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项书玉声线发抖,音调却隐隐尖锐起来:“我已经说了,我和你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和段枂没有关系,我不喜欢你,和段枂没有关系,我厌恶你恨你也和段枂没有关系!到现在你还在试图将所有原因推脱给一个外人,试图给自己找借口,你其实对我根本没多少爱吧,段林。”
  段林像是情绪激动,他挣扎了一下,身后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段林眼白泛着血丝:“项书玉! 你究竟还要我重复说多少次!”
  动静将门外警察吸引进来,几个人将段林按坐在椅子上,项书玉却没什么想和段林说的了,他起了身,最后对着段林轻声说:“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没有强迫我,在你扑过来抱住我,替我挡棍子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喜欢你的。”
  段林的挣动停滞了一瞬,他脸上浮现出茫然,还没等反应过来,项书玉又对着他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我想那可能就只是吊桥效应而已,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情和爱而永远留在北城或者南城,塔本亚音乐会结束之后我会留在国外,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项书玉转了身,走出铁门,门一关上,便连着段林低声的嗤笑一起遮蔽得干干净净,好似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宁静。
  项书玉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这两天他一直将手机关着,除了看新闻,其他消息一概不接收。
  他终于登上了社交账号,消息铺天盖地地砸下来,项书玉还没来得及一一查看,一个电话又拨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电话。
  项书玉迷茫地接通了,他听见了段枂的声音,还是熟悉的、以前总是说着好听的话夸奖他的嗓音,但却多了些大病未愈的疲态,和一点点欣喜。
  “小玉,”段枂喃喃道,“你终于……愿意理理我了。”
  项书玉承认自己分手以来一直还忘不了段枂,但现在有人打破了窗户纸,他却不觉得高兴,只是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有点恐惧和段枂交谈,之前是因为厌恶段枂在交往期间相亲,现在他明白了,这些事情背后都有段林做推手,并非段枂的本意,他带回来的那枚戒指大概也是真心的,但项书玉却已经无法再回应任何抛来祈求反馈的感情了。
  他不信任段枂,那个时候说了很多话,把事情做绝了,分了手,就不应该再有交集。
  于是项书玉呼吸急促起来,也像是因为孕反而情绪激动,他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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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下章段大来追人[害羞]
  本章掉落小红包[摸头]
  第52章
  都清净了。
  项书玉想。
  他在路边站着, 这两天是冬日难得的晴天,残留的冬阳日光落在身上,却仍然带着暖意。
  但项书玉的思绪却有些混乱, 他忽然便像是走到了十字路口, 可前后左右的方向他辨认不清,也不知道往前走还会碰见什么, 于是心里升起了退却的念头。
  他知道以段家的财力与权力想要让段林从看守所出来轻而易举,以段林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猜不到段林之后会对自己用出什么手段来。
  项书玉烦躁得快要疯掉,他抑制不住地想, 如果最开始没有认识段枂,他也不会被动卷进段林的陷阱里,又或者,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听江夏月的话去接近段枂,更不应该真的和段枂在一起。
  思来想去,他惊觉自己原来是在抱怨江夏月的天真与压迫, 又更恨自己没有主见,像一只傀儡娃娃一般被人牵着鼻子走, 安置好人生的每一条路。
  他的生活已经一团乱了, 似乎再也无法修复成完好无缺的样子, 做什么事情都战战兢兢瞻前顾后。
  项书玉觉得头晕, 刺目的日光让他感到晕眩,他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但刚抬了脚, 他却骤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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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医生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项书玉从黑沉一片的梦境中醒来, 可身体虚软,动不了。
  他在看守所晕倒的,值班的警察将他送到医院来,那警察是个女性omega,心思细腻,见他醒了便好心安抚道:“你醒啦,我知道你刚失恋,情绪不太好,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呀。”
  “嗯……”项书玉嗓音有些闷,看起来闷闷不乐,“谢谢你。”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嗯。”
  警察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项书玉迷惘地睁着眼睛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他又开始想段林了,却只是想起警察说的和他有关的事,说他雇凶杀人,让段枂受了伤。
  段枂从分手到现在却没有任何挽留的行为,项书玉以为他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自己没那么重要,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段林从中作梗。
  项书玉忽然感到一阵后怕,他不知道段枂伤得重不重,要是段林下了死手,段枂现在是不是早就死了。
  他只是不想继续和段枂在一起了而已,觉得没有自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生离死别。
  项书玉偏过脸去,手机在桌上放着,段枂给他打电话时嗓音是疲倦的,那边似乎还有医院仪器的声音,大概现在还在医院。
  他忽然又想起来,自己之前明明把段枂的联系方式放出来的了,但昏过去前,段枂却是用的另一个号码。
  项书玉居然身形一颤,他顾不上手背上还插着针头,忙起身抓过手机仔细翻着自己的联系人。
  段枂被他拉黑了?
  不对,他没有第二次拉黑段枂,这是段林做的。
  项书玉想起那天演出结束之后自己昏迷了很久,听警察的意思,段枂就是那天出了车祸。
  项书玉头皮发麻。
  段林的手段或许远比他想的、听到的还要残忍。
  项书玉怔了许久,他终于回过劲儿来,忙着定了一张明天飞去塔本亚的机票。
  不能再在南城待下去了,项书玉想,否则等段林出来,不知道还要对自己做什么。
  这种人似乎做什么坏事都不计后果,也是项书玉最怕碰到的人群,几乎找不到他的软肋。
  他确实是赌了一次,赌自己在段林心里的位置,赌段林会为了保他而选择自认倒霉,但他今天刚和段林说了那么多断情绝爱的话,段林看起来很生气,像被逼到绝境的狼,他不确定段林还会不会放过他。
  项书玉订了票,又忽然走神了一会儿,盯着手机上跳出来的新闻出神。
  段家也没有到那样只手遮天的程度,穆定和因为都清被举报偷税漏税而被罚款,股市也一直骤跌,他现在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只想食其肉啖其骨。
  项书玉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喘息着,头脑像灌了水一般无法清楚,但手上动作却没停,给穆定和发了消息。
  “我这里还有段林更多的秘密,你如果想要报复他,那就来找我。”
  穆定和秒回:“你在什么地方?”
  项书玉便将地址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候,穆定和气喘吁吁赶来,似乎是在路上跑了一段路,发丝都是凌乱的,额角还有汗珠。
  见项书玉躺在病床上,身形孱弱,那些原本因为项书玉是帮凶的怨怒在看见对方苍白的面庞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项书玉这张脸生得实在太过漂亮,却又没有太多的锋利感和攻击性,只觉得柔和。
  看着软弱而温顺,让人没办法对他产生任何的怀疑,只觉得项书玉不会做坏事,就算是做了,兴许也是被陷害,被强迫,或者被蒙蔽的。
  但穆定和还是觉得有些憋屈,他在项书玉病床边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关心他的身体:“怎么住院了?”
  “我今天去看了段林,出来的时候有点低血糖晕倒了,被警察送过来的。”
  顿了顿,项书玉选择了实话实说:“段林被抓是我举报的,他也清楚这件事,但是因为他还对我残存着一点点爱意,他没有反抗。”
  穆定和惊讶地将项书玉上下打量着:“竟然是你,你不是很依赖他吗?几次三番我想碰你,你都得把他拉出来做挡箭牌。”
  “因为他……”项书玉话音忽然犹豫起来,他不是很想将自己被段林掌控的这些脏事出口,也像是习惯了撒谎,道,“因为他想伤害段枂,我喜欢段枂,他做什么都不应该将念头放在段枂身上。”
  这话说完,项书玉忽然感到心口有些疼。
  原来说谎话也是会被反噬的。
  项书玉脸色苍白,他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和段枂没关系,他在段林面前的时候也这样重复过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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