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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我停顿片刻,报出不久前才预定好的包间,“那说好,我就等着您了。”
  挂掉电话我视线正好停留在晾晒的衣服上。是一套迷彩服,冯逍呈上次来洗了没干留下的。
  他那天早上只穿走晒干的内裤和我那身短裤短袖。
  想到自己军训时的情形,我想他这两天该没衣服替换了。这个念头闪过一瞬,我转身回屋,该干嘛干嘛去了。
  -
  翌日,冯逍呈就给我打电话。
  军训服只有两套的,少一套是没有替换的,也不能穿常服,他穿半干的套装训了一天多。
  我听完淡淡地嗯了一声,以为他又要来,当即拒绝道:“别来,你脸皮是够厚,可我不想再在寝室看到你。反正你要出汗,衣服早一点湿透而已。昨天应该也没干吧?你不是穿得好好的,忍忍军训就过去了。”
  “你看到就不——”
  “不什么?”
  冯逍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我耳边,居然有点扭捏,他吱唔片刻,倏然理直气壮道:“它挂在那,你天天看就想不起我?”
  “……”
  我拿开手机,开免提看一眼日期,确认并没有多出我记忆空白的几天,我想也没想就问:“你没事儿吧?我为什么要想?你……”
  话说到一半,我还真想了想,想到周末还要冯逍呈给我出力气,于是话音一转,“你听声音挺健康的,应该还没有生病吧?其实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可以中午拿给你。”
  于是中午,我就在冯逍呈学校门口和他短暂地见了一面。
  冯逍呈说他们后天汇演后军训就结束了,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觉得他很搞笑,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把周末的安排告诉他。
  “迎新?你不是不打算去吗?”
  我想了下,那天我和师姐言语间或许是有透露出这个意思,是以解释道:“师姐怀孕了,我替她挡下酒。”
  冯逍呈一向对其他人以及事情缺乏兴趣,我猜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说哪个师姐,他又蹭过哪个师姐的饭。果然他听完只是皱眉,“是你的吗你管。”
  说完长久地审视我,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片刻后对我伸出手。
  我上下打量他几秒,本能地知道他在要什么,却还是一脸不明所以地把右手放在上面。
  冯逍呈面上露出有点无语的表情,但还是收紧握住,随后又对我摊开另一只手掌,“手机拿来。”
  我瞥他一眼,乖乖把手机放到他手里,顺便抽回手,把装军训服的袋子挂到他手上。我余光看见冯逍呈解锁打开手机后直接点开短信的页面,把祝迦发来的短信往前翻,最后停在某一处,抬起头问我,“你确定只是帮人挡酒吗?”
  我耸了下肩膀,反问他,“不然呢?你觉得我去做什么?”
  冯逍呈没说话,半晌移开视线,低头打开袋子看一眼,“算了,随你。”一顿,他看清袋子里的衣服后又皱起眉,“我挂上去好好的,为什么你一叠就皱成菜干——”
  “瞎讲究。”
  我不想理他,打断他接下来关于怎么叠衣服的啰嗦,伸手要拿回,“那你拿来,我现在就挂回去。”
  冯逍呈手躲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终于说:“河还没过你就拆桥啊。”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我看着冯逍呈迟疑道:“你今天很奇怪。”
  冯逍呈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几分钟后移开视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捏在手里摆弄,说:“你宽容一点好吗?总不能要求人在任人摆布的同时还兼顾眼盲耳聋,你一脸的兴致勃勃,我眼睛还没瞎。”
  兴致勃勃吗?
  这下我终于感到了意外,有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在捧住双颊的同时,一块东西被冯逍呈挤压着唇肉塞进去。
  我忍不住皱眉瞪着冯逍呈,舌头抵住半硬不软的东西,虽然知道肯定不是毒药,还是下意识没有吞咽,只是含着冲他比手势,没等到冯逍呈伸手过来让我吐,倒是看到他手心里的巧克力包装,我似乎才感受到舌尖的味道,木着脸开始嚼。
  我的口腔里蔓延着一股甜苦,甜居多。
  可我不太喜欢甜的,又最讨厌巧克力!我嫌弃地又吞咽了几口,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快点喝口水。
  冯逍呈笑着看我,看够了我的窘迫才开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冯逍呈的一脸轻松,不太愉快地和他对视,冯逍呈又笑,“周六晚上我会早点去接你。”
  -
  回去以后我越想越气,简直要憋出内伤,浑身不舒服的同时“冯逍呈是不是给我下毒了”的念头也一闪而过。只是这种无端的念头在我第二天睁眼后自动消失了。
  是以,我不得不面对内心深处真正的感受。
  原来被人非常了解并且配合是这种感觉,好没礼貌啊……又那么地令人不爽。我感觉到内心蓬勃对抗的矛盾感,但最终我也只是平静地度过了这一天。
  周五上午,我从实验室提前出来,趁着人少先去食堂,路上我接到师姐的电话。她做戏做全套,昨天开始就请了病假,没有来学校。
  “小邱,明天你……”
  我从犹豫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焦虑和担忧,但其实我非常不理解她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并且信任我这种行为,这样想的同时,我内心有疑惑一闪而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告诉我?最终还是没有深究问出口。
  “师姐,你确定你想生下来吗?”
  确认完这个问题后,我想我还是应该说明一下,“你不要多想,我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对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最多……”一直到挂掉电话我也没有把话直白地说出来。
  最多,让那个小孩变得更有价值,此时再用来交换你形态模糊但明码标价的母爱。
  关于那个尚且是胚胎的小孩,我脑子里冒出的尽是不太好的念头,可当我再想起邱令宜,却一次比一次明白,她在那种情况生下我,或许除了钱以外,只剩下天然的爱在驱使。无论后来她离开的背影是怎样,都是她一个人休学,短暂地舍弃自我,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但成为我的妈妈,照顾我,陪我从婴儿到幼儿,再成为一名孩童。
  不管她是因为疲惫还是痛苦才决定停下来,被选择的是我,从始至终冯曜观都被排除在外。
  挂掉电话以后,我在食堂外驻足,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着里面一些进食的人类,食欲陡然就消失了,又等到放学时间的汹涌人潮,我在一片热闹中拿出手机给冯逍呈打电话。
  “冯逍呈,如果你是我,小时候的我,你会怎么做?”
  他沉默了片刻问我,“你怎么了。”
  肯定的语气使我陡然清醒过来,我不说话了,也没有立刻挂掉,然后我就听见冯逍呈说:“不知道,但是肯定会在对方动手之前就先低头把她撞飞吧。”
  我想象了一下画面有点想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脸就又垮下去,“你都看到了?”
  “嗯,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妈妈像扔小狗一样把你扔在我家门口,我当然也看到你想追又不敢追,含着两泡泪,又怂又可怜还特别倔,站桩一样站在我家门口,看我妈的眼神就像看到吃小孩的人贩子,但是有气又只敢对着我咬……”
  我听不下去了,有点恼羞成怒,气得头脑发晕,但是原本的疲惫却仿佛被人托住。
  安静了几秒,我承认,“我小时候不勇敢,现在不会了。冯逍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想也不会回避和她有关的任何话题,我以后或许还会经常和她见面的。”
  说完我就挂掉了,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冯逍呈嘴里说出的话我都不爱听。
  -
  周六晚上,我提前到包间里等候,时间差不多就给导师发了一条临时有事的消息请假,然后把手机静音就没有再管了。
  刚放下手机,服务员便拉开包间的门,将一位老人迎进来,随行还有他身边的助理。
  助理等老人落座后看向我点头示意,然后出去,整个包间里只剩下我和老人。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望向我,眼角深刻的纹路如同刀刻,让人看着他只能心生敬畏。
  “见你是私事,也能算公事,毕竟你也是我的小股东了。”打量我片刻后崔海樊喝了一口茶,嘴角牵出的笑纹令他神态慈祥了许多,“当初你爸爸托我把股份转做到你名下,我就很想见一见那个小朋友,没想到一晃二十年,现在是大朋友了,我也老了。”
  他提起冯曜观,我也想起他,还有与他相关的一些事情——
  高考完冯曜观给我一张卡。
  没多久我就发现卡里的数字一直定期在涨,通过银行查到款项汇入的源头是国内的一家药企。
  观普生物。
  在网络上搜索这家企业时,我注意到官方的一条视频,有关企业文化背景,即创始人精神的更迭与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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