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江逾白可没打算这等琐事都要揽着自己做,一开始就是奔着放权去的。
这段话更大的取悦了方同甫。
“我南洋就是缺先生这样的大才啊!南洋有我们这卧龙凤雏在,这不就是龙兴之地?”
方同甫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了。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龙兴之地,多少有点大逆不道,赶忙要改口。
郭冈也是惊了一跳,此等军事机密方同甫是从哪儿知道?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目前而言,王之的所图,也就只有江逾白、江鸣、郭冈等寥寥几人知晓。
郭冈一巴掌拍在方同甫后背上,不留痕迹的转移走了话题:“什么缺不缺的,这话可就生分了,都是自己人。为兄弟两肋插刀都是应当的。”
“我瞧着今日是个好日子,这样,今日就让同甫兄做东,咱们促膝长谈,不醉不归才好。”
江逾白面上带笑,却是准备拒绝的,他并不喜欢喝酒。
谁知这时候江鸣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真是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这都还没喝呢,光是闻一闻就叫人头晕目眩。一股浓烈的苦味直钻喉管。
“兄长。”
江鸣这小子就像闻不到一样,还招呼他:“该喝药了,这可是白郎中亲自看了一下午煎出来的,要趁热。”
江逾白抿了抿唇,无动于衷。
方同甫瞧着,莫名有点幸灾乐祸。被上官偏爱,也不全是好事不是?
“兄长。”江鸣再次催促。
江逾白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拿起碗来一口闷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想念在上一世的时候,现代医学可以让药物变成药片或者胶囊,甚至是可以直接注射用。
虽然还是在吃药,本质上没什么改变,但至少自己的味觉、嗅觉、听觉、联想感知能力不必被药味霸凌。
他豪迈的闷完药,药碗直接就在台面上一放,颇为无力地捂住了眼睛,总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些很糟糕的画面。
发丝垂落下来,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但方同甫还是乐得嘴角差点都压不住了。
江鸣只作不知情,悄悄端了药碗又下去了。
-----------------------
作者有话说:——————————
我很担心有读者看不懂,但是我是当局者迷,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写的很明白了,所以还是要解释一下。
.
南洋三方势力,【王之】、【华商】、【夷人】
.
三方的实际利益诉求是:
【王之】:一个稳定的后方,赢家通吃。
【华商】:一个稳定的营商环境。
【夷人】:想要占据更多的渠道和市场。
.
三方实际面临的困境是:
【王之】:南洋鱼龙混杂,难以赢家通吃,如果动用武力,会破坏原本的营商环境,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地狼藉,修复信任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成本。
【华商】:王之拒绝招安但传回南洋的是假消息,是不是对他们的家财蠢蠢欲动?夷人曾经又有对华人的大屠杀,也很不安全。良港和家财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
【夷人】:内部并不团结,而且华商盘踞,王之压着,利润空间不够大。
.
江逾白的一番行动,大约如下。
1,让王之一开始放出假消息说归顺朝廷,通过这个假消息让华商们松一口气。
2,伪装朝廷中人微服私访,选择夷人中的一方势力投标(让其他夷人开始慌张)
3,王之和朝廷海战的真消息传入南洋,彻底搅混水。
4,伪装第四个势力入局,看似愚蠢的接盘华商们急不可待的脱手港口之类(因为在华商的视角,这是王之要对他们动手的前兆,把烫手山芋丢给江逾白,先转移王之注意力保留一条小命再说)
.
至于为什么行骗如此容易,那些华商夷人怎么那么蠢,拱手想让,不是作者开了降智光环。
历史上也有不少著名的空手套白狼,受害者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可参见b站up小约翰可汗的【硬核狠人】系列)
很多时候骗术无需那么高明,对方信了就入套了。
「如果看正文还有不理解的地方请一定提出,我会进行更便于理解的修改[哈哈大笑]」
第114章 授课(请看作话解析)
方同甫昨个儿心情大好, 便多喝了些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睡过去,一觉到日上三竿才被管家叫起。
“怎的了?”他还没有醒过神来。
管家就已经上手在帮他梳洗穿戴了:“老爷,今日要晨起上课, 您忘记了?”
“什么东西?”
方同甫迷迷糊糊的, 一直听到上课两个字, 才一下惊醒:“他们还来真的呀?”
昨个晚宴,正好要送行郭冈。
在宴席上, 江逾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 夸方同甫能力出众,尚有些欠缺之处, 不吝教导云云。郭冈那小子还跟着起哄呢,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事儿给落下来了。
方同甫也是喝酒喝糊涂了,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该说江蔚什么好。你一个读书人不是应该谦逊知礼吗?怎么上来就要做人家老师?
我找你拜师了吗我?
管家也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老爷, 这姓江的怕是所图甚大, 师父、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是要当您爹是节奏呀,花您血汗钱也就算了, 这还借着郭大人的东风蹬鼻子上脸来了。”
方同甫短暂的无语了片刻,总觉得管家这话鞭辟入里,却又哪里不太中听, 他甩了甩脑袋, 重新把自己的思维拉到了江逾白的对立面去。
这绝对是官场霸凌。
不过是拿了江逾白一个良港,居然就要做他方同甫的爹了,这不是霸凌是什么?
“我去去就回, 什么授课不授课的,一场误会而已。”
*
江逾白葫芦里没卖药,他是当真要上课教学的。
硬要说有什么药,那就是喝了能让人变成灰色的中药。
王之送来的郎中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在方府给江逾白熬药了,一日两次,“滴水不漏”。
方同甫来了临时做书堂的花厅,只见此处江逾白和江鸣已经在等着他了。天可怜见的,他都年逾三十了,现在居然有了个十岁的同窗?
这绝对是羞辱。
江逾白绝对是不满他之前的冷待,伺机报复吧?
“方兄且坐,今日我们要讲的东西,想必你会很感兴趣。”江逾白对方同甫那面色,只当视而不见:“今日我们就来讲讲银钱。”
方同甫很不争气的眼眸一亮,虽然说他对江逾白这个人有诸多成见,但他确实承认江逾白的能力,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法,要是能让他学来就好了。
“先生请教。”方同甫果断低头。
“目前大陆那边,白银在市面上是越来越多,朝廷法律上钦定的宝钞却无人使用,在正式开始授课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宝钞为何无用?”
不是空手套白狼?
方同甫顿时有些兴趣缺缺,并且对江逾白提出来的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感到无语。
“这还用说吗?朝廷每回遇上用钱困难就打宝钞的主意,没钱就印没钱就印,家祖当年不知道被祸害了多少回。”
“还有吗?”江逾白追问。
“还有就是宝钞换不到银子呗,朝廷多发的时候,一车宝钞才能买一斗粮食,银子可就不一样了。百姓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呀。”
“你近年来在海外做生意,用银钱交易,可有什么不便?”江逾白循循善诱。
方同甫寻思了一下,果断道:“人都说财不外外露,这银子太明晃晃了,哎我都不想叫人知道的,可惜藏也藏不住。”——分明是你想装逼的心思都藏不住了。
江鸣没搭理自己老迈的同窗:“兄长,我知道,会很沉。”他打小穷惯了,就没见过多少银子,是被爷爷收养之后才见着的,确实很沉。
一块两块拿在手里还不压手,再多一点就多有不便了。
“江鸣说的没错,随着贸易量越来越大,银钱交易也会越来越吃力,想来方兄对此应该颇有心得。”
方同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海外对于国内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诸多产物,是供不应求的,很多时候其实是因为银钱交易不便,这才限制了这种贸易往来。
江逾白继而莫名其妙道:“既如此,那么宝钞是必然要实行下去的,只是有着方兄刚刚所说的种种原因,宝钞始终是一张废纸,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