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栖睁开眼,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数数日子,他来旧金山已经半年了,一切都走上正轨。
  沈栖习惯了勤俭节约,他一直有存款的习惯,因而没必要在这边拼死拼活地工作,起码,能够先休整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他一周五天在sunny bite打打工,周末偶尔接点财务咨询的活。
  这种慢节奏的日子让他觉得踏实,好像生活终于握在了自己手里一样。
  但后颈时不时隐隐作痛,又提醒着他,还有件事不受控制。
  二次分化。
  说起这个,虽然一直有轻微反应,但是最近愈发严重,这种不适已经持续两周了。
  有时只是微微发酸,像落枕;有时会突然发热跳动,逼得他停下手头的事,深呼吸甚至吃药才能缓过来。
  今天感觉特别明显。
  沈栖走进浴室,褪下睡袍,洁白的布料滑至腰间,露出整片白瓷般的后背。
  他扭着头去观察后颈。
  镜子里的皮肤看起来还算正常,但用手指按下去,能摸到一个小硬结,有点烫。
  “又严重了……”他皱着眉嘀咕。
  自从认识祁远,或者更早和程言昼待在电梯里那次后,这种周期性不适就开始,像月亮圆缺,每隔一段时间就准时来提醒他:
  身体正在变化。
  恰好今天是周末,也是他应该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他挑了件高领衣服,去医院时,他总穿这件。
  但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这么穿虽然能遮住后颈,又觉得有点奇怪。
  最后还是找了件轻薄的立领衬衫,也能多少把腺体保护起来。
  下楼时,露西太太端着刚烤好的苹果派穿过院子准备给他送点。
  “早啊maxie!今天气色不错。”她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块派,“尝尝?”
  温热的焦糖苹果馅在嘴里化开,甜中带酸。
  “很好吃,lucy,谢谢你总是给我分享。”
  老太太摆摆手,爽朗地笑起来:“不要客气,我很喜欢你亲爱的,都是我愿意的。”
  “我也喜欢您。”
  沈栖心中一暖,点点头凑过去和露西太太做了一个吻面礼。
  来美国定居半年,从前内敛的他渐渐习惯了这种外露的情感表达。
  随后,他谎称要去唐人街看朋友,和露西太太道别。
  打车去医院路上,他看着窗外。
  金门大桥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后颈突然一个抽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嘶——
  好痛……
  感觉像有什么在皮肤下醒过来,悄悄搏动着,让人不安。
  直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再次萦绕在鼻尖,他才安定了些许。
  熟练地挂号、等待,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着病历本边缘。
  “maxie mu?”
  护士叫到他名字。
  诊室里,熟悉的医生推了推眼镜:“maxie,你信息素水平又升高了,比上个月高30%,腺体发育也超出预期。”
  沈栖心里一沉:“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身体快准备好分化了。”医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能就这几天开始。”
  “……”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沈栖沉默片刻,才带着认命般的无奈问道:“医生,分化具体持续多久?”
  “几天,或者一周,最长不会超过半个月。”医生注视着他,“最近有没有感觉特别的变化?情绪上有没有异常波动?”
  情绪波动?
  还真有。
  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想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可心情却起起落落。
  沈栖想起一些小事:为打翻的牛奶烦躁,看夕阳莫名其妙鼻酸,见到嬉笑的孩子路过店门口会莫名开心,听街头小提琴心里又会发疼……
  他以为是自己最近太多愁善感了,原来这也是分化的征兆之一吗?
  “有时候会突然情绪化。”他实话实说。
  “很可能是前兆。”医生点头,“分化会影响情绪和感知,你会比平时更敏感,这正常。”
  “对了,冒昧的问一下,maxie,你有伴侣吗?”
  “这个……暂时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沈栖低下头,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程言昼的脸,但只是一瞬。
  “分化开始后,最好有人陪着,这个过程可能会虚弱不适,甚至疼痛难忍,有人照顾更好,如果你是一个人,需要准备舒适的休息环境,分化期间也最好待在家里。”
  医生停顿了一下:“如果是omega,可能需要抑制剂和特殊护理;如果是alpha,得应对信息素爆发和易感期。”
  alpha或omega。
  这两个词放在自己身上,至今让沈栖觉得别扭。
  “医生,有没有可能……我最后还是beta?”
  医生沉默片刻:“从数据看,可能性很低了,你的身体已经过了临界点,连腺体都趋于成熟了。”
  诊室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窗外阳光很好,沈栖却觉得像被阴影笼罩。
  他点头道谢,拿着新处方走出诊室,那是更强效的信息素抑制药。
  医生说,这能帮他平稳度过分化前最后阶段。
  回到公寓。
  他坐在窗前,翻开医生给他的分化注意事项小册子。
  小册子的风格充满童趣,像是小孩子的科普读物,如今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来细细学习,总觉得有些滑稽。
  “分化通常持续三到七天……可能伴随发热、乏力、腺体疼痛、信息素波动等症状……建议准备易消化食物和充足水分……”
  认真看完最后一页,他拿起购物包准备下楼,去超市买好所有东西。
  分化就要开始了。
  他一个人,得做好准备。
  *
  沈栖从超市回来时,后颈已经开始突突地跳着疼。
  这么快……
  迅速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手指有些发颤。
  后颈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像有根烧红的针扎在腺体里搅动。
  扶着冰箱门缓了会儿,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很明显,他体温升得极快。
  刚才还觉得空调开太低,现在却闷得喘不过气,又调低几度。
  他跌跌撞撞走到沙发边坐下,却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都热得不正常。
  脑子越来越昏沉,视线也开始模糊。
  疼……
  后颈腺体的位置胀得厉害,强烈的痛楚似乎连接着脊椎和脑神经,带来一阵阵令人颤栗的疼。
  他蜷在沙发上,咬紧牙关独自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脑海。
  是程言昼。
  一瞬间疼痛突然加剧,沈栖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攥住沙发垫,冷汗如雨下。
  身体烫得惊人,意识在清醒和模糊间摇摆。
  他好像又闻到程言昼身上清淡的沐浴露味,清晰得仿佛那人就在身边。
  “程言昼……”
  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
  分化带来的热潮猛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热意转移到小腹周围,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某种从未感受过的渴/望。
  这就是……结合热吗?
  (只是在分化没有do审核大人放过我求求了)
  他难耐地无意识扭腰,可偏偏在这最难熬的孤独时刻,他竟荒唐地想念起不该想的人。
  汗水浸透了衬衫,沈栖蜷缩得更紧些。疼痛没有减轻,但想起那个alpha,身体似乎莫名放松下来。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又回到那个电梯间。
  这次程言昼没有离他远远的,也没有让他逃出去。
  而是轻轻擦掉他额头的汗,把自己温柔抱进怀里,柔声道:“栖栖是不是不舒服,我抱着你,会好一点吗?”
  他匍在对方肩头忍着痛回抱他,却止不住心中的酸意:“……疼。”
  “忍一忍,”梦里的程言昼说,“很快就好了。”
  沈栖在剧痛中勉强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身体还在发虚发热,后颈依旧疼得厉害,但最让他心惊的是。
  他居然在分化最难受的时候,靠着想念程言昼熬了过来。
  第29章 青柠味omega
  第二天是周日。
  沈栖还处于分化期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又睡。
  腺体疼得像要炸开,浑身燥热,他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昨晚缓过第一波结合热后,他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是他嫁给程言昼后,那次对方易感期失控,咬破他后颈之后慌乱离开的场景。
  但梦里的走向不一样。
  梦里的他,好像是一个omega?
  程言昼对着他的后颈闻来闻去,大手把他箍在怀里,不停扫过脖颈间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他觉得很热,但还是全心全意承受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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