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真的有人会喜欢在第一次做a时就留下这么明显的吻痕吗?
对方可能是个变态,而我也不正常。
半个月后,最后一批陶瓷也出窑了,已经超过交货期限一日了,对方催得紧。
交货那天,对方邀请我们吃饭,通常这种事都是秦勉代替我去,但不巧的是,那天秦勉有急事回了老家。
合作方的老总是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却喜欢细皮嫩肉年纪又小的男孩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这顿饭推了三次都没推掉,那变态老头儿的秘书说不是私人饭局,有三个人,我只好去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以后才知道,变态老头、秘书、我,一共三个人。
“完全被骗了。”我说。
这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拭额头上的汗,讪讪地笑了笑,说:“也不能这么说,确实是三个人,不是吗。”
“常秘书,替你老板干这种事儿也不容易吧?”我阴阳怪气地说,“真是辛苦你了。”
“小孟师傅,您就别挖苦我了,”常秘书赔笑,“我好说歹说终于把您请来了,这要是让林总知道了到了门口让您走了,我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本来我是不打算留的,但是看到常秘书这幅样子,有点动摇了。
牛马何苦为难牛马!
就陪他吃一次饭也好,不然总是不断地来招惹,烦也烦死。
真是不明白,我又不是十八九岁的人,干嘛死咬着我不放。
中途,常秘书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了,出去就再没回来。
果然,这好人不能乱当。
于是我也起身,但我被林东祥这厮灌得已经有些头晕了,扶着桌子堪堪稳住脚。
“林总,饭也吃了,既然常秘书有事走了,我也回了。”我说。
林东祥趁机抓住我的手,抓在他两只手里盘着,热络地说:“小孟,别着急走,你看这饭才吃了一半。”
我冷眼看着那只手,仿佛有人在我的胃里抡着狼牙棒,翻江倒海地难受。
“林总,以后有机会的。”我把手从林东祥那里抽回来。
林东祥坐下了,敛了笑意,五十岁的老脸上尽显精明。
“小孟啊,这笔订单我可是还没验货呢,”他狡猾地说,“你说我请了你这么多回,是不是起码应该吃完这顿啊?”
我听得眉头紧皱,但却不得不坐下来,陪他接着喝。
别看林东祥年近半百了,可他酒量好得很,我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连林东祥的声音都变得忽远忽近。
我忍不住倒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大约缓了几分钟,林东祥的手便已经从我的背上摸到大腿上了。
“林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林东祥已经把我抱住。
“小孟,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吗?你只要愿意,以后这种大单有的是。”
我的胃里泛着恶心,随手摸到桌上的酒瓶。
之后包间里传来一声惨叫,我扶着墙走出饭店,在马路边吐得昏天黑地。我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后来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手上挂着水。
窗帘并没有拉着,外面刚刚破晓,天灰蒙蒙的。
病房里间或传来翻身的声音,偶尔响起几声呼噜,然后又沉下去。
我想起来,在我失去意识前,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模糊的脸,他把我抱了起来,声音带着一股急切。
护士走过来给一个病人抽血,发现我醒了,转头去了病房外。
我听到她说:“五床病人醒了,赵医生,他醒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一颗扣子,我看清了他的脸,感到喉咙发紧。
“孟春来。”他说,“好久不见。”
第4章 我梦见赵柏林
当我看到赵柏林这张脸的时候,就知道那晚在人群中,并没有认错人。
他站立良久,沉默良久。
也许是看我没有什么反应,他弯腰,压低了身体,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而我因为他靠得太近,下意识抓紧了床单,呼吸控制不住地发颤。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我几乎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于是避开,将视线撇向一旁。
“没有。”我说。
他直起身,看了眼上面的输液袋,走出去叫了一个护士,护士进来把针取下来,他背对着门口站着。
我观察着他的背影,从宽阔的肩膀往下打量,在心里悄悄比对他和那个男人的身材。
那天晚上其实是有机会开灯的,可我没有这样做。
赵柏林往后面转头,用眼尾的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我翻了个身。有只麻雀飞到窗檐上,转动着棕灰色的小脑袋,它盯着玻璃看了一会,歪了歪脑袋,然后飞走了。
似乎麻药劲儿过了,胃又开始疼,我闭上疲惫的眼睛,赵柏林那张脸越发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他看起来比少年时淡漠许多,但添了更多的稳重。他身上永远有一种孤芳自赏的书卷气。
病房里的呼噜声又响起来,床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睡不着,走出去透口气。
现在整个医院都很安静,有人在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护士手里拿着东西穿梭在这苍白狭长的通道里。
我披了来时穿的外套下了楼,外套上传来酒精的味道,令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天还没有完全亮,正处于一种雾蒙蒙的状态,连空气都是湿润的,像是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此刻还没有什么人出来,我漫步到一张木质长椅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医生允许你出来了?”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抬头,赵柏林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一瞬间仿佛定格,我掉进面前这双黑色的眼睛里,被网束缚,忘记挣扎。
直到有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黑发,我恍然间回过神,对方已在我身边坐下。
我暗自懊恼,忍不住骂自己。
孟春来啊孟春来,怎么能过了十多年还这么没出息呢?难不成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要在这个人身上栽跟头不成?
我想起护士的话,故意问他:“你不就是医生吗?”
我说:“赵医生,你允许我出来吗?”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昨天晚上是你送我来的医院?”我问。
我以为他还是要装哑巴,但他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是我的话你要怎么样?”
“那我就谢谢你。”我说。
他好笑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地面,长时间地沉默着。
有雨点砸在地面上,我借机回去。赵柏林跟在我身后。
到了医院门口时,我停下来问他:“真的是好久不见吗?”
“不然?”
他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说话时直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出一点撒谎的迹象。
也许,赵柏林确实没有撒谎。这一切只是我的主观臆测,所以那时我才不敢开灯。
后来我知道了他是急诊科医生,刚调来大约一年,他说那天他轮休,恰好遇见酒精中毒的我,又恰好把我送到医院。
我曾经阴阳怪气地说这件事还真是巧,而他满不在乎,淡淡地说:“你运气好。”
那天我从医院逃了回来,因为不想总是碰见赵柏林。
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东西和上厕所,其余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我梦见赵柏林。
我睡得分不清昼夜,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赵柏林这三个字,是我少年时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是曾经缅怀过的逝去的青春。
我大概不会想到,这个我曾经抓不住的男人,在日后会咬着我的后颈,在床上一遍一遍地迫使我求饶。
第5章 身体的悸动
我仍怀疑赵柏林是那晚和我睡过的男人,但苦于没有证据。
“听说你把林东祥的脑袋开了瓢了?”莫乔站在柜旁拿起一只青花瓷的碗边看边厚脸皮地说,“我喜欢这个,送我吧。”
我扫了他一眼,把练好的泥团子摔在转盘上,打开了旋转的开关。
“不送,给钱。”
“这么抠搜!”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前两天跟秦勉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莫乔说,“你接下来怎么办?”
我熟练地把几个建盏的坯子放在一旁,说:“等着。”
“你还真是冷静啊。”莫乔说,“工作室怎么办呢?”
我低头拉着胚子,泥点子不断地溅到工作服上。
工作室现在确实面临经营上的危机,现代工业化发展迅速,像这种手工作坊其实很难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