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江淑宁看见儿子，笑容更深，还促狭地朝沈栖眨眨眼：“私房话而已，怎么？我和我儿媳聊天你也要管？”
程言昼无奈摇头。
他极其自然地走到沈栖旁边的空位坐下，手臂一伸，就握住了沈栖放在膝上的手。
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皱眉。
“手好凉。”
他侧头看沈栖低垂的侧脸，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切，“穿太少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完全包住沈栖微凉的手指，那暖意好像能一直渗进心里。
沈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像之前那样立刻抽回手。
他只是摇头，声音发闷，依旧不敢抬头：“不用了……不冷。”
恰时阿姨正好端着泡好的红茶和点心进来，一一摆好。
江淑宁看着那盒点心，又忍不住打趣儿子：“你看看，给我买就一大盒混装，给小栖买就单独包好，生怕弄碎了，这么会疼媳妇，跟谁学的？”
程言昼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热，但握着沈栖的手没松开，只低咳一声，没反驳。
一片温和的调笑声中，沈栖终于忍不住，偷偷飞快抬眼，瞥了瞥身旁的程言昼的脸。
就一瞬，清晰捕捉到了程言昼看向自己时，眼底几乎满溢的温柔和专注。
那眼神太真切，完全不像演戏……
沈栖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慌得他立刻又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心底那池被程母话语搅乱的水，再次掀起更大波澜。
真是的……
如果都是演戏，程言昼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那份温柔，那份细致，那份不经意的体贴，真能伪装得这么天衣无缝？
程言昼被母亲打趣，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松开沈栖变暖些的手，拿起那个单独的小盒子小心拆开，将那块精致的抹茶点心拿出来，放在了沈栖面前。
“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些亲昵。
沈栖不太习惯，只能借助吃东西来掩盖那丝心悸。
入口绵密，抹茶味混合着红豆内馅的甜在口腔中漫开。
吃到好吃的，难免弯了弯唇，身边一直注视着的人因此变得愉悦。
一时无话，万物静谧。
直到——
“老李，你看这边！昨晚遭贼了？”
“嘘！别瞎嚷嚷！夫人他们在花房呢！”
两名园丁交谈声音的声音变小，但还是能听清。
“你看嘛，这边的草被踩塌了，这儿！明显就是人踩的嘛。”
“不儿，谁没事来踩这块地儿啊？就在水池边上，不怕掉进去啊？”
“说起来，我早上抽水，池底有些印子，像脚印！”
“不能吧？来偷喷泉石墩子？”
……
这段对话冷不防飘进耳朵，沈栖没忍住呛了一下，揶揄地看了程言昼一眼。
某位偷石墩子的贼吞了口口水，轻轻咳了两声。
沈栖彻底憋不住了，看向对方，唇角扬起。
后者耳朵随之一红。
这一切落在江淑宁眼里，可就成了眉目传情。
她没在意花园内园丁聊了什么内容，满心只剩下看后辈恩爱的欣慰。
小两口感情真好～
江淑宁笑弯了眼。
*
沈栖坐在房间发愁。
三天了。
他每天陪着程父程母说说笑笑，扮演着温顺的“儿媳妇”，心里的弦却越绷越紧。
二老丝毫没有回老宅的意思，反而很享受这种一家团圆的气氛，每天乐呵呵地计划家庭活动。
可沈栖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在这么下去，总感觉会出事啊……
他来之前就偷偷备了足量的抑制剂，但发情期时信息素的波动和身体反应，根本不是抑制剂能完全掩盖的。
不想让二老知道自己分化的事，更不愿发情期被程言昼察觉。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被对方看到自己……那种样子，非常丢脸。
翻了翻app记录，明天就是预估的发情期。
沈栖心神不宁。
第二天是周末，程言昼没去公司。
他原本计划带父母和沈栖去新开的度假区玩。
但程父程母摆摆手，说才回国不想动，只想在家晒太阳看书，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出去。
“言昼，带小栖出去走走，散散心。”
江淑宁笑着把他们往外推。
程言昼看向沈栖，用眼神询问。
沈栖心里乱糟糟的。
既不想待在家面临窘境，又怕和程言昼单独外出。
但眼下没有更好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程言昼想了想：“畅园的桂花现在开得正好，想去吗？”
那是海市有名的古典园林，以早秋丹桂闻名。
沈栖很久以前好像无意提过想去看，他没想到程言昼还记得。
“……好。”
沈栖低声答应。
秋高气爽，畅园里人头攒动。
澄黄的桂花伴着古典楼阁，很美。
二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中间隔着点距离，各怀心思，气氛沉默。
沈栖担心发情期，心不在焉。
程言昼不敢随便开口，怕惹对方不高兴。
走到一处拱桥，几个小孩追逐打闹冲过来。
一个孩子没看路，直直撞向沈栖！
“……小心！”
沈栖猝不及防去扶孩子，却被撞得踉跄，伸手想扶栏杆。
跟在他身后的程言昼反应极快，长臂一伸，顾不上距离，一把将快要摔倒的沈栖紧紧捞进怀里。
那孩子吓愣了，登时开始哭。
家长赶紧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太皮了！没撞伤吧？”
程言昼眉头紧锁，确认沈栖没事后，才沉声对家长说：“看好孩子，园区人多。”
家长连连答应，拉着孩子走了。
危险解除，程言昼却还紧紧抱着沈栖。
温软的身体嵌在怀里，隔着衣物，能感到对方因惊吓加快的心跳。
一股带甜味的青柠香，似乎从阻隔贴处溢出，绕过程言昼鼻尖，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沈栖也僵住了。
背后是程言昼坚实温热的胸膛，手臂被牢牢箍着，这过分亲密的接触让他头皮发麻，脸颊发烫。
“没、没事了……”沈栖声音发颤，挣扎一下，“你可以放开我了。”
程言昼这才回神，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
怀抱一空，凉意袭来。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气氛却比之前更尴尬紧绷。
他们都没说话，沉默地继续沿小径走，满树繁星点点，却没人有心思欣赏。
沈栖低头，心跳依旧很快。
不只是因为惊吓，更多是那个拥抱带来的奇异悸动，以及身体深处因这番波动而隐隐躁动的……
不安。
第66章 看啊，程言昼，你也会嫉妒
二人在满是桂香的畅园里走走停停，时间倒也过得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程言昼侧过头，看着身旁一直安静沉默的沈栖，低声问：“饿不饿？找个地方吃饭？”
沈栖确实有些饿了，加上一直心神不宁消耗也大，便没有推脱，点了点头：“好。”
两人之间依旧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尴尬。
他们找了一家环境清雅的园林餐厅，临窗而坐，窗外就是一片小小的桂林，风一吹就落一地，送来一阵香风。
点完菜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好在菜很快就上了。
沈栖低着头，小口吃着东西，胃口并不算好，心里还在为发情期和刚才那个意外的拥抱而烦乱。
程言昼也没什么话，只是时不时看他一眼，眼神复杂。
偏偏就在这最安静，最让人无所适从的时刻，沈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傅珏】。
就那么明晃晃地跳动着，同样映入了对面程言昼的眼帘。
沈栖的心脏猛地一震，下意识就想挂断或者走到一边去接。
但他一抬眼，就对上了程言昼的目光。
那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审视，仿佛要将他钉在原地。
沈栖咬咬牙，硬着头皮在那道目光的压迫下，竟然没有起身。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没有开免提，只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电话那头传来傅珏温和的声音，“慕希，你吃饭了吗？”
沈栖能感觉到程言昼的视线死死在他身上。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吃了。”
“你呢，吃饭没有？……别饿着。”
他甚至还刻意补充了一句，试图营造出一种亲昵感，语气也放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