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想到程言昼一直在默默承受他的误解和冷脸，甚至还试图跟他解释，而自己却完全不听不信……沈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脸颊烧得滚烫，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身旁程言昼的表情，只能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手指绞着衣角。
程言昼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侧过头，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沈栖猛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就是……有点热……”
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偏偏身侧那道视线还死死黏在自己身上，沈栖好绝望。
他第一次觉得，人这一辈子好漫长……
第78章 时念的劝说
沈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附和着大家的谈笑，甚至还能在长辈逗宝宝时挤出一点笑容。
但内心深处，早已被翻江倒海的懊悔淹没。
他始终无法很好地处理那些情绪。
直到阿姨准备好丰盛的饭菜，所有人移步餐厅，他才勉强将自己从那种无地自容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专注于扮演一个合格的东道主。
饭桌上的气氛和谐融洽。
程时两家是世交，话题自然多不胜数，但他们并没有冷落祁远和沈栖这两个外人，反而十分照顾他们的情绪，聊的大多是轻松愉快，人人都能参与进来的话题。
一顿饭总算在热络的氛围中结束了。
几位老人又围到婴儿车旁去逗弄小家伙，笑声不断。
就在这时，时念突然轻轻拉住了正准备帮忙收拾桌子的沈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栖栖，先别忙，我有点话想单独跟你说说。”
沈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带着时念上了二楼，来到了视野开阔的露台。
晚风轻拂，带着花园里花草的清香。
他引着人走进去，给时念倒了一杯水。
时念接过，道了声谢。
他毕竟作为几乎全程知晓程言昼和沈栖之间纠葛的人，看着好友为情所困痛苦挣扎的样子，早就想为程言昼的爱情事业贡献一点力量了。
并且时念一直以为沈栖执意离开是因为不爱了或者被丈夫的疏离伤透了心，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导致沈栖决绝离开的最大“误会”。
因此，沈栖看向时念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歉疚和自责。
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凭一点表象和臆测，给人定了罪，还怨恨了那么久。
两人各怀心思，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
时念决定开门见山。
他一边悄悄观察着沈栖后颈，那里贴着不甚明显的抑制贴，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沈栖确实已经完全分化了，而且很稳定。
他暗自为程言昼松了口气，于是拉起沈栖的手，目光无比诚恳：
“栖栖，你和言昼之间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一些。”
沈栖闻言猛地一愣，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完全没料到时念会如此直接地切入主题。
沈栖立刻变得局促起来，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时念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继续说了下去，语气真挚。
“看到你能好好的回来，还愿意待在他身边，我真的是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沈栖，我今天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程言昼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比你以为的还要深厚得多。”
话音落下，沈栖呼吸一滞，心里酸得不像话。
他没做声，听着时念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执意离开他，或许他做了很多混账事，伤透了你的心。”
时念的语气带着一丝对发小的无奈，同时也饱含对沈栖的理解。
“但是，我以他发小，也算他半个家人的身份，诚恳地请求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真的不能没有你。”
沈栖听着这些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涩得厉害。
他想说，是我误会了你们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时念看出他眼底的动容和挣扎，决定乘胜追击，开始细数程言昼的好：
“程言昼这个人吧，打小就没谈过恋爱，情商低得可怜，又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他可能在一些事情上做得特别糟糕，性格也倔得要死，但他人不坏，你知道的。”
“还有，他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能力很强，责任心也重，他如果真的认定了你，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对你好！”
“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过，甚至……”
时念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就想把程言昼患有信息素狂躁症，以及偷偷委托他研发二次分化诱导剂的事情说出来。
这些事情绝对是证明程言昼之前为何刻意疏离的有力缘由！
但话到嘴边，他又猛地咽了回去。
这种事，关乎程言昼的隐私和尊严，似乎不应该由他这个外人来揭穿。
……思来想去，还是留给他们夫妻俩自己去沟通解决吧。
于是他话锋一转，站起身，给了沈栖一个温暖而友好的拥抱。
随后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容易，受了很多委屈，沈栖，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幸福，给言昼一个机会，试试吧，说不定……他就是对的人呢？”
说完，时念松开沈栖，朝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便转身离开了露台，留下沈栖一个人独自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嗒、嗒”。
时念下楼了。
沈栖一个人坐在露台，晚风轻轻吹拂过他的发丝，却吹不散心头的万千思绪。
时念的话，石子一样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原来……在别人眼里，程言昼真的是那样在意他吗？
那些自己从未察觉到的深情，难道真的存在？
那……自己这半年来的痛苦和逃离，岂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从前对他那么冷淡，那么疏离，那可完全不像是喜欢自己的表现……
就算时念的误会被解开，那他带给自己的冷暴力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他正想得出神，连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直到一件柔软的薄毯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带来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
沈栖猛地回过神，转过头，只见程言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
对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而温柔：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沈栖嚅嗫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瓮声瓮气道：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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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沈栖，我是真的很爱你。”
末了，沈栖抬起眼，撞进程言昼的目光里。
那眼神深邃，盛满了满溢出来的温柔。
沈栖像是被这过于直白的情感烫到了一般，心脏猛地一跳，慌忙间又垂下了头，耳根泛起热意。
这本该是一个解开所有心结，袒露内心的绝佳机会。
露台静谧，晚风温柔，气氛恰到好处。
然而，楼下却传来了隐约的喧闹声。
时家和程父程母似乎准备一道离开了，他们二人作为家里的主人，理应下去相送。
程言昼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沈栖身前，缓缓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视线高度瞬间转换。
沈栖从方才的仰视变成了俯视，他看着程言昼仰起的脸庞，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柔情。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角度变化，却让沈栖蓦地鼻尖一酸，一番动容涌上心头。
然后，他听到程言昼用那种极尽耐心的温柔语气，哄孩子一样问道：
“栖栖，我们先一起下去送送爸妈和时念他们，然后……等他们走了，就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坐下来聊一聊，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恳切，每一个字，都敲在沈栖心尖上。
沈栖感觉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一点点变软，融化。
他望着程言昼的眼睛，四目相对，有些隔阂似乎悄悄碎掉了。
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好。”
程言昼眼底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彩，他站起身，朝着沈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这一次，沈栖没有犹豫太久，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他乖乖地，甚至是顺从地，把手轻轻搭在程言昼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