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第1342节
白人警官接着说:“我知道”
你松了一口气,在警官核验身份的时候,顺便问道——
“——谁自焚了?”
“这家公寓的代理房东,替地产主人打理公寓生意的经理人,应该是个代理人吧?我搞不太懂这些商业地产的运作方式。”白人警官翻遍了你的证件,看到警官证的时候,他颇感意外,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不过很快就打理好了情绪——他不想吃投诉。
“好了!本·瑞克特先生,你昨晚一直睡在这里?”
你猜到了自焚案故事的主人公是谁,但是没有想到小老板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你的影响中,这个浑身肥肉的死胖子非常怕疼,只要稍稍硬气一点,这家伙绝不敢动粗,哪怕掏出枪也只是吓唬人。
他会自焚么?事情就这么简单么?
你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只是多问了一句。
“他死了吗?”
白人警官点了点头,接着例行公事的问。
“昨天晚上”
你打断道:“我在电视台录完节目就回来了,具体来说,是节目没有结束,我拿到一千两百刀的酬金,立刻回到了公寓楼。”
“进门爬上楼梯,我听到小老板在打电话订披萨,他和披萨店员撒谎,要一个人吃三份。”
“我觉得没必要,他可以大胆一些,并且我们起了冲突,有了口角争执。”
“因为他在给油管上的一个女主播打钱,我在付房费的时候态度差了一点,他拿着枪指着我,那应该是一支vp9手枪——然后子弹在弹匣里就爆炸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时我累极了,后来送披萨的小哥应该会照顾他,我这么想着,就回到楼顶睡觉。”
“直到警笛把我喊醒,我所有的口供就是这些——”
“——你打开执法记录仪了吗?在录音吗?”
白人警官对你的语速感到莫名惊讶,他有些呆滞,直到你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都感觉这一切似乎是你编出来的谎言——虽然后来送披萨的小哥已经和小老板有所接触,那时候小老板还活着,还是活蹦乱跳的。
“他的手被枪械炸伤,没有去医院,因为医疗费太贵。”白人警官补充道:“我调用了公寓的监控摄像,感谢你的配合,本·瑞克特。”
“这家伙在后半夜点燃了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现在变成一具焦尸了。”
“你最好换个地方睡,需要社区救济吗?本?”
你摇了摇头,只希望得到片刻的安宁。
警官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我知道附近码头有一个仓库,你可以帮个忙,那里有时薪十二美元的工作。随做随走的,我知道你们这类人不喜欢束缚。”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你几乎无法拒绝。
不喜欢束缚?什么叫不喜欢束缚呢?
谁会喜欢束缚?
“谢谢。”
不温不火的讲完这句话,白人警官牵着狗,立刻从顶层溜走。
你捂着阵痛不止的脑袋,强忍着阶段反应带来的痛苦,你需要大量的水,你感觉很渴。
往旧报纸旁边的小冰箱里翻找,你找到了两瓶快过期的纯净水,这本来是小老板用来敛财的工具,它们在楼下超市只买八分钱,或者更便宜。到了楼顶,但凡把盖子拧开一点点,它就要三美刀来销账。
不过没关系,现在小老板已经死了,死在烈火之中。
两瓶冰水下肚,你感觉好了一些,紧接着又一次倒在沙发床上,跟一大堆旧时代的报纸躺在一起。
part2·怒火中烧
中午十二点,你在这家凶宅的顶层醒来。
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你又一次见到了那条黑狗。
它朝你喷吐烈焰,似乎在咀嚼薪炭,它在狞笑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
黑暗之中,你感觉天花板要被这股烈焰融化,狭窄的杂物间里似乎不止有你一个人。
还有另外一个悲惨的灵魂,与你一起困在这个狭窄的房室之中,你看见黑人兄弟浑身溃烂,焦黑的皮肉里剥落出一片片腥臭的血痂,他在痛苦的翻滚着,被黑狗的恶火灼烧。
终于,你趴伏在沙发床的姿态有所缓和,沉闷的胸口得到了解脱,从梦里醒来了。
两眼发干发涩,喉咙又一次冒烟,你需要更多的水,本·瑞克特。
走吧!动起来!出发吧!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开始新的一天,开始你新的人生。
回到街头,你越过黄色的警戒标线,还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新鲜空气,以往走出犯罪现场时,你总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受害人的灵魂还留在此处,要和你吐露心声。
你买了两瓶水,从裤兜掏出名片时,对这份十二美刀时薪的工作起了意。
或许这份善意真的会变成你生活里的期望,一份打包邮寄货品的工作?它看上去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机械,如此的充实。
只要走过两条街,走到湾区码头的一件库房,就能找到负责人。
本先生,本先生,往前走。
试着往前走一步,对!
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仓库热火朝天的卖场。
直播主题也定好了,物流车辆在旁边等候,库房主管把你拉到一边去,给你挂上了工作牌——至于中间的过程?你已经忘了!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何得到这份工作?
似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已经帮你完成了这些事。
那么接下来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包好,贴上邮封标签,逐个打上地址备注,交给下一位工作人员。
直播间离你很近,不过两个房间的距离,你能听到一些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
或许那是脍炙人口的大主播,是流窜在地铁,在工作室,在公司写字楼,在警局办公室里的声音,几乎每个迈阿密州的人,几乎每个用过tiktok的人,都听过这位主播的声音。
“你们觉得贵?很贵吗?”
“我在tiktok带了这么多年的货,厂家也很难做,在场有那么多工作人员等着这口饭吃。我觉得有时候不能把原因都推到我们身上。”
“美国现在经济那么好,这么点钱出不起吗?“
只是一瞬间,你的所有神经都被怒火烧穿。
为什么?为什么呢?
你看着库房外的豪车,看见端着自拍杆等待下一次海浪的辣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离你那么远,你渴望的东西太多太多,得到的却太少太少。
为什么这些狗杂种能挣那么多钱?为什么这些骗子可以吃得满嘴猪油?却没有人来拆穿?
为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训斥观众?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公平!
你没有丝毫犹豫,上一秒还在勤勤恳恳的打标贴牌,下一秒你已经踢开了直播间的大门——你感觉手脚发烫,心火越来越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你揪住助理的衣服,按在那个油头粉面的大人物身上。
你把水杯砸碎了,锋利的玻璃底缘敲在这喜剧演员的脑壳上,只一下子血就飞了出来,他死得透透的,全是节目效果。
你的力气实在太大,本·瑞克特。你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迸射出来。
你无法控制自己。把剩下的玻璃渣全都塞到了这具尸体的嘴里,不断的开合下巴,要他把讲出去的狂言当做刀子,原原本本的吞回肚子里。
在尖叫声中,你感觉到异常宁静,似乎所有一切都在远离你,似乎所有的喧闹都消失,包括心底的空虚感。
只是一下子,你被勇气填满了。
你走出直播间时满手都是血,但是很快,这些疤痕被一股烈焰灼烧,只留下焦黑的皮肤,它比你原来的肤色黑不到哪儿去。
你知道,这种压抑且愤怒的日子终于要结束。
你走到那台豪车旁边,只是看了一眼,它立刻开始燃烧,似乎从你身上迸发出来的恶火迅速蔓延开来。
再往外走几步,还在做户外直播的性感女郎踩在白色沙滩上。
她依然在摇晃屁股,展示胸前八百毫升的假胸,使它们看上去充满弹性——你打爆了她鼻子里的假体,打得她两眼上翻昏死过去,于此同时你听到了警笛声,不过这一次你没有恐慌,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
迟早你会被州警就地正法,你早就看清自己的结局。
你的思维已经陷入暴走状态,对着手机另一端的观众们,对着荧幕前八百多万的人气数据,对着不断飞升的流动信息——本·瑞克特,你变成了明星,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你说——
“——她在骗你!她在骗你们!”
“她的付费内容是的假的!ai合成的!后台还有十三张机票旅行记录!”
“喂!她不是佛州的女大学生!她有很多老板!”
你迫不及待的,从这具热乎乎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张驾驶证。
“她已经三十三岁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要为她花钱?为什么?”
“你们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直播间被关闭了,你恍然若失,感觉海岸线在离你远去,万事万物都在离你远去。
你飞也似的跑回库房,不假思索攀上物流卡车,拧动钥匙往城区逃窜——
——本先生,你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你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度过。
来到东城区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你躲开了十二个监控,警车没能追到你。避开限高栏杆,重新来到汽车旅馆的出口时,却有一台车拦住了你的去路。
你知道,那是一个路怒症患者,是纯度百分之百的傻逼。
他的车技很烂,几乎是逆向行驶,想和你在出口较量一番。
喇叭按了两三回,见你没有反应,这个女司机摇下车窗,大声骂道——
“——他妈的堵着路干什么?!你想吃耳光吗?你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那么嚣张的看着我干什么?找死么?”
你没有多余的仁慈留给他,轻轻踩下油门,把他的路虎顶到了高速路的车流里。
只是一瞬间
火球从他的极光油箱盖窜出来,被快车道的油罐车送去了极远方,直到黑漆漆的轮胎印也开始燃烧。
本·瑞克特,你已经杀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