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肃屿愣住了，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呃……不用那么麻烦了吧安主任？我回去自己弄一下就行……”
安木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细菌感染可不管你是外勤还是内勤。”
肃屿只好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安木走进了他的主任办公室。
安木示意他坐下，然后熟练地打开医疗箱，取出棉签、碘伏，轻柔地握住肃屿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拉到灯光下。
肃屿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了一瞬。
安木的手指很凉，皮肤质感与他这种常年摸爬滚打、皮糙肉厚形成鲜明对比。
过程中，安木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伤口，淡蓝色的长发有几缕滑落颊边，被他用手指轻轻拢回耳后。
肃屿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那双稳定操作的手，鼻腔里充斥着碘伏和对方身上极淡的、类似消毒剂混合着某种冷冽清香的气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念头：
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好看？
而且，他包扎得好仔细，比队里那些粗手粗脚的医疗兵细致多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肃屿就猛地一个激灵，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肃屿！你清醒一点！他是嫌疑目标！是凌曜让你盯着的蓝毛狐狸！他对你好点说不定只是为了麻痹你！
可是……看他这么认真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啊。
一个内鬼，会有耐心做这种小事吗？
安木处理好伤口，“好了。24小时内尽量不要沾水。”
他抬眼看向肃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但似乎又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哦……哦！谢谢安主任！”肃屿猛地回神，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太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安木淡淡地说，目光似乎在他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好的好的！”肃屿忙不迭地点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了出去，心跳得有点快，脑子里乱糟糟的。
走到技术部门口，冷风一吹，他才稍微冷静下来，赶紧掏出加密通讯器给凌曜发消息，但这次的语气充满了犹豫和困惑：
【肃屿】：报告长官……刚才安木给我包扎了伤口……就训练刮的那小口子。
【肃屿】：他……手法挺专业的，也挺……耐心的。
【肃屿】：长官，他会不会……其实不是坏人啊？可能我们怀疑错人了？【附件：一个困惑的金毛狗表情包】
发完消息，肃屿看着自己胳膊上被处理好的伤口，心里那种摇摆不定的感觉更强烈了。
在办公室里，安木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
凌曜收到肃屿那条充满困惑和动摇的讯息时，蹙了蹙眉。
【凌曜】：技术人员的冷静和专业是他的基本功，不代表内心立场。
过了一会儿，肃屿的回复才慢吞吞地传来，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试图说服凌曜的意味：
【肃屿】：可是长官……他真的挺认真的！
【肃屿】：他还提醒我不要沾水呢！
【肃屿】：可能…… 可能他就是个比较内向的技术宅？只是刚好说话慢了点，碰巧又懂那些监控设备？【附件：一个眼睛滴溜溜转的金毛狗表情包】
【凌曜】：巧合过多就是必然。
【肃屿】：好吧……
---
又过了几天，肃屿履行着“男朋友”的义务，两个人一起逛操场，期间他谨记凌曜的命令，试图旁敲侧击一些问题。
聊天过程中，安木甚至“顺便”提醒了他一句：“肃组长，你们外勤部上次申请的那批新型装备，有个小瑕疵，返厂批次明天会送到，记得核验一下。”
肃屿一愣，这事儿他都没来得及细看后勤通报，安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特意提醒他？这难道不是尽职尽责、关心同事的表现吗？
他立刻又给凌曜发消息：
【肃屿】：长官！他刚才提醒我们装备有问题！避免了我们可能的任务损失！
【肃屿】：他真的好关心工作啊……还关心我们外勤的装备……【附件：一个疯狂摇尾巴的金毛狗表情包】
【凌曜】：提醒你，这或许只是为了获取你的好感，降低你的警惕。
肃屿看着凌曜的回复，又看了看身边安静散步的安木，内心天人交战。
他觉得凌曜说的有道理，长官总是对的。
可是……安木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啊！他还会给自己包扎伤口！还记得他们组的装备问题！
凌曜则看着这些逐渐“变味”的报告，眼神越来越冷。
安木……
果然好手段。
————
第26章 变本加厉
凌曜意识到，不能再完全依赖已经被迷惑得晕头转向的肃屿了。
这次，他没有提前通知，更没有让科烬安排。
而是选择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技术部最忙碌、人员往来最频繁的时候，随意地踱步走进了技术部的办公区。
他依旧那副散漫的样子，制服扣子没扣全，像是闲得无聊过来串门。
凌曜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整个办公区，最后精准地落在了主任办公室。
安木正坐在里面，对着电脑，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侧脸专注而冷静。
凌曜径直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安主任，忙呢？”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斜倚在门框上，像是来找人闲聊。
安木的操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凌曜，温和地颔首：“凌长官，您怎么有空过来？”
“哦，没什么大事。”凌曜慢悠悠地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拉过安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长腿随意交叠，
“就是我那边网好像有点卡，过来看看是不是你们又在搞什么升级。”他语气像是抱怨。
安木微微一笑：“如果您那边持续卡顿，我可以派人过去看一下。”
“那倒不用，我就随口一说。”凌曜摆摆手，视线却无意识落在安木桌角放着的一份文件上。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起来，上次摄像头的事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是吧？安主任你们技术部这回可有点失手啊。”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安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惭愧和严肃：“是的，很抱歉。技术上确实很难追查到，摄像头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自动销毁了数据，这是我们的失职。”
他承认得很干脆。
“哦，没事，我就问问。”
凌曜仿佛浑不在意，身体却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也压低了一些，带着点亲昵：
“哎，不过我总觉得吧，这东西能悄无声息装我那儿，内部没个接应的人，实在说不过去。”
“安主任，你天天跟这些技术和人打交道，以你的眼光看，咱们局里，谁最有可能有这手艺，还有这胆子？”
安木推了推眼镜，迎上凌曜看似懒散实则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沉默了几秒。
“凌长官，这个问题……没有证据，我无法做出任何指向性的猜测。”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凌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有道理。看来是我病急乱投医了。你们技术人员啊，就知道死磕数据，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他站起身，像是准备离开：“行吧，不打扰安主任忙了。哦对了，”
他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肃屿那小子最近没再来烦你吧？他那人脑子缺根弦，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安主任你多包涵，直接告诉我，我收拾他。”
安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颔首：“肃组长性格直率，很有趣。谈不上烦扰。”
“那就好。”凌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可疑。
尤其是他提到肃屿时，那轻描淡写的“很有趣”三个字。
凌曜几乎可以肯定，安木已经知道肃屿接近他的目的了。
……………
安木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疏离的表情消失了，他拿出加密通讯设备 快速敲击着一套复杂的密码。
信息发出后，他没有任何等待回复的迹象，立刻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迹，将设备完全断电，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他回到办公桌前，重新拿起之前的数据板，表情也恢复成了一贯的专注和平静。
凌曜的直觉太可怕了。
不能再慢悠悠地陪他玩这场试探游戏了，必须抢在他找到实质性证据之前，将老板弄出去。
至于肃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