗子弹打在他腿边,童生马上躲进黑暗里,可是不论他躲到哪里,子弹像长眼睛似的跟他寸步不离。
  “是塔里的人来了吗?”看来他带不走荣熠了。
  子弹声被楼下煤气罐爆炸的声音掩盖了,童生逃出医院,扛起杜如浪赶往约定的地方和江午会和。
  “朋友,我看到那个哨兵的精神体了,你的实验是成功的吧?”童生在逃亡的路上大笑,“我们有你就够了。”
  灯碎了,门倒了,天花板掉下来了,荣熠知道,他终于要死了。
  他是死在谁的手里了?他记不清了。
  “你还好吗?”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他,他睁开眼,用被血染红的瞳孔看着眼前红色的身影。
  “施......路平......”
  第46章
  荣熠的记忆停留在他在火光中看到了施路平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施路平会出现在那里,可是来不及想明白他就坠入了一片黑暗,那片黑暗把他包裹起来,持续了很久,久到他都开始怀疑施路平的脸是不是他的想象,可能他在临死前就渴望回到最初他和施路平一起在地下拳场讨生活的日子,虽然住不起什么豪华套房,当不了万众瞩目的哨兵,但最起码可以自由地游走在大街小巷,秋天看看夕阳冬天打打雪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那团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光亮,像一个裂开的口子,时间一天天过去,口子越裂越大,直到有一天他朝那个裂口走了过去,口子里的光亮瞬间把包裹着他的黑暗吞噬殆尽,那一瞬间他甚至无意识地伸手去抓了抓流逝的黑暗,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他醒了。
  荣熠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亮光,他环视着周围,他又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这里应该是一间卧室,他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床上的棉被很柔软,床边的窗户没有拉窗帘,透进来的阳光像是刻意在给他晒太阳一样。
  不过他也不觉得热,屋里空调开得很足。
  他动了动,身体软绵绵的,手上猛地一疼。
  他的手还挂着吊瓶。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想叫人,但是一张嘴嗓子哑得厉害,一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
  他的床头放着一个正在吐雾的加湿器,他正打算抓着那个加湿器砸到地上制造点动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施路平站在门口看到荣熠举着胳膊要砸他99买来的大件,黑着脸进来:“刚醒你就要砸我家。”
  “这是你家?”荣熠声音嘶哑地问他。
  他又左右看看,对于施路平把他带回家这件事还是很诧异,毕竟施路平这个人从来都不允许别人去他家,之前荣熠被骗得睡桥洞施路平都不许他过来借住一晚。
  说是家里有个生病的妹妹要照顾,不方便让男人来。
  荣熠费力地直起身子靠在床头,他身上已经不疼了,就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施路平给他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又把他手上的针给拔了。
  又是一疼,荣熠咧了一下嘴,然后看着沉默不语的施路平。
  “看什么?”
  荣熠挠挠头,话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施路平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你妹妹还好吗?”
  施路平显然被荣熠噎了一下,把针头丢进垃圾桶:“送医院去了,不在家。”
  “哦,”荣熠点头,“难怪你把我带回来了。”
  施路平站在床边,给他递过去一杯水,看他喝得一滴不剩之后才开口说:“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我?”荣熠仰起头,喝完水喉咙舒服很多,也不哑了,就忙问,“演习结束了吧?结果是什么?那个......名额谁拿走了?”
  “大哥,你是我亲大哥,”施路平满眼无奈,“你现在还有功夫操心名额。”
  “那我应该操心什么?”荣熠想想,“哦对,我昏迷前见到最后一个人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找到我的?”
  施路平叹了口气,在飘窗上坐下,看着荣熠那种迷惑的脸酝酿良久,缓缓说道:“是我,你们在医院打叛逃哨兵的事儿全演习场都知道了,我就带人过去,本来想着演习结束我们正好会和,谁知道在医院里把你给捡尸了。”
  “不对啊。”荣熠听完喃喃道。
  “怎么不对?”
  “全演习场都知道了,你们从经三出发都赶到了,为什么塔里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荣熠现在才捋清楚当时的情况,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拖延时间,等到塔方来了就大功告成了,可是结果好像是死了很多人,也没等来塔方来人。
  死了谁来着?江午,还有杜丽丽?他最后看到她们时两人好像都不动了。
  “听说他们被人拦住了。”施路平说。
  “啊?”荣熠吃惊地问,“被叛逃者?”
  “这我哪知道,”施路平耸耸肩,脸又黑下来,“别打岔,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这我哪知道。”荣熠摇头,他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就记得他不自量力和叛逃者打了很久,身上没一块儿好肉了,他掀开被子看看自己,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那他昏迷的时间一定不短。
  “你睡了37天,这37天里,塔方一直在通缉你。”
  施路平的声音冷冷的,荣熠的脸呆呆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通缉我?为什么要通缉我?我怎么了?”他不可置信地三连问。
  “我哪知道你怎么了,这要问你自己。”
  “我自己......”荣熠开始回想,“我和两个重刑犯一起,打败了两个叛逃者,他们好像都死了,是因为这个吗?”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施路平怀疑地问。
  荣熠又仔细想了十分钟,从他进入演习场,到他发现了一个地下室,然后被一个哨兵挂在经十路,和嘉冰邀请他加入经十,然后他们一起打了雨夜碎尸狂,进攻经六开源大饭店,他和江午杜丽丽合作,一起套路了重刑犯。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违规啊。
  施路平紧紧盯着荣熠的双眼,听着荣熠叙述在演习场的每一天,在荣熠眼里这些好像都很合理。
  “荣熠,”施路平在床边坐下,扶着荣熠的肩膀问,“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啊。”荣熠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重刑犯都要和你合作,你甚至还杀死了叛逃者。”
  “我突然变强了......”说到这里荣熠似乎又陷入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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