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沈栖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分化过程中，我还梦见他了，我到那个时候都还惦记着他，可是……我的分化居然是他一手策划的。”
“安安，你说，他是不是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沈栖想起那那个夜晚，程言昼坦言说出自己患有信息素狂躁症这个腺体疾病时说过。
【发病时，只有标记才能缓解症状。】
思及此，沈栖心中一动。
“他是不是只想利用我的，身体。”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艰涩，沈栖接着道出内心猜想：“去缓和他那个病？他只是需要我的腺体，我的信息素而已。”
“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工具。”
话说到这，沈栖鼻子一酸，眼眶又湿了。
这段时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找到了名为“爱”的东西，虽然含义不同，但真的是他失去至亲后再一次体会到被一个人爱着的感觉了。
他甚至还在想和程言昼一辈子。
他甚至还那么多次勇敢地回应对方，他信了程言昼每一句承诺，每一次温柔保证，他接受了每一个吻，他想和程言昼好好过日子。
他都把对方当作携手一生的人了。
可是，可是万一程言昼真的只是把他当药用，那些所谓的苦衷只是一面之词呢？
他现在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这个猜想的真实性，只是心头一味地发涩，疼得都发麻了。
喻安没接话，他抓过手机，指尖用力到发白。
盯着程言昼最后那条【谢谢，麻烦照顾好他】的消息，咬着牙关掉对话框。
说实话，这些天看在眼里，他能真实地感受到程言昼对沈栖的感情。
眼下沈栖受到的刺激比较大容易胡思乱想很正常，他更该注意对方的情绪，还是先别说惹沈栖想更多的话了。
于是喻安放轻动作，像给炸毛小猫顺毛般抚过沈栖颤抖的脊背。
“先别想那么多了，今晚睡我这。”
喻安拉着沈栖上床，把枕头拍松。
第154章 好友夜话
沈栖躺在床上，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他眼睛还是红红的，窝在床上乖乖地一言不发，看着喻安走来走去收拾东西，又去浴室洗漱妥当后重新走回来。
“安安，我会打扰你休息吗？”
嘴上这么说，沈栖还是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人躺上来。
“不会啊，刚好我能陪陪你。”
喻安边说边关了房间主灯，只留一盏床头灯，掀开被子在沈栖身边躺下。
虽然是单人间，但房间也配了张大床，二人并肩躺在上面并不算拥挤，只不过沈栖还是下意识往喻安边上凑。
他都习惯每晚有人陪着睡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难受起来。
“安安，你跟我说说话吧，我心里堵。”
喻安侧过身，在暖黄色灯光下看着沈栖的眼睛，暗暗思忖。
这几个月，沈栖被程言昼养得太好了。
他都能明显得感受到，沈栖身上那点脆弱易碎的东西早就一点点被消磨掉了。
那个敏感自卑，言行小心翼翼的沈栖，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愈发喜欢表达内心，愈发喜欢笑，愈发敢于敞开心扉了。
喻安很高兴。
他从来都知道沈栖这个人虽然性格乖顺温和，但内心戏十足，始终是个极易内耗的人。
就像株躲在阴影处不敢抬头的小草，如果能在爱人呵护下，变成更愿意接受阳光的模样，是他作为好朋友非常希望看见的。
而今，沈栖真的长得更好了，这都是程言昼全身心爱护的结果。
所以方才喻安也仔细想了想，已经有了自己的立场。
他在心底措好辞，想尽力宽慰沈栖。
暖黄灯光打在枕边，看着沈栖安静蜷缩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喻安蓦然想起他们高中时挤在宿舍小床上的夜晚。
当沈栖又无意识往他这边蹭时，喻安伸手替他掖好被角，指尖掠过对方发梢。
“记得你高三那年冬天吗？”
喻安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格外轻柔。
沈栖点点头。
“那时候，沈家断了你的生活费，学习压力那么大的情况下，你周末还要去学校门口打工。”
沈栖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揪着被角。
“有次你在便利店值夜班发烧，我去接你的时候，你抱着热饮罐子跟我说……”
喻安模仿着当年沈栖带着鼻音的腔调说下去：“‘安安，要是以后能有人让我依靠就好了’。”
被窝里传来窸窣的翻身声，沈栖把半张脸埋进枕头，只露出一边脸，那只映着灯光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喻安伸手拨开沈栖额前的碎发，又道：“现在终于等到了，虽然过程很混蛋，但你不能否认，程言昼确实把你荒芜的世界照顾得风调雨顺。”
他看见沈栖睫毛快速颤动，继续平静道：
“这几个月你笑得比过去三年都多，拍照时终于不再下意识躲镜头，而且常常表现出很依赖程言昼的样子。”
“我能看出来，在他身边你过得很好，他也是真的喜欢你的。”
沈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闷在枕头里：“可他这是欺骗……”
“是，他这么做罪该万死。”
喻安反手握住他的指尖，接着说：“但你要想清楚，你是愤怒他暗地里设计让你二次分化，还是恐惧这份感情的真假？”
喻安看着沈栖的睫毛扇动一下，目光闪烁。
“你生气时说的那句‘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现在能回答自己了吗？”
沈栖突然怔住，湿润的眼眸微微睁大。
喻安轻轻拍着他后背：“你气的，是他什么都不告诉你，不给你选择走向他的机会，你气的，是无法明朗他对你的感情。”
“就像你当年给我凑钱替我妈妈治病，偷偷塞进我书包里不告诉我，难道我会因为你的隐瞒就否定你的心意？”
“这不一样……”
沈栖垂下眼，声音弱弱的。
“我知道不一样，但是沈栖，有的隐瞒是私心，有的隐瞒是善意的无奈的，程言昼瞒着你的那些事，这二者都有。”
“他太爱你了，怕你知道他那个病后会离开他，所以私心把你变成能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但事成之后，你们好好在一起了，他又怕说出来会破坏如今的幸福，所以无奈相瞒。我相信他今晚愿意和你说出来，肯定是带着尊重你的真心的，你觉得呢？”
沈栖蹭了蹭，这才完整露出自己的脸来。
他还有微皱着眉头，仍旧不能释怀：“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他……”
喻安看着沈栖想骂人又找不到词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声笑里还带着揶揄：“你觉得他把你当药，那我问你，你们永久标记没有？”
沈栖呆滞一秒，耳朵飞快红了：“……还没有。”
“那就说明他还是很尊重你的啊，要是真的只想利用你的身体，不得直接永久标记，把你关起来当发泄工具？何必把你捧心尖上宠着？”
沈栖听了，又半天没说话。
他想说，“可是程言昼都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omega，这件事情还是让自己很不舒服。”
但一想到喻安就是omega，这话里可能有歧义，还是没说。
于是沈栖只好挑着这个男人就只会道歉，只会拉他抱他不好好说话，总是欺瞒自己。
翻来覆去地骂，又找不出什么更严重的问题来。
喻安任由他发泄，直到听见沈栖带着哭腔的嘟囔：“我还是好生气……”
“那就气着。”
喻安笑着关掉床头灯，“你如果不愿意见他，明天我陪你改签机票，咱俩先回去，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见他了，再说吧。”
“……好。”
黑暗中，他感觉沈栖终于放松下来。
青柠信息素里的酸涩渐渐融化，变成清新自然的气息。
第155章 527713
翌日，沈栖醒的很早。
彼时天才堪堪翻起鱼肚白，只能从窗帘缝隙中看到一抹不甚明亮的晨色。
他侧耳看看身边的人，随后小心翼翼地挪开被子，独自下了床。
喻安还沉沉睡着，面容安静。
沈栖仔细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抓起手机走到窗边坐下。
诚然，他昨晚上没睡好，不仅是被程言昼的坦白而心绪不宁，还因此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程言昼结婚那天，对方脸上始终没有很明显的表情；
梦见他们婚后第一年，同床共枕却不多说一句话的那些日子；
梦见他真的死在了那场车祸里，在火光里被吞噬；
还梦见作为beta的他被暴躁状态的程言昼折磨，血腥又残酷……
那些画面扰得他很疲惫，即便现在醒过来了，也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