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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前两天还送过丘玄生回家,苍秾记得应该怎么走。苍秾摸黑走了快半小时,远远看见丘玄生家窗户里还亮着灯。
  听见楼下有敲门声,被乐始抱着不放的丁汀源拖着沉重的身躯前来应门。一开门就见苍秾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句什么,苍秾就仰头干嚎起来。
  丁汀源吓了一跳,连忙让乐始把丘玄生喊下楼。丘玄生又惊又疑,拉着苍秾坐下问:“苍秾同学,你怎么了?”
  “我……我家里出事了,”苍秾使劲抹眼泪,“我娘被那个姓殷的骗了,吵着要跟她去城里上班。”
  “别哭别哭,这么晚了你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乐始拽着丁汀源不让走,丁汀源头疼地走近看了看苍秾的情况,说,“我去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你在这等着哦。”
  “别去。”苍秾急忙拉住她,赌气般说,“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想回去面对那个殷南鹄。”
  “那也得报个平安让你妈妈放心呀,”丁汀源叹了口气,吩咐道,“玄生你看着苍秾,乐始你去倒杯水来。”
  乐始满脸写着不情愿,但还是被丁汀源推着去倒水。苍秾还在抽泣,丘玄生安慰道:“苍秾同学你别难过,也许苍姁阿姨就是心血来潮,睡一觉就会改变主意了。”
  “不,不会的。”苍秾想起地里看见的那一幕,抱紧自己瑟瑟发抖,“那个殷南鹄要把我的家毁掉了。”
  丘玄生疑惑地问:“什么毁掉了?”
  原本不打算把怀疑殷南鹄的事跟别人说,可如今眼看殷南鹄就要变成自己的家人,再不调查清楚就完了。苍秾没有藏着掖着,便将她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丘玄生听。
  这故事说起来也不复杂,不过听到她说殷南鹄很可能跟欺负管筝的那伙人有关,丘玄生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丁汀源从房里探头出来,说:“苍秾,你妈妈让你跟她说句话。”
  苍秾扭头道:“我不想说。”
  “她是担心你,不听你吱个声就不放心。”丁汀源把电话线拉得长长的,说,“玄生,你也帮忙劝劝。”
  丘玄生握了握苍秾的手,拉着她站起身来。苍秾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才挨近听筒,干巴巴地说:“喂?”
  一听见苍秾说话,苍姁立马疾声教训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大半夜的跑出去,在马路上被车拉走怎么办?我和岑星咏她们还要不要活?”
  苍秾愤然说:“反正你不在乎我,你只在乎殷南鹄。”
  “什么叫我只在乎殷老妹?”苍姁被她的指控整得心神不定,她放缓语调说,“你不想妈出去上班就好好说嘛,这么突然跑出去,差点把你彦姐吓死了。”
  电话那头殷南鹄也在侧,她避重就轻地说:“是啊,我和苍姁只是谈谈而已,具体还要听岑村长她们的意见。”
  “我看见你们两个了,”苍秾忍无可忍,大声对电话吼道,“殷南鹄不是好人,你不要相信她!”
  “你翅膀硬了,还管起我的事?”苍姁被她吼得耳朵痛,“你好好待在同学家里,我现在就跟岑星咏去接你。”
  苍秾一听这话就又准备走,她大喊道:“我不要,这个家有殷南鹄就没我,有我就没殷南鹄!”
  说完就挂了电话,扭头朝外走。丁汀源和丘玄生赶忙拉住她,苍秾气得昏了头,丁汀源对丘玄生嘱咐道:“苍秾同学的事我来处理,你把她带回房间去。”
  她重新拿起听筒拨号,因为号码是从邬丛芸那里打听的,所以按得磕磕绊绊。乐始把茶杯塞给苍秾,自顾自找丁汀源去了。丘玄生帮苍秾拿着杯子,带她走进自己房间。
  上次拜访的时候只在客厅里坐了一阵,并没有到丘玄生房间里来。苍秾气过了也没再大呼小叫哭天抢地,她跟着丘玄生进了门,好奇地用余光打量屋内陈设。
  屋子里东西很少,有张稍旧的单人床,铺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浅黄色被褥。衣柜边是带抽屉的书桌,桌上垒着书本和试卷,正对着书桌的墙壁上贴着张画得花里胡哨的年历。
  把乐始送来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丘玄生拉着苍秾坐下,问:“苍秾同学是舍不得妈妈去城里打工吧?一袋钱有时候也会想妈妈,在城里挣的钱更多,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是只为了这个。”苍秾闹完就不好意思了,她小声说,“我们得赶快查清楚砸车贼的事,我觉得殷南鹄和那伙人肯定有关系,我必须把她从我家里赶走。”
  听她说到这个,丘玄生道:“我跟队长打听了些管筝家里的事,管筝今天下午请假回家了,我们可以去找她。”
  苍秾下意识想看钟:“这都几点了,她还在家吗?”
  “管筝在学校弄伤了手,请了三天的假。”丘玄生把桌上堆着的书收回书包里,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安排,“我们明早上学前去找她,然后让队长骑车带我们到学校。”
  脑子里乱糟糟的,苍秾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快把殷南鹄从家里赶出去。丘玄生问她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吃点零食,苍秾都拒绝了,只跟丘玄生问了些管筝的事。
  两人躲在房间里说悄悄话,丁汀源敲敲门说:“苍秾同学,你妈妈让你今天晚上住在我们家。不过你明天一定要到学校去,要是你不去她就来我们家接你。”
  离家出走还得上学,苍秾心力交瘁,丘玄生却很高兴:“好久没有同学来家里了,苍秾同学今晚跟我睡吧。”
  苍秾登时愣住:“这,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丁汀源拎着一双拖鞋推开房门进来,关切地笑着道,“你看你,这一路跑过来弄得这么脏。我去烧点水给你洗澡,你拿几件玄生的衣服穿。”
  苍秾还是愣住:“这可以吗?”
  “可以啊。”丘玄生兴奋地打开衣柜,捧出一堆衣服问,“苍秾同学喜欢什么样的,我这里都有。”
  毕竟是大半夜前来借宿,也不好穿着脏衣服弄脏别人家的床。苍秾没敢挑挑拣拣,故意选了两件旧的。洗完澡换好衣服,苍秾抓起衣摆闻了闻,有种淡淡的洗衣粉味。
  和家里用的那种味道不一样,可能不是同款——苍秾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没事干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见专家品鉴红酒,换成她就是品鉴洗衣粉,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苍秾立马像做错事似的把衣服拍平,不忘故作平静张望一圈防止有人看见这一幕。幸而丁汀源和乐始都不在,苍秾飞快跑到丘玄生房间门口,深呼吸几次才动手推门。
  屋里只有一盏灯,那颗小灯泡似乎用了很久,灯光都变得昏黄昏黄的。天色已经不早,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和丘玄生挤在同一张小床上,苍秾暗暗觉得不太自在。
  凉爽的风从窗缝间跑进屋来,两个人贴着睡觉也没显得有多热。刚躺下一会儿谁都没睡着,丘玄生背对着苍秾,问:“苍秾同学,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没,没有。”苍秾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就着丘玄生的话聊,“我明早到学校再写。”
  丘玄生又问:“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有的,我写作业特别快。”苍秾故作轻松地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和队长收留我就无处可去了。”
  “我们是朋友嘛。”丘玄生说着,她忽然转过身来面对苍秾,问,“苍秾同学,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熄了灯光线昏暗,只能凭借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看清丘玄生的脸。苍秾莫名觉得紧张,丘玄生问:“如果最后发现殷南鹄不是坏人,你还会让她留在你家吗?”
  “她……”苍秾自己都没想清楚,最后说,“倘若她是好人,而且以后保证待苍姁好的话,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丘玄生不懂她的意思:“还要待苍姁阿姨好?”
  “嗯,就是这样。”苍秾着重说了两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睡得太近,脸颊都被呼吸带得热热的,苍秾摸索着在被子下拉住丘玄生的手,说:“玄生,其实那天夜里我是想穿过苞米地,我们家后头有条河,河边有很多花。”
  丘玄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问:“河边有什么花?”
  “不知道,应该是没名字的野花。”苍秾显得十分拘谨,她轻声说,“你先前夸我编的花篮好看,我就想多加一点新的花样进去,谁知就碰上那伙人砸车了。”
  “原来是这样。”丘玄生笑着说,“苍秾同学编的花篮真的很好看,拿到集市上说不定能卖钱呢。”
  “我编花篮并不是想拿去卖钱,”苍秾眼神躲闪,她说,“等明天到了学校,我把我画的花篮拿给你看吧。”
  苍秾心下忐忑,好在丘玄生欣然答应下来。互相面对着拉着手不好睡觉,结束谈话之后丘玄生就又转过去。苍秾鼓起勇气从身后抱住她,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睡在同一个枕头上,都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气。丘玄生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苍秾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呼吸很快,好像闻不够那阵香味似的。她努力调整呼吸,兴许是白天跑来跑去太劳累,吹着风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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