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那你知不知道,刚刚看到你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我更担心!为什么不乖乖等着我来找你?要是没抓稳掉下来怎么办?”
  沈栖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缩了缩脖子。
  心里那点求表扬的小火苗“噗”地一下熄灭了,只剩下满满的心虚。
  他小声嘟囔,抬起手心虚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那个,我、我这不是没事嘛……你看,我好好的。”
  “这叫没事?!”
  程言昼的视线猛地捕捉到他右手掌心的一抹红色。
  他小心执起那只手。
  那道还在缓慢渗血的伤口映入眼帘,明明是沈栖的伤口,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那皮肉轻微外翻的伤痕,程言昼快要心疼死了,那么寡言冷语,情不外露之人,竟然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低下头,忍不住对着那伤口轻轻吹气,话语间满是责备和疼惜:“都流血了,还在这里逞强。”
  沈栖咬着下唇,看着男人低头温柔吹气的动作。
  本来他都忘了这道伤了,可怎么对方一吹,他就突然觉得疼得要掉眼泪。
  也不是伤口疼,其实也不能算是疼,就是心口酸酸暖暖的,连带眼睛也发胀。
  程言昼眉头蹙着,抬起眼,微瞪着沈栖,语气重了几分,却又舍不得说重话。
  半晌只憋出一句:“你傻不傻!”
  沈栖看着他这副又气又急又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模样,那点心酸奇异地消失了,只剩下暖融融的一片。
  他悄悄吐了吐舌头,没敢再顶嘴。
  程言昼不再多言,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动作强势但不失温柔。
  “哎!”
  沈栖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子。
  “等等,我是手受伤了,腿好得很!可以自己走的。”
  “不管。”
  程言昼的脾气显然还没完全降下来,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
  沈栖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挣扎。
  只是脸颊不受控地漫上红晕,在夜间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动人。
  程言昼一路抱着沈栖走到别墅前门,看到一旁的人,脚步顿了顿。
  他故意将顶级信息素释放而出,金酒气息扑散开来,极具压迫感。
  他斜睨着被保镖死死按在一旁抖如筛糠的苏燕和沈明曜。
  那眼神,如同在看垃圾。
  “告诉沈万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浸入骨髓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带着威压。
  “我本来,没想做得这么绝。”
  稍微顿了顿,程言昼目光落回怀中人羞赧的侧脸上,再开口时多了几分维护:
  “但沈栖的一根头发,都比你们整个沈家值钱。”
  “今天这一切,是你们自找的。”
  alpha语调极冷,饱含杀伐之气,连被他抱在怀里的沈栖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脏微微发紧。
  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平日里对他百般温柔,甚至有些赖皮的男人,在对待敌人时,是何等的狠厉,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旁边的苏燕和沈明曜早已吓破了胆,又被信息素压制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会没出息地哆哆嗦嗦,甚至不敢抬头与程言昼对视一眼。
  沈栖被抱着,总觉得这个画面虽然很帅,但自己的处境有点微妙。
  被周围一圈保镖,以及躲在暗处偷看的沈家佣人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便烧得更厉害。
  他轻轻扯了扯程言昼的衬衫领子,小声催促:“快走吧……”
  难为情之下,他干脆把整张发烫的脸都埋进程言昼胸口,像只逃避现实的小乌龟。
  直到被妥帖安置在迈巴赫副驾的真皮座椅上,沈栖才乖乖坐好,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等等!”
  他急忙拉住正要关车门的程言昼的手,“我爷爷给我留的东西,一个旧木盒,还在客厅里,我要去拿!”
  程言昼心下瞬间了然。
  原来这就是沈栖今天独自回到这个虎狼之地的原因。
  他心底叹了口气,既心疼又无奈。
  于是他俯下身,揉了揉沈栖的发丝,低声哄道:“乖乖坐着,我去拿。”
  他再次转身走向别墅,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空间只剩下他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
  程言昼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被随意放在沙发角落的陈旧木盒,拿着它返回车旁。
  “是这个吗?”他递过去。
  沈栖点头如捣蒜,忙接过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最后一点与过往温暖的联结。
  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抬起头,朝着程言昼眨了眨眼:
  “走吧,我们回家。”
  “好,回家。”
  程言昼唇角终于带上笑意,他深深看了沈栖一眼,确认对方状态尚可,这才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引擎发出轰鸣,黑色迈巴赫融入夜色,平稳地驶离了沈家宅院。
  沈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栋在视野里逐渐缩小,最终消失不见的别墅轮廓。
  从前,他的家在身后,渐渐充满了冰冷与算计。
  往后,他真正的家在前方,亦或者说,在他身侧。
  夜色温柔,前路灯火通明。
  第129章 沈栖:我考不了公了
  次日一早。
  如同程言昼所预料和推动的那样,沈家这座本就外强中干的腐朽大厦,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税务和证监部门的联合调查组迅速进驻沈氏公司,铁证如山,沈万里作为公司法人,涉嫌偷税漏税,财务造假等多项经济犯罪,直接被警方带走立案调查,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失去了主心骨,又面临银行催债、供应商追款、客户解约的多重打击,沈家公司瞬间瓦解,资产被当天就被法院查封,预备拍卖,用以清偿债务。
  连那栋承载了沈栖诸多不愉快记忆的沈家别墅,也被抵押出去,彻底易主。
  苏燕和沈明曜从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和少爷,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还要背负沈万里留下的部分债务。
  在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却四处碰壁后,走投无路的苏燕终于颤抖着拨通了沈栖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哭得声嘶力竭:
  “小栖!小栖!求求你了!看在你爸……看在你身上流着沈家血的份上,救救我们吧!你让程总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沈栖拿着手机,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语无伦次的哭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也一片平静,甚至觉得有些吵闹。
  直到苏燕的哭声稍微歇止,他才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说完了吗?说完挂了。”
  不等苏燕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他不想浪费任何口舌在这种人身上,更不会产生丝毫多余的同情。
  所有的果,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
  刚挂断电话,一只温热的大手就从身后伸过来,轻轻抽走了他的手机。
  随即整个人被揽入怀抱。
  程言昼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手臂环住他的腰,声音还有些发闷:
  “别理他们,还有,以后再也不能不和我说,就自己去冒险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一想到沈栖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手还受伤的情景,他仍然后怕不已。
  昨晚回到别墅后,程言昼立刻叫来了私人医生。
  不仅给沈栖做了全身检查,尤其是那只受伤的手,被仔仔细细地清洗、上药、包扎好,打了预防破伤风的针剂。
  他又吩咐阿姨炖了滋补的汤品和易消化的夜宵,亲手喂着沈栖吃下去,眉宇间那团因阴云才勉强散开些许。
  晚饭后,他和沈栖回卧室,一进门又忍不住抱住人神伤半天,却不忍责备。
  沈栖知道他还在后怕,心里软成一片,转过身回抱他。
  还仰起脸在他下颌处轻轻蹭了蹭,软声保证:“以后我去哪都先跟你说,好不好?别担心了。”
  哄了半天,程言昼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放松下来,但抱着他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等到要休息时,遇到了难题。
  沈栖的右手包着纱布,不能沾水,洗澡成了个大问题。
  程言昼理所当然地提出:“我帮你洗。”
  沈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小心一点就行了……”
  程言昼态度却坚决,寸步不让:“不行,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听话。”
  最终,沈栖还是拗不过他,被他半哄半抱地带进了浴室。
  整个过程,沈栖都羞得不敢抬头,全程红着脸埋着头,像只煮熟的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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