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拿了几个橘子放在茶几上,林伯依旧不客气直接剥皮,边剥边说:“死娃儿净放起等柑子烂是吧,这耙耙柑多好啊!呵,等他下班回来老子理骂他一顿。”
应该该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刚才面对林伯严肃表情时的紧张在此刻传达到,他结结巴巴地为布兑解释:
“林伯,哥哥他或许只是放在角落里忘了……”
林伯打断他:“小应,不干你的事,送他柑儿他不吃,你吃。”
说着就把自己剥好的橘子放在应该该的长行,就连白色的橘络都摘得一干二净,看来是个吃橘子的老手。
应该该把橘子分成好几瓣塞入口中,不愧是林伯推荐的橘子,薄薄的表皮里包裹着q弹水润的橘子颗粒,又大又饱满,在口腔中炸开时九分甜一分酸,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吃不?”
应该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好吃的!”
“我就说好吃嘛。”林伯说。
兴许是果城很少有这么乖巧的小辈,林伯又乐呵呵剥了个橘子塞在应该该手里,这一次他甚至还掰成了单瓣。应该该来者不拒,但当他拿起第三个橘子时,应该该缓缓伸手按住老人的手腕。
“不能再吃了,林伯,再吃我就吃不下午饭啦。”应该该一脸认真,“要不下午再吃?”
林伯笑出声:“我还打算看你这小娃娃啥时候拒绝呢,不过你这拒绝跟没拒绝有啥区别?不吃就不吃,直接说就行。”
他说这话时没有生气的意思,应该该似懂非懂点头。不过林伯这话要是放在帝都,怕是要被说上一句阴阳怪气。
林伯用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刚好这时手机响了两声,他点开江信语音,另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我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中午还是一个人吃?”
应该就是林伯说的开锁师傅,听语气两人好像还挺熟。想到之前林伯被一个人关在门外的样子,应该该没忍住小声问:
“林伯,您平时中午就一个人吃午饭吗?要不今天中午就来我们这儿吃?”
应该该乖乖巧巧往那里一坐跟个小孩似的,他想的是,请林伯吃一顿午饭说不定就能降一降他的火,以免晚上哥哥下班回来还要被数落。
林伯看他一眼,有些惊讶地说:
“你这个小年轻还会做饭?要得,中午吃啥子?”
老人的口味大多偏清淡,于是应该该在自己原本预备的菜谱上删删减减,说:“蒸蛋、炒土豆丝和水煮肉片吧,您看怎么样?”
林伯满意点点头,他也不是个讲究人,说:“好哇,够辣,中午就在你这儿吃。”
应该该:“?”
怎么就辣了?不应该呀,这三道菜哪道都不辣的吧!
应该该还想问细节,林伯的电话响了。
他对应该该说:“开锁的来了,我先走一步去给你拿拖把。”
门被打开,隔壁门站着个一脸严肃的大爷,一双眼睛如寒星,两道浓眉似苍松,仿佛时刻都能暴起打虎。
是个危险分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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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狗妻
打虎狠人只看到了林伯,他声音冰冷地说:
“你怎么从小布的家里出来?没事别乱开人家门,他不计较是一回事,知法犯法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伯身后转出来的应该该,顿时止住话头问:“这位是?”
应该该探出头来,这位应该就是郑师傅。郑师傅但看上去不像是开锁师傅,背工具箱的样子跟背着狙击枪别无二致,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给路人开个瓢。
脑瓜子都掀飞了那种。
林伯介绍说:“这是那混球的远房弟弟,乖得很,叫应该该。小应,这是我小弟,你叫他郑叔就行。好了别说了,滚过来开锁。”
他走过去把郑叔拉到门边,郑师傅扫了眼应该该,那眼睛跟x光似的,应该该甚至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原形毕露,就连基因序列都被扫的一干二净。他应该害怕,但感知迟缓症发作,是以他脸上还挂着乖巧淡定的微笑,向郑师傅点点头。
“郑叔好。”
郑叔冷淡应答:“嗯。”
然后转身开锁,动作干净利落,但依旧不像正经开锁师傅。正经开锁师傅大多会录像然后询问身份与证明,他却二话不说掏出根铁丝在锁芯怼来怼去,几秒钟时间,只听大门“咔哒”一响,开了。
应该该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林伯进门,而郑叔就靠在门边继续看应该该,表情越来越探究。
直到林伯把拖把拿出来。
“中午多加两双筷子,我和老郑都过来吃。”
应该该乖乖点头:“好哦,晓得了。”
他学着蹩脚的方言,认真又透露着一丝调皮,十分讨喜。林伯清咳一声,看了眼旁边表情骇人的好友,问应该该:
“你不怕他?”
就连他最稳重的学生见到老郑都有些失态,刚见到老郑的时候都大呼了一声“骇死人力”,这小娃娃居然这么淡定?
应该该诚实点头,说:“怕的,不过我会待会儿再怕。”
林伯又笑出了声,边笑边说:
“行,你去忙吧,关门了。”
然后一把把郑叔拉进门,隔壁大门“咔哒”一声关上。
应该该手上握着拖把,有些疑惑林伯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了明明以前跟着爸爸妈妈去朋友家走动时,那些长辈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追根问底,最后再对他的反应指指点点。应该该虽然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到了晚上睡觉时会难受好久,所以爸爸妈妈一直避免带他出门。
因为他太诚实,面对刨根问底也没法说假话,妈妈为他的诚实忧愁了很久。
“妈妈不是说可以以心换心吗?我诚实,别人自然就诚实了呀。”年幼的应该该问。
妈妈只是摇头叹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妈妈到底为何而叹息,即便自己已足够诚实,但还是有无数恶意和谎言向他袭来,很多人根本做不到以心换心。
但林伯没追问,也没露出奇怪的表情,甚至习以为常,跟帝都的人完全不同。
蜀区的人身上好像自带松弛感,经常看到有人走着走着就蹲在路边休息,草坪花丛上偶尔会支起一两个小桌子,悠闲的老人或者中年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或者长牌。
“原来蜀区人这么特别的吗?”应该该喃喃,然后抱着拖把回了公寓。
他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三小时,先大扫除再备菜应该还来得及。不过在此之前出于稳妥考虑,应该该还是去扫了眼厨房的调味料。却发现大部分都已经过期,好几种香料甚至已经过期两年。
应该该:“……”
他就说为什么油盐酱醋这么齐全,原来是一早就制备了,但没用过啊。
做辣菜需要辣椒红油,应该该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用布兑留在家里的方便面调料包又不现实,于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送货上门。
应该该从小开始学做饭,因为他发现做饭时能让自己短暂逃避现实,专注于食材。食材在他手里变成美食也会让他实时感觉心情愉悦,但即便如此,应该该家里也很少吃辣。
但他也会做辣菜。
土豆丝可以改为麻辣土豆丝,水煮肉片的汤底也可以变成红油,但麻辣蛋羹……
完全没吃过。
“能吃吗?”
应该该抬头,他有些些受打击,从前吃蛋羹都是往里一点酱油,偶尔还会加点蜂蜜。
一想到蛋羹即将被淋上麻辣红油,他就头疼。
“算了算了,林伯想吃就依着他吧,毕竟是邻居。”
应该该握着拖把在原地转了两圈,头痛逐渐缓解,刚才见到郑叔的紧张却又冒了出来。于是他又在原地转两圈,把自己转得晕晕乎乎,最后陷入沉思。
像个半身不遂的傻子,但好歹是逃避了郑叔带来的恐惧。
确定好大概章程,应该该站起来趁着送货员送调料的时间清理客厅。布兑这个两室一厅的客厅不算很大,主要是也没什么家具装饰,只需要清理柜子、沙发、桌子和地板。
因为是低楼层,积的灰也不厚。应该该打扫干净后也才过了一小时,买的各种调味料也到了,他打开门刚好碰见郑叔出门,于是挥挥手打招呼。
“郑叔。”
郑叔表情严肃地说:“嗯。”
他依旧露出了骇人的眼神,但应该该却笑着提醒:“中午十二点左右记得来吃午饭哦。”
郑叔冷淡点头,然后背着开锁工具离开了公寓。应该该等他走后才关门,把各种调料搬回厨房。
因为害怕手抖,他最先放的是一些大料,果不其然,在把八角放进香料盒的时候他突然抖了一下,这时候才深切意识到郑叔的表情有多吓人,捂着胸口喃喃自语:
“郑叔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待会儿来吃饭的时候不会要打人吧?”他又猛然甩了两下头,“不行,不能这么想人家,算了,打就打吧,打了我就不能再打布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