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爹!”楚常欢当即起身,难掩惊喜,“您怎么来了?”
  楚锦然道:“如今兰州各地均在募兵,王爷便以公务为由召我来此。”言罢,竟有些哽咽,“为父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
  楚常欢亦觉酸涩,强颜一笑:“爹,儿无恙。”
  梁誉命人看茶,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做陪,楚大人,你和常欢叙一叙罢。”
  楚锦然对他拱了拱手,待他走后,便拉过楚常欢在一旁的八仙桌前坐定,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不是降旨赐你死罪吗,为何你还能安然无恙?”
  楚常欢言简意赅地道:“是王爷救了我,后来又以一个哑女的身份将我纳入王府,方才保全性命。”
  楚锦然不由震愕:“原来他娶的王妃就是你?”
  楚常欢默了默,道:“婚书上并不是我。”
  楚锦然暗自纳闷,昔年常欢对梁王那般死缠烂打,梁王从未给过好脸子,如今为何不惜冒着欺君之罪救下常欢?还把他娶回府,给了个王妃的身份?
  当日在京时,为救常欢,他也曾求过梁誉,可梁誉……
  楚锦然摇了摇头,拂去那些残念,问道:“常欢,你今后可有甚么打算?”
  楚常欢疑惑道:“孩儿愚钝,不知父亲所指为何,还望父亲明示。”
  楚锦然张了张嘴,思忖几息后道:“王爷待你可好?”
  楚常欢并不言语。
  楚锦然道:“明鹤已死,为父如今位卑言轻,你若跟在我身旁,吃苦不说,难免会惹人注目,若教陛下知道,便是死路一条。不如就留在王爷身旁,他既然能将你从皇城司里救出,定有法子护你一世。”
  楚常欢垂眸,眼眶微有些湿润:“可我是明鹤的妻子,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一错再错。”
  “情势所迫,你也是逼不得已,明鹤会理解的。”楚锦然道,“你不想留在王爷身边吗?”
  楚常欢腹中有一孽种,待九黎巫祝替他打掉胎儿之后,他就会离开梁誉,从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但他不想将孩子的事告知父亲,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父子二人又叙谈良久,直到午间传饭,方行往花厅,与梁誉一道用膳。
  因此番是借公务之便入了驻军府,楚锦然不得在此久留,饭毕,他便请辞离去了。
  楚常欢心内不舍,却又无法言明,只能含泪目送父亲离开。
  楚锦然解下腰间的佩囊赠与他:“今日是端午,此药囊可驱邪避灾,你且留着。”说罢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阿欢,照顾好自己。”
  楚常欢点点头,对他深深一揖:“父亲保重。”
  楚锦然又看向梁誉,拱手道:“王爷大恩,卑职铭记于怀。”
  梁誉道:“楚大人保重。”
  送走了父亲,楚常欢便独自折回后院,坐在窗旁暗自神伤,不多时,困意来袭,他就近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渐渐入眠。
  盛夏气炎,簟纹清凉,恍惚间,一阵热浪卷席而来,让楚常欢在睡梦中拧紧了眉。
  那热意似有灵性,自小腹蔓延着下沉,渐渐勾起了久不得纾的欲念。
  他闭着眼,兀自磨-了磨-腿。
  正欲解衣,忽闻院中有声音传来:“王妃在何处?”
  是梁誉的声音!
  楚常欢蓦地睁开双目,当即起身行至脸盆架,掬一捧冷水浇了脸。
  第28章
  梁誉行至屋内, 见楚常欢面颊湿润,眼眸微红,问道:“哭了?”
  “没有。”楚常欢转过身, 闪烁其词, “王爷怎么来了?”
  两人分房已有数日,若无要紧事,梁誉鲜少踏足后院。
  他走近,递给楚常欢一只五色丝百索:“听说戴上此物可禳灾解厄、祈福纳吉,今见市集有人售卖,我便买了一条。”
  楚常欢道:“王爷也信这些?”
  梁誉道:“旧俗罢了。”
  “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楚常欢并未接下百索,口里道,“我有些乏了, 若无其他事,王爷请回罢。”
  体内的情-欲蓄势待发, 隐隐有几分不可控之势,楚常欢不想在他眼前出糗, 又被冠上一个“不知廉耻”的罪名。
  见他愣在此处不肯离开,楚常欢索性去推他,催促道:“王爷,走罢。”
  梁誉倏然扣住他的手:“常欢, 你生病了?”
  楚常欢呼吸疾热, 眼神荡漾, 一面挣脱一面说道:“我没病,你快走。”
  梁誉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 蹙眉道:“府上已不用安神香了,为何你又……”
  楚常欢的理智仅存无几,偏偏这人又不走, 他心急如焚,催促道:“梁誉,你走啊!”
  梁誉环顾屋内,并未发现任何足以诱他情动之物,忽然,他看向楚常欢腰间的药囊,当即扯来解开一瞧,除艾叶、菖蒲、陈皮、紫苏之外,另有一味蚕砂。
  蚕砂性阳,可辟邪,人们在恶月制香囊时,多会将此物与药草杂糅,一同缝入囊中。
  楚锦然相赠药囊时并不知道此物会牵动其子体内的同心草,梁誉遂将药囊扔至一旁,看向他道:“常欢,我帮你。”
  在楚常欢犹豫的间隙,就已经把人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每回起了兴,楚常欢便要丧失理智,满心满眼都是顾明鹤,刚一沾上被褥,双臂迅速攀上梁誉的脖子,急切难耐地去吻他的唇,待撬开齿关,遂将软舌挤了进去,贪婪地索取更多。
  “明鹤,明鹤……”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朝思暮想之人的名字,梁誉心头不畅快,于是惩罚般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楚常欢吃痛,反倒愈发失态,放-荡地缠了上去,“明鹤,你疼疼我。”
  梁誉气得心口胀痛,偏又奈何不得,便用力堵住他的嘴,免他再胡言乱语。
  楚常欢被吻得喘不过气,嘴里断断续续地渗出几声申吟。
  须臾,梁誉又解了他的道袍,目光垂落,眸光不觉间变得幽暗。
  本该平整的地方,今已变得像妇人那般。
  梁誉端详片刻,低头去吻他的心口。
  楚常欢嘴里呢喃道:“明鹤……夫君……”
  和风稍来丝丝暑热,拂击着帐幔,试图窥探帐中光景。
  梁誉对这番呢喃置若罔闻,兀自尝味。
  他不禁遐想,假以时日常欢愈来愈丰,可还能盈握?
  只怕那时,恐连妇人也不及也。
  少顷,梁誉吻了吻他的心口,转而又贴至肚皮。
  腰腹平整,肤如凝脂,因同心草之故,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如今尚未显怀,瞧着与平素并无区别。
  但毋用多久,此子便不复存在了。
  梁誉抚摸他腹中的胎儿,爱怜,又万分不舍。
  楚常欢被欺负得落了泪,央求道:“好夫君,快疼疼我。”
  鉴于上回的教训,梁誉断不敢再贸然让他承欢,遂俯首其间,耐性伺候着。
  一番折腾,楚常欢总算尝够了甜头,待清醒过来,便见梁誉坐在床沿,用舌尖卷走嘴角的残物。
  楚常欢愣了片刻,梁誉替他穿好衣物,道:“你父亲赠与的那枚香囊里有蚕砂,能温养你体内的同心草,令你情动。”
  楚常欢抿唇不语。
  须臾,梁誉又道:“今日过节,可要去市集走走?”
  楚常欢整日待在府中,实有些无趣,略一思索后,便应了下来。
  西北边陲,人烟稀少,不及汴京繁盛。
  因气候之缘故,兰州一代的房屋多是由黄土、沙砾混合芦苇和红柳根夯砌而成,屋顶平整,少有瓦砾,与中原建筑迥然有别。
  自初一伊始,市集摊肆便开始售卖百索、艾花、花花巧画扇儿、香糖果子、粽子、水团等应节之物,更有紫苏熟水消暑镇热,备受青睐。
  这些东西在京城也能瞧见,并不稀罕,楚常欢倒是对瓜农售卖的蜜瓜颇感兴趣,梁誉察觉到他的目光,遂买下一筐,身后小厮见状,立马连筐带瓜搬回府里去了。
  游逛良久,梁誉担心他疲累,便道:“前面的酒楼里有胡姬表演,去看看罢。”
  楚常欢道:“汴京也有胡姬酒楼,我看过了,没甚新鲜的。”
  梁誉道:“这里的与汴京不一样。”
  闻及此言,楚常欢难免好奇,便与他一道前往酒楼,寻了个雅座。
  这座酒楼在外瞧着并不起眼,可内里却是雕梁画栋、镶金壤银,气派十足。
  楚常欢掀开帷帽白绡,注视着高台之上的舞姬。
  这些舞姬华贵艳丽,曼妙飘逸,梳着飞天髻,身披彩绫绸,脚踝佩有金镯,步步生花,俨然似壁画里的飞天仙女。
  高台上悬有数根彩缎,至鼓乐齐鸣时,舞姬们便在场内众人的欢喝声中借彩缎凌空,与漫天飘飞的蔷薇花瓣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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