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灯于是上前一步，再次摆出了那副认真的招聘表情，“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基于夏油先生您对减免刑期无意，那么，换个更符合地狱风格的狱卒福利如何？”
“福利？”夏油杰轻轻挑眉，“什么？”
“复仇。”鬼灯道。
“……”夏油杰道，“我没有想要复仇的人。”
“不，您有。”鬼灯笃定道。
下一秒，座敷童子们便从鬼灯身上滑下，“哒哒哒”地跑去将案边的一面自带撑脚的镜子推至中间，一边插上电源。鬼灯则配合地伸手介绍道，“这是可以照出所有亡者在现世所作所为的净玻璃镜。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超高级监视摄像机。”
语毕，四只小手齐齐高举一只遥控器并“啪”地摁下播放键。
滋滋滋——
画面中出现了一条暮色晕染的小巷。
【来的真慢啊……悟。】
滋滋滋——！快进——
【……还有什么遗言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打心底厌恶非术师。但我并不恨高专的家伙们。只是……】
滋滋滋——！快进快进——
【哈……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扑哧！鲜血溅射！】
影像调来调去并且手动循环播放了三遍，最后停留在高大的白发男人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上。
座敷童子们迅速伸出小短手犀利地指出“凶手”。
鬼灯也站在一旁十分有经验地总结道，“请看——像这样杀害自己的人，一般来说可以称之为复仇对象。”
夏油杰：“……”
夏油杰：“…………”
他目光阴森地瞪着那面破镜子，恨不能用视线将其洞穿。
鬼灯恍若不觉，继续一本正经地讲解道，“虽然身为狱卒不能直接对现世中人动手，但是可以一边工作一边阴暗地数着日子等待对方下地狱后正大光明地复仇。比如绑在石柱上日日用地狱火燎烧供大家观赏……或者丢进沸水大镬中跟阎魔大人一起煮熟……”
“不用。”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打断，“我一点也不想在地狱里看见他。”
“哦？阁下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不能共处一界的程度了么？”鬼灯问道。
“哈……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夏油杰勾了勾嘴角。
“这样啊——”鬼灯侧头看他一眼，仿佛不经意道，“那您可能要失望了。”
“什么？”夏油杰抬眼看去。
“他大限将至。”
夏油杰猛地心脏一跳。
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我说了——我没有想要复仇的人。就算你把那家伙的死期说到明天说到下一秒，我也不会一激动就答应的。”
鬼灯却否认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要招揽您，但也不会因此就做出蓄意诓骗的行为。”
两只座敷童子亦面无表情地仰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鬼灯大人没有胡说。”x2
“……”
“迎接科的主任，荼吉尼天，是一位有着「探测死期」并「发出指示」能力的恶鬼。这是她在检视现世东京区域时探测到的。”鬼灯解释道，“一般来说死期越近的探测反应越强烈，这个人类的话——据说不算太强烈，按现世时间流速算的话差不多还有半年。”
话落的瞬间，周围的温度仿佛一霎降至冰点，仔细去感受时，又依稀只是错觉。
殿上一阵寂静。
须臾。
“……啊，说完了？”夏油杰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辅佐官大人，你的’最后一言’我已经听完了，可以走了么？很晚了，我赶着去睡觉。”
＊
这是比深夜还要深夜一些的时候。
白日里“劳苦功高”，在全武行的越狱拦截行动中“居功至伟”的瓜子亡者正埋头呼呼大睡。梦里，他似乎还没有摆脱当时的场景。
这一次，被拽着提起来的不再是脚踝而变成了衣领，他感到脖子被紧紧勒住一般，在呼吸逐渐困难的同时还被揪着领子疯狂摇晃——摇晃——摇晃——
嗬……嗬……嗬……唔呃？！
瓜子亡者一下惊醒。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衣领居然真的在被揪紧使劲摇晃！
漆黑不见五指的隔间内，一双像鬼一样的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发现瓜子亡者终于醒转后，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喂，你知不知道……该怎么越狱。”
瓜子亡者：“……”
瓜子亡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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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拦截完越狱亡者的教祖：屠龙者终成龙！xd[鸽子]
第3章 越狱行动展开中！
晨时，亡者关押处内逐渐开始响起狱卒们催促起床的声音。
一般而言，受审结束的亡者当场就会被狱卒带去相应的小地狱速速服刑，阎魔厅并不会收留亡者逗留太长时间。而所谓的亡者关押处，其中的亡者们则俱是还未来得及审判的那一部分，因此会在次日由狱卒们监督着继续前往阎魔厅前排队候审。
今日，尽职尽责的一众鬼卒们也在完成这一项工作。他们催促着亡者起床更衣，在门口排好队，像带着小朋友出团一样一一核对好人数。
一头一尾两个狱卒正认真地清点着亡者人数——正着点一遍，反着点一遍……正着点一遍，反着点一遍……嗯？等等、怎么少了一个人！
狱卒眉头一皱，立刻大声询问是谁没来，话说了几遍，忽然看见队伍中小心翼翼地举起了一只手。
两个狱卒：“？”
更靠近一点的狱卒a走了过去，看见举手的是一个窝瓜子脸型的亡者，他严肃着脸问道，“什么事？”
瓜子亡者咽了下口水，努力挺直了胸膛道，“呃、那个，我知道是谁没到。”
“谁？”狱卒a立刻追问。
“是我隔壁的狱友，昨天在阎魔厅门口一夫当关拦截下逃狱暴乱的那位。”瓜子亡者说道。
拦截暴乱……哦哦哦！
这么一说，狱卒们顿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见状，瓜子亡者立即乘热打铁，补充道，“他——他昨天晚上看起来就有点情况不对，好像是当时拦截得太用力手臂脱臼了，而且他还是个残、呃，他只剩一条手臂，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到现在还没起来吧。”
……亡灵也会手臂脱臼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狱卒便被瓜子亡者煞有其事的理由打动了，他想了想，朝另一个狱卒b说道，“我去里面看看剩下的那个亡者的情况，严重的话就送医治疗，你先把他们带去殿前候审吧。”
狱卒b也觉得这样没问题，点点头，“行。”
于是在瓜子亡者微妙的带着自求多福（？）的眼神中，狱卒a走回了关押处。
……
虽然狱卒a并不知道那位独臂亡者宿在哪处隔间，但是好在这时候其余亡者都已经离开了，他们的隔间门亦统统敞开着，而唯一一间仍然紧闭着门的——显然就是目标所在。
狱卒a径直走了过去。
隔着木门上的小窗，他一下就看见了床榻上拱起大大弧度的被子。
嗯……这位亡者果然还没起床。
狱卒a礼貌地拍门，“喂——里面的亡者，到时间该去阎魔厅候审了，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
床榻上的被子鼓鼓的毫无动静。
狱卒a不禁疑心道：糟了！该不会已经痛到昏厥了吧！
他顾不上那么多，当即推门而入，几步走到床榻边扯过被角焦急地一掀——
！
空的？
狱卒a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感到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噗通倒地。
身后，一个邪恶的身影无声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正是计划着越狱的夏油杰。他披散着长发，一条长袖轻轻晃荡，面无表情地蹲身靠近狱卒a，随后干脆利落地扒了他的服饰。
上衣、裤子、腰带……还有狱卒的身份木牌……当然最重要的是——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狱卒a的头顶，那里，在不太拥挤的头发中冒着两只小小的尖角。
地狱中的狱卒们大部分是鬼卒，因此脑袋上的尖角——不论一只还是两只，成为了他们的标志物。
“……”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若有所思地看向床榻下面短短的床腿。
……
着装整齐，并将狱卒a的嘴巴塞住，五花大绑蒙上被子后，夏油杰顶着两只不显眼的、磨得尖尖的木头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亡者关押处。
唯一能够从地狱里出去回到现世的地方是「地狱之门」，那里有着长而幽深的通道，尽头由牛头马面看守，距离此地十分遥远。因此，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打车。
*
地狱一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