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可悠着点,屁股裂了公主就得回来了。”
“........”
两名副将分分钟开打。
哨兵在一旁流汗.....
这边,华阳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比如,霍霁风......的马。
马儿踢踏着步子,在他额头上方吊着一根抹了蜂蜜的胡萝卜,就这么勾引着马向前走,别的马身上不是骑着士兵就是背着一路上要用的物品,唯独霍霁风的马,孑然一身,空空荡荡。
“霍霁风,我们这么慢吞吞地走,日落西山也到不了镇上,”华阳抱怨。
霍霁风骑着另一匹马,与宋铮并行,毫无惶恐和惭愧:“我的马跑不快,还请公主见谅,但公主放心,边关境地臣再熟悉不过,天黑之前定能入永和镇。”
跑不动、跑不快、虚弱.....都成为了宋铮身上撕不下来的标签。
“噗噜噜.....”宋铮发出声。
他对此也很无奈,张口就咬去半根胡萝卜,剩下用草绳吊起来的半根在他眼前荡来荡去。
华阳又问了:“既然它跑不快,你为什么要带着它?”
霍霁风道:“留他在军营我不放心。”
最开始他是想把乌云留下,此去他还有其他事要办,带着一匹娇气的马儿不方便,却又担心乌云万一在军营里突然变成人身,身边没有护佑,岂不是要被当成怪物给砍杀了,不如带在身边更安全。
“一匹马而已,有何不放心,”华阳话很多,“它有什么特别吗?你为什么对它这么好?”
闻言宋铮耳朵竖得笔挺,他也想知道霍霁风为什么对他特别好,好得都有点过头了。
然,霍霁风一副高深莫测、冷冷酷酷,对公主的闲聊充耳不闻,完全不搭理。
华阳兀自说:“京州百姓人人都夸霍大将军是大澜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坐骑同样是悍勇神驹,可我见你的乌云悍勇不了一点,你却还对它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它像你以前的某匹爱马?”
宋铮:“......”
咔嚓,吞掉了剩下的胡萝卜。
脑中天雷滚滚,四个大字:《替马文学》
华阳又说起她吃喝玩乐的皇兄:“以前我以为皇兄是天性风流放荡,府邸的侍妾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可是前不久我才发现,原来他纳入府里的女子都与他死去的贴身女婢相似,有些是眉眼相似,有些是身材相似,有些是性格相似,你说他究竟算多情呢还是专一呢?”
“霍霁风,你对你的乌云是不是这么个状况?”
霍霁风夹着眉头反问:“某人与公主无缘,是不是因为公主话太多?”
反应过来“某人”指谁,华阳脸一黑:“霍将军不止打仗厉害,嘴也不饶人。”
霍霁风:“彼此彼此。”
宋铮边嚼巴零食边听他们斗嘴,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恢复人身该多好,也能与霍霁风聊上两句。
这时视线有些模糊,一瞬之后,再次清明。
宋铮甩甩脑袋继续走。
擦着天刚刚黑,一行人入了永和镇,这一路上都是不紧不慢,宋铮虽然觉得有些消耗体力,倒也没有特别累。
牵马绳被交到了客店小二的手里,宋铮不得不跟着小二到店家后门口的简易马棚处。
这里的环境很糟糕,地上的干草湿哒哒臭烘烘,是那些被长时间拴着的马匹没地方解决问题,只能就地,他根本下不去蹄子。
这要怎么办?
马脸很冷。
一扭脸,看见霍霁风回来了。
“我方才去做了些布置,确保小姐住店安全,”霍霁风拿回牵马绳,向宋铮解释,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给小二,“烦请把我房里的被子被褥搬来柴房,今晚我和我的马就住你们柴房了。”
“啊?”每个字拆开,小二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才是一头雾水,“客官,我们柴房是挺大挺宽敞的,可怎么也不比住楼上的房间舒服,您....没事儿吧?”
霍霁风道:“我的马离不开我。”
宋铮瞄一眼说这话的男人,撒谎不打草稿。
“哦~”小二了然,笑呵呵,“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客官稍等。”
回头不忘夸一句霍霁风真是爱马之人,心善。
楼上华阳:“霍霁风一定在打仗时摔下过马背,被马蹄子踢过脑子。”
丫鬟捂着嘴直笑。
张文、张武兄弟俩带着人将柴房利索收拾干净。
宋铮明白他不可能住客店的楼上,哪有一匹马住客店房间的道理,说出去滑天下之大稽,柴房就比较合理了,比简易的马棚干净,晚上又能遮风挡雨。
意外的是,霍霁风竟然要陪他住。
不多时,张文拿来一个非常大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准备好的草料和干粮。
宋铮低头吃起来,当了有段时间的马了,草料好不好一尝就知道,这捆大麦草是长得最鲜嫩时采摘晒制,即使风干了也能闻到当时绿油油的草香气息,干粮是粟米和大豆混合做的面饼,里头还添加了红枣,必须是出自阿冬的厨艺。
宋铮心里很暖和,第一次主动亲昵地用脖子蹭霍霁风。
然后低头开吃。
霍霁风的心情颇好,尽管表情没什么变化。
第33章
宋铮没忘了那些与他一起出行的马匹,于是好几匹马都挤在柴房里一块儿吃晚饭。
原本宽敞的地方没了霍霁风容身的空间。
护送公主回京是要事,今晚霍霁风也没打算睡。两支亲兵队伍, 一队守在客店里,一队埋伏在客店四周,以防有任何不测, 公主的房门外亦有人轮班值守。
与他们同行的传旨太监亲自为公主端来点心。
太监卑躬屈膝,谄媚巴结:“紫令姑娘, 奴才见公主方才吃得少, 定是饭菜不合胃口,所以奴才特意打点厨子, 让他们做了公主最爱吃的红豆酥。”
“公公有心了, 路上的照拂, 公主都记着呢, ”紫令接过食盘。
“奴才应做的,”公公躬身退下。
丫鬟将点心端入房:“公主, 元公公送来的,您可要尝尝?”
华阳正研究一把匕首, 她来时只带了个小包袱, 里面装了几件衣物, 今日却多出一把匕首,小巧精致, 便于藏身,而且锋利异常, 她刚才削了一个桌角,堪比切头发丝那样轻松。
“好啊,”华阳随手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丫鬟的目光也流连于精巧的匕首上:“公主, 您说....这会不会是夏将军送的,他表面上冷冷淡淡,实则还是关心公主的,就是不善言辞罢了。”
“定是他,”华阳眸光粲然,“韶清哥哥打小就这样,送我什么都不会宣之于口,只会悄悄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一高兴,华阳又多吃了两块点心。
第二日,天刚刚亮,护送队伍再次整装出发。
离开永和镇之后便是上官道往东南方前行,过鸣沙驿站,去往云州府衙方向,但中间有一段人烟稀少的山路,以他们慢悠悠的脚程需走上两天。
宋铮尽量不拖累大家,该吃的时候努力吃,该喝水的时候一口不落。
日头慢慢西斜,霍霁风叫停队伍,准备路边扎营。
突然,华阳“噗”得一声,口吐鲜血。
“公主——”同骑马的丫鬟惊呼。
宋铮嘴里还嚼着红薯干,见状立即甩开蹄子冲向华阳,有他帮忙撑住华阳倒下的身体才没一头栽地上。
一群人手忙脚乱将公主扶下马。
“哎呦!哎呦!公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吐血了呢?!”公公急得团团转,“万一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起开,别挡路!”霍霁风一把拎开公鸭嗓子的公公,查看华阳情况。
此行路上没有军医,没有郎中,他们也不懂医术,丫鬟只能求助于霍霁风:“大将军,您快看看!公主先前还与奴婢说话,怎么说倒下就倒下,还吐这么多血....是不是....是不是在镇子上感染了怪病?!”
霍霁风剑眉紧颦。
他见多了明枪暗箭、诡诈阴谋,一看便知不是染病。
“公主中毒了。”
“中毒?!如何会....”丫鬟急得落泪,华阳靠在她身上意识不清,只嘴角不停溢血。
宋铮吃惊,难道又有奸细?
在场所有亲兵的表情尽收他眼底,惊讶、担心....一个个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身边的人下毒,那公主又是怎么中的毒?
霍霁风把过华阳脉搏,当机立断:“当务之急是给公主找个大夫,以免毒素渗入心脉。”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奴才们去哪里找大夫?”公公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