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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那小童面无惧色,挺身相迎,劲运剑上,虽硬吃下几剑,可动作未慢,剑势不衰,挥挑之中,已在周身布下剑幕。蔡霈休就见他身上衣衫虽被长剑划破,却不见血,正映当日花前辈所言,刀枪不入。
  正当两人斗得难分伯仲之时,忽见左上角闪烁银芒,蔡霈休暗道不好,拧身挑开长剑,收剑暂避其锋。而那银芒当真刁钻离奇,见蔡霈休要躲,竟在空中急转方向,向她腰腹扫来。
  蔡霈休神情肃然,忙使“登云步”踏在半空,旋身急速下落,身上蓑衣也在这时被剑气震得四分五裂,蓑草散落一地。
  便在此时,护送走兵卒的宋寄悦去而复返,看着二童不免一惊,低声问道:“不好对付?”她虽见过玲珑二童,但并不知二人武功深浅,见蔡霈休身形狼狈,心下一沉。
  “难赢。”蔡霈休吐出口浊气,若只有一人,她还勉力能斗上数个回合,二童齐至,只怕与宋寄悦今夜将有一场苦战。
  宋寄悦皱了皱眉,握紧剑柄,见二童双双举剑分左右攻来,忙道:“速战速决。”蔡霈休也正是这般打算,抖剑迎向右方一童。
  须臾间,四人分开对打,宋寄悦一手“饮水剑法”使得又快又狠,连带剑身周遭雨水受剑气所引,有如长蛇衔剑,化为一道水流,每击之下,四散火星中亦溅落无数水花。那所对小童却显从容之色,剑法多以横扫之式,防守滴水不漏。
  宋寄悦寻隙使一招“双鹜齐飞”,却是刺中其手臂,谁料那小童似不知疼痛,转剑横向她颈间。宋寄悦连撤数步,手中剑左劈右挽,不叫对手近身,自己却也难以回击。蓦然间,她瞥见蔡霈休与另一人拆解之下径向这方靠拢,蔡霈休自也觉出二人之意,横剑一格,翻身掠到远处,大声道:“不能被他们包围。”
  雷鸣电闪之中,四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在这一方山林相斗已过百招。如此强打快攻下,宋寄悦即便得周景和三十年内力,也觉虎口火辣,招式渐渐慢下,何论蔡霈休本就有伤在身,虽已能使出“三清十二剑式”大半威力,奈何独臂难敌双拳,况且二童真气相辅相成,内力互生,眼下已有相连之兆。
  两人有意使二童分离,欲逐一击破,到此时却难再阻挡他们相会,但见玲珑二童一人划横,一人使竖,中间穿刺数剑,便似腰机制布,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欲将两人围困其中。
  眼见剑阵要成,蔡霈休哪能让二人得逞,急生一智,收剑入鞘,以肉身接下一剑,钳制住一童作为,趁二童惊异之际,一掌打出,两人同时摔倒在地。霎时间,宋寄悦忙将手中剑奋力掷向倒地一童,那另一童自拿剑去救,趁此时机,宋寄悦将人背起,转瞬发足逃离。
  此刻,宋寄悦也无暇顾及蔡霈休腰腹伤势,拼命逃到林外,原先离开的兵卒这时应也回到城中,宋寄悦眉眼间隐带忧愁,急运剩余内力,背着人往南安城狂奔。
  蔡霈休咳嗽一声,抖唇抽气,扭头见后方无人追来,扯笑道:“这玲珑二童实在难缠,那剑阵要成了,我们今日就得栽在这。”宋寄悦甩掉脸上雨水,蹙眉道:“你少说两句,先想想明日该如何与你的钟妹妹交代。”
  蔡霈休听得一愣,叹了口气,捂着流血伤处,头疼道:“这哪里能瞒住?她如今相气之术有成,身上一点伤都给你瞧出来。”宋寄悦望见远处灯火,舒展了眉目,笑道:“那你就想法子把人哄好吧。”蔡霈休叹道:“都道我辩口利辞,这遇上宋姐姐也只能甘拜下风。”
  宋寄悦不再多言,脚下不停,待到城门口,就见守将带人在城外急候,见二人回来,忙令人带她们回房治伤。两人全身都已湿透,蔡霈休只能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处,本以为今夜就此过去,却在准备离开时,听见房外一阵骚动。
  出门一看,就见王逸顶着大雨回城,身后有兵卒抬着几具尸体,看服饰是他手下的侍卫。
  蔡霈休过去问了一句今夜的事,王逸见她身上带伤,只说箫声还未查明,反倒遇上一群戴面具的怪人,让她们先回去歇息。
  蔡霈休听他说到面具,直觉与那“魃”有关,观其神色不耐,只好将欲问的话压下,与宋寄悦回去善堂收拾。
  第112章 仇人相见
  翌日,蔡霈休见伤口已不再渗血,撒上药粉,扯布包上,就听门外宋寄悦说道:“不然我与四叔过去,你就留在屋内养伤,也不至被她看出。”蔡霈休系着衣带,轻笑道:“我要不去,才更让人担忧,一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宋寄悦抬眼见她出来,脸上虽少些血色,但精力尚可,也不多劝,转身先行出去准备。
  待收拾稳妥,蔡霈休吐出口气,望向院中栽种的桂花树,枝繁叶绿,一派欣欣貌,但觉心中愁消,便连这阴雨天也变得可爱许多。
  三人至近郊宅院,钟柳函方将病人安抚下,听人前来,与戚铃撑伞过去,她一眼望见蔡霈休,不待细瞧,眸中光彩一闪而过,微微皱眉,待到近前,脸上神色已复平静,垂首向三人做礼。
  蔡霈休内心颇为忐忑,开口道:“今日前来,是有一物需让阿熙你们看看,守城兵卒巡视时,在城北山林中发现挂在松树上的幡旗。昨夜我们去查,却见这幡旗增多,还能将人暂时困于幻境之中,想来此阵尚未完备,我们回城前又遭新济人袭击,此事怕是新济的阴谋,这幡旗你们可识得?”
  戚铃接过蔡霈休扔来幡旗,展开一瞧,脱口道:“这不是招阴幡吗,我们每年祭奠时以此来召回亡灵,新济人如何会有它?”此话一出,蔡霈休神色微沉,哪能料此物与天衍宫会有干系。
  钟柳函皱了皱眉,问道:“那山中地势,是怎样的?”听她此言,蔡霈休回忆一番,便将昨夜所见详尽道出。
  钟柳函认真听将下来,又看一眼手中幡旗,叹道:“那山中确是要布一个厉害阵法。积土成山蕴土、金,而此山居北,水气比之最盛,因有大片松林栽种,以其抑制满溢之水,是以从未酿出灾祸,又得向阳烈火,本该呈五行相生相克和谐之道。而春季属木,南安城也该多晴朗天气,但若在松枝上挂这聚阴的招阴幡,反克木生之火,此消彼长,无怪这连日狂风急雨。五行相生则吉,相克则凶,要是其中一处出了差错,再过多时,必毁及土、木,招致大祸。”
  众人闻言一震,蔡霈休道:“那如今该怎么破阵?叫人把招阴幡都取下来?”钟柳函心下思量,却想到另一件事,最终答道:“姐姐说昨夜在阵内生了幻觉,那这阵中定还布有另外的阵法,可惜我不能亲自去见,如今形势,光是取下招阴幡也已无用。眼下唯有一人能破此阵法,容请诸位等我书信一封,到时你们将信交给那人,她便会随你们去破阵。”说罢,行过一礼,转身去了书房。
  戚铃立时明白钟柳函口中所说之人,心有顾虑,跟在她身侧,道:“若把程忆也叫来,留江雁一人怕是不妥。”
  当日钟柳函一行人入城后迟迟未归,程忆恐她们遭遇不测,等了三日不见人回,就急忙赶到城中寻人,得知一行人被带去近郊,设法与之见上了面,而这时因瘟疫在南安城蔓延,钟柳函又听说官府将要颁布出城禁令,便让程忆先回医馆处理事务,程忆虽心中不愿,奈何大局要紧,只能离开。
  钟柳函提笔道:“江部主我会另有安排,那村子也待不得了。”戚铃惊道:“为何?”钟柳函秀目中若有一团火在烧,冷声道:“戚姨以为这阵是谁布的?”戚铃一愣,思绪急转,不由大睁双目,咬牙道:“唐景初那厮也来了。”
  这招阴幡本就是天衍宫之物,要论当今谁会以它来布阵,也只有那叛徒会做此为。戚铃怒道:“这厮在天衍宫学了本领,如今全拿来使些阴损招式害人,必须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若我们破了他所设阵法,极有可能会暴露自身,眼下唯有让江部主带弟子离开那村子,我才能放心。”钟柳函说着,又把一块玉佩塞进信中,执笔继续写字。
  戚铃瞧出玉佩是历代宫主随身的信物,转眼瞧她所书内容,急道:“你要把宫主之位交给程忆?她不会答应。”钟柳函垂眸道:“事出有因,到时我若与姐姐去治病,这边总要有人负责,我不在的日子由程姨带领大家,再有戚姨你辅助,我才能放心。”
  戚铃听来却不好拒绝,只道:“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瘟疫过了我们再谈也不迟。”钟柳函暗自叹了口气,道:“也好,这阵法一破,天气便会转晴,瘟疫自会灭去,我们离开了此地,再行安排吧。”
  约是过了一刻钟,蔡霈休等人却见只有戚铃一人回来,就听她道:“姑娘去后院给病人医治了,你们按上面所写位置,把信交给一名叫程忆的女子即可。”话毕,将手中信飞出。
  蔡霈休伸手将信接下,只觉里面搁着一个硬物,未及言说,但听戚铃又道:“这是我们姑娘特地要我带给你的伤药,她让我转告你,可别再带伤来了。”话音方落,一个药瓶被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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