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源雅一趁着无惨看不见,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天青色的咒力燃起,焚烬了纸鹤,单方面掐断了“通话”,并没有接起。
而也是这一耽搁。
游戏时间已然结束。
源雅一被无惨逼到一个悬于高空的平台之上。
鸣女似乎趁着他们玩躲猫猫的时候偷偷把这一片区域空了出来。
“还跑吗?”
无惨步步紧逼,蛇目似的猩红竖瞳转了转。
将胜利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愉悦让他原先冷漠的五官鲜活了起来。
“我退无可退?”
源雅一退到边缘,只要再后退半步,他就会跌入无限城下无尽的黑暗中。
“不错。”
源雅一微微一笑。
“无论我再怎么躲藏、再怎么逃跑,总归在你的目光里。”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向后倾倒。
无惨并不活跃的心脏险些彻底死去。
“鸣女!!!”
他的叫喊陡然变得尖锐无比。
铮铮琵琶音快如急急夜雨,与之一同的,还有门扉开合碰撞发出的砰砰声。
无限城的高度他是知道的。
无惨的胃底兜着一颗充满棱角的石子,牵动着覆着黏膜的内壁沉甸甸下沉,直到坠入无底深渊。
源彦这么摔下去,绝对会变成一摊肉泥。
说不定还会刚好砸到……
狩猎到此结束!
独立的和室迅速在这片被星雨般的灯火点亮的空间里组合,准备在源雅一坠底之前拦住他。
常理来说,是可以的。
鸣女错愕地看着源雅一顺着力道滚到和室上方平台的边缘,并沿着缝隙继续往下跳。
这一刻,她顿觉脖子一凉。
无惨会杀了她的。
但显然有人比她更不怕死。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要命了吗?
还是笃定了无惨回去救?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手上不停用玉拨子弹动琴弦,同时通过无限城让暴躁的无惨闪现至最下面的那块区域。
好在最后还是接住了人。
鸣女:“……”
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与无惨大人他们玩这样的游戏了。
因为无惨大人绝对是会玩急眼而……
不,不能再想了。
源雅一顺着倾斜的门扉,从数十米高的地方滑落,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条长长的水上栈桥上。
像片轻盈的羽毛,只掀起了些微波澜。
而等那间接住他的和室消失之后,他的视野中出现了另一幢建筑。
——是座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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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按个爪爪叭[猫爪][猫爪][猫爪]
鸣女:这游戏玩的是我的心跳[爆哭]
第114章 供奉
在现代时, 源雅一来过一次无限城,当时就觉得这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碍于距离太远,他又站在高位, 就算俯视也只能看到一个平面图, 当时他并未过多关注。
不过, 或许出于某种特殊的联结。
他直觉这下面的东西和他有关。
但一直没机会来。
今天一看才知道, 原来是座神社啊!
源雅一看着神社屋檐上一个灰黑色的翘角出神。
夜斗之前跟他提过一嘴, 他在高天原有座神居,也就是说, 他在现世大概率也有一座神社。
当时他有点奇怪,但并未放在心上。
尤其是现代的无惨和五条悟都没有主动提及,那就意味着有座神社不失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但现在……
源雅一往后面退了两步, 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座神社。
是更显大气的神明造。
从神殿正门的阶梯下延伸出一条较短的门廊,上方则排列着沉甸甸的圆柱形坚鱼木, 侧面设商床式的平台, 带有低矮的围栏。
但屋顶并没有用传统的草葺,而是层层叠叠地铺了漆黑而光滑的石瓦片。
很奢侈, 同样很符合无惨的喜好。
整体立于一片清澈见底的莲池之上不知多少年,细高的石灯笼如同荷叶般从池底生长而出,每一盏安排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其中跳动的烛火几乎在点亮的瞬间便驱散萦绕于古老建筑周围的沧桑与朴质。
源雅一见过很多神社。
但都比不上这座精致好看。
形似供奉天照的那个伊势神宫,好在很多神社都长得大差不差, 不然天照看到高天原里出现了一个类似他神宫的小号神社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源雅一笑了笑, 先前疾驰所带来的燥热在看到明镜似的池水就褪却了不少,
他又适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童磨时,对方曾经也对他说过,无惨建了一座无名神社, 用来供奉一位无名的神明。
通常情况下,源雅一不会自恋到无惨始终对他念念不忘。
完全不带贬义的那种“念念不忘”,而不是喊打喊杀。
但此刻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让他不要多想都不可能。
无惨不应该提起他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的名字给一笔一笔拆出来全吞进肚子里吗?
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源雅一很快就抛却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无惨不可能是出于喜欢才建这么一座神社的。
但不可否认,这座神社的存在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
难怪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并没有因缺失信仰而消散。
他是有神社的。
有此岸的存在始终记得他。
当初在继国缘一家里意识到自己来的并不是平安时代,而是战国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因为没有记住他名字的人而消失。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是最让人郁闷又无聊的死法,随便找口井跳进去还能听到扑通一声响。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好在并没有。
对于神明来说,遗忘等同于死亡。
祂们并非完全不老不朽的存在。
不然夜斗干嘛要努力攒钱拥有一座只属于自己的神社呢?
他如今能够完好无损地存在于此,竟然得益于无惨。
源雅一心尖一塌,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诧异又惊喜……
鸣女转了转手腕,微微调整拨弦的角度,重新调整好无限城内的和室。
但那只藏在柔软长发后面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她正跪坐的地板,恨不得将其洞穿,想看看无惨大人养的那个男宠怎么样了。
没错,男宠。
这是他们对无惨大人养的那个人类的别称。
但也只是在心里叫叫,不会当着无惨的面。
况且叫“小性”那样的称呼,又实在是太野蛮了,无惨听了绝对暴走,为了他们的脑袋还能好好地待在脖颈上,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索性选了个折中的叫法。
应该没事。
有间和室接住了作死的源彦,她能感受得到。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深深的疲惫席卷了她。
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心累过了。
她成为鬼之前的那个喜欢赌博的亡夫都没让她这么头疼过。
鸣女甚至有些恶毒地想,源彦就这么死了算了,太不让鬼省心了。
但源彦要是这么死了,她估计下一秒就得跟着陪葬。
所以,也只是想想。
鸣女常年跟在无惨身边,自然清楚他们的王是什么脾气。
无惨对那个叫源彦的青年,容忍度不是一般高。
那家伙三番五次在无惨雷区跳跃,无惨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地吓唬吓唬,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把对方的心脏挖出来,或者拧下那颗俊美的脑袋。
简直……不敢相信。
直到今天,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因为源彦那张脸吗?
作为掌控无限城的鬼,鸣女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她甚至知道无惨藏起来的某些东西。
虽然面上一脸嫌弃,还表现得不屑一顾 ,但他其实很喜欢那些看似一点也不贵重的小玩意儿。
她还曾看过无惨画画。
上面是穿着月白狩衣的黑眸青年,特别的是——对方的耳朵上坠着漂亮的莲纹法铃耳坠。
那个人的脸和无限城里的这个几乎一模一样,而那枚耳坠,也戴在了源彦的耳垂上。
但那位是长发。
这位的头发……着实有点偏短了,原先是和尚吗?
不过,光靠着那张脸,源彦在无惨大人那也绝对是特殊的那个。
“你在想什么?”
恶鬼在低吟。
在感知到身旁忽然出现的恐怖气息后,鸣女立刻抱好琵琶,恭恭敬敬地伏下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