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每次他们做这道菜的时候,杰都会一边做一边偷吃好多!那家伙甚至嘴馋到懒得包寿司米,直接用豆腐皮兜住满满的一船枫糖三文鱼直接一口闷!
不出他所料,这个世界的成年杰也十分中意这种做法:“唔……好吃,悟是怎么做的?”
“先把三文鱼切条烟熏,熏好了刷枫糖浆,然后挂起来晾!”五条悟掰着手指数,“晾的时候要通风,不然糖会黏黏的。晾到表面干了、摸起来有点硬硬的就行了,最后切成丁!”
夏油教主没想到这么麻烦:“要晾多久?”
“一整夜吧~我们都是前一天晚上做好挂起来,第二天上完早课回来就可以吃咯。”
长发男人笑起来。
小朋友们的生活还真是认真啊。
“味道不赖。”
男人轻轻哼了一下,笑里有点说不清的意味。
真像做梦一样啊……夏油杰目光在两个五条悟之间游移。他看着年轻的那个——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倒那双眼睛。再看看年长的那个——夏油杰一下子心软了。他垂下眼睛,表情很恬淡:“原来我的种子在悟那里发芽了,真好啊。”
因为这样美味的食物,夏油杰突然间又觉得就这么迎接下一个平安夜也不错。
“悟可以也给我做一颗吗?”
“……笨蛋,你在叫哪个悟啊。”五条老师嚼嚼嚼,臭着脸挤开小猫,拿起饭勺像模像样做起小小的稻荷船来。
小猫歪歪脑袋,也没说什么,被挤到旁边吃自己的饭去了。
又有好多艘小船从五条老师的码头出发了。软韧多汁的豆腐皮、松散弹牙的米饭、紧实鲜甜的枫糖三文鱼……三种口感和风味在嘴里反复交织!
啊呜、啊呜、啊呜。
夏油杰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五条老师看得心里软软的,托着下巴用大掌遮住笑意盯着他看。
男人很容易便察觉到另一个男人在看自己,嘴里的食物存在感突然间就强了起来,他不由得稍稍低头喝了口热茶。
五条老师暗笑。
“这是小船~送给你。”男人说。
夏油杰目不斜视伸筷子:“……”
晚饭吃到一半夏油杰便开始有些犯困了,大狐狸眼睛眯一会儿眨一下,菅田见状派人把洗干净的衣物都送进了寝室,又在小茶几上留了两壶热茶,随即不再让人打扰教主的休息。
而被战战兢兢分别送到客房的两个五条悟:“……”
五条小悟才不管,袜子一甩,熟门熟路跑进夏油大杰房间。
待大人洗漱完毕回到卧室,便发现小猫竟然在自己铺床!
小猫先是将被子举得高高的,抖了好几下,接着把枕头拍松,摆放整齐,然后抬头对夏油杰傻乎乎笑了笑。
“好了!杰,你可以休息了哦——”
夏油杰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难道要把这只小猫赶回客房吗?他又有点不忍心……猫明明连自己的被子都懒得叠,更别说帮别人铺床了。可见小猫和小狐平时有多黏糊。“你……”他顿了顿,最终只说道:“悟不用做这些的。”
就在这时,五条老师也洗漱完毕走了进来。他看到并排铺好的两床被褥,眉头微挑。
“只有两床?”
闻言,长发男人喉咙一哽。
原本只有一只小猫的时候,狐狸是心软犹豫的,眼下既然大猫也来了,狐狸便突然底气十足地使唤了起来:“真奈美不是给你们两个准备了客房吗?干嘛都来我这里。”
小猫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放心某位堂堂正正的处刑人。”
“……”五条老师深吸一口气。
夏油杰哭笑不得:“悟,没关系的。谢谢你帮我铺被子,不过你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
小猫用余光瞄了一眼男人的反应,立刻火上浇油:“我——不——要,我要和杰说悄悄话。”
“又不是你那个世界的杰,你哪来的悄悄话可说啊。”
“老子又不是你。”
“你在放什么屁。”
“杰~你看这家伙好不文明!”
“好了好了……”
“直接拒绝这小鬼头啊,你在犹豫什么啊杰!别用这种态度敷衍五条悟。”
“……那,那我去再拿一床被子。”
莫名其妙被点了的大狐狸转身要走,却被大猫拉住了衣袖。
“不用那么麻烦。”五条老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
夏油杰沉默。
未等挚友作何反应,五条大悟已经目不斜视拉着人大步进屋,夏油杰亦步亦趋,忙道:“等等,悟——”
五条老师掀开一床被子把夏油杰摁进去,单手脱掉外套,只穿着简单的t恤也钻了进去。
“睡觉。”
夏油杰整个人都僵住了。悟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烫得他不敢讲话。
“喂!”小猫立刻抗议,“那是杰的被子!”
“现在是我们俩的。”五条老师面不改色地说,甚至还往夏油杰那边靠了靠。
五条悟气得脸颊鼓鼓的。他盯着那个霸占了杰另一半被子的自己看了几秒,突然跳起来跑到壁橱前翻找夏油杰的睡衣开始当场换衣服。
“你干什么?”这次轮到五条老师皱眉了。
五条悟不理他,手脚麻利地飞快掀开另一铺被子钻进去,被褥紧紧挨着夏油杰。
“要挤一起挤。”
现在夏油杰被两个五条悟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灯被关掉了。
月光从纸门的缝隙漏进来,在榻榻米上投下长长的扉页。
两道相似的呼吸声让他毫无睡意。
“……”
杰,杰。左边的五条悟突然小声叫他。
“嗯?”
“你冷吗?”
“不冷,是悟被子不够盖吗?”
“我没有,我怕你被挤到。”
“哈哈,没有。”
“这种天气怎么会冷。”右边的被褥动了动,五条老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睡觉。”
夏油杰闭上眼睛。
慢慢的,月亮从房子后面来到了屋顶,左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少年似乎已经睡着了。
呼——
“杰。”
“嗯?”
“不要故意压着呼吸了,好明显。”
“……”
可恶。
他瞪了一眼成年五条悟的后脑勺,有点憋气地偏过头去。热蓬蓬的寒风来回刮在他脸上,多矛盾啊,夏油杰觉得自己今晚本该有泪出来的。
躺在被子里的另一个人也这么觉得。
他觉得枕头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泪水,把他们两人相隔的那层薄薄的空气给拧成了一条蛇,蛇在身上乱咬,疼,捆住了手脚,让五条悟动弹不得。
更奇妙地是,这种悲伤使男人进入了一种深刻的痛苦感里,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六眼感受到了身体的痛苦,他内脏有个地方在痛,胃里忐忑不安烧了起来,全身怯生生地发热,心跳急剧,水莹莹的眼底漾着些东西,是痛苦也是兴奋,他无可奈何地感觉到自己在渴望对方。
这样抵足而眠的距离,对两个成年咒术师来说,竟然迟到了十年。挨着挚友身边躺下的一瞬间,有人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天空终于亮了。
但下一瞬,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唯我独尊的大人也有胆怯的事。
害怕让他有了缺口。夏油杰裂开了一条缝,他是一尊陶瓷佛像,一枚孔雀蛋,旁人轻易是够不到的,但这个世界又很容易把他打碎。
于是五条悟的手偷偷跑去找夏油杰。
噔噔。
被子下面突然立起了一个小人,两根手指螃蟹似的横行霸道走了几步,走到好朋友面前,又开始踌躇了。
我和你牵手好不好啊?大人在心里偷偷问好朋友。
其实根本不用问,或者说,如果问了反而会得到故作冷酷的回答。因为狐狸尾巴本就是一片对名叫五条悟的男人敞开的海,不管是小猫还是大猫,只要随便划着片叶子都可以进来。至于这一叶孤舟想要在海上翻起什么风浪,就是不必明说的事了。
五条老师感觉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然后那根手指就不动了,似乎要让给他一个回合。
大人心里马上升起了一轮光明正大的窃喜。
他既觉得这样的现状有点招摇,但又立刻对此得意起来,简直就像回到了十二年前男生宿舍的某个夜晚一样得意!
小指头人装假矜持的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
平趴着的手掌悄悄拱起一道小缝。
小指头人见状,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