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第1111节
“于是怎么哭着来,就怎么哭着走。”
“你说对不对呀?”
弗拉薇娅深有同感,被歌莉娅这段莫名其妙的言语说服——
——她内心的邪念和自毁欲占了上风,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步流星立刻吼叫:“你别听这个妖婆胡言乱语!”
“啊……”弗拉薇娅精神一振。
步流星佝下身,掐着茜茜女王两肩:“刚才那三个叔叔肯定是好面子!他们可高兴了!只是不愿意表达出来!弗拉薇娅!你的糖很厉害喔!”
弗拉薇娅的脑浆子都要被哭将军摇匀了,终于清醒过来。
“真的……真的假的?”
“哈!我这个家伙看人很准的!”步流星信誓旦旦说道:“要是你的糖难吃!他们怎么会把竹签都舔得干干净净呢!?”
弗拉薇娅:“是这样?”
步流星用力点头:“嗯!就是这样!”
两人回过神来,歌莉娅女爵已经消失不见,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到晚上十点,也没有其他客人来,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们来了又走,似乎连问价的想法都没有。
弗拉薇娅包糖衣做糖纸的手法太精湛,童话王国的外**太好看——让东马港的人们误以为这是贵族食物,是买不起的奢侈品。
偶尔有带孩子来看海,牵着宠物狗遛弯的富家太太——
——左右保镖看家护院跟在太太身边,就看了一眼这摊档,夫人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似乎是看不起这门面,匆匆离开了。
直到十点整,码头第一道休工铃响起。
从船坞食堂那边匆匆跑来一个身影,那是个抱着孩子神色焦急的母亲。
她冲进菜市,似乎是结束了一天的工务,要买些边角料回家做饭——
——出来时就听见孩儿哭闹。
“娘!娘!吃糖糖!糖!”
“哎呀!哎!”母亲心烦意乱的,提着菜篮走得急,因为孩儿挣扎胡闹,菜篮里的鸡蛋叫肉骨棒子给压坏了,蛋液就从竹篮眼里流出来。
她骂骂咧咧的,朝弗拉薇娅叫骂:“操你妈的狗东西!赔我鸡蛋!”
流星还想说点什么。
这悍妇立刻骂道:“看什么看!长得帅就不用赔钱啊?!”
“这位太太……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弗拉薇娅被这声怒吼震慑,她不敢说什么,似乎心里的黑蛇已经消失。
要是放在以前,弗拉薇娅能受这个委屈?路上看见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她都能因为嫉妒之心痛下杀手!
她头也不抬,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最后两个银币——
——终于把三十枚银币花光了。
“嘁!”怒气冲冲的母亲见了钱,也不好发火,从弗拉薇娅手里抠出来这两枚银元,头也不回的离开。
孩子依然在哭喊。
“娘!我要!我要糖!”
母亲依然在叫骂。
“再喊一句我打死你!”
弗拉薇娅连忙追了上去,从柜台搜出一把糖果,塞到小宝宝的衣服里。
“跟来干甚么!”妇人翻了个白眼,只怕自己受到坑害诓骗。
弗拉薇娅连忙解释道:“送给宝宝吃!姐姐……你就当我送的!不要钱的!”
“不要钱?!”妇人满脸狐疑,又看向浓眉大眼的步流星——
——哭将军的面相确实属于好人中的好人,用以貌取人来作基础判断,这就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汉子。
“谢谢……”
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妇人立刻匆匆离开,要回家给丈夫做饭,赶在子时以前睡觉,明早还有汛期的渔业工作要忙。
两人忙活了一整晚,好像一分钱都没有挣到,还亏出去两个银币。
到了晚上十二点,打更报时的巡检和消防路过摊档,官爷们问了一嘴收摊时间,也没有吃糖的心思,都困在各种各样的烦恼里。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弗拉薇娅心里打起退堂鼓,招呼流星推车回酒神教堂去。
这个时候——
——打南边的扈家巷口急匆匆走出来一对夫妇。
那是三位船工里其中一人,还带着自家婆娘。
太太脸上浓妆艳抹,扯着自家老公的耳朵,都快扯出血来了。
“人呢?!卖糖的呢?!”
弗拉薇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这气势汹汹的主妇吓到了。
眼看这两人走到跟前,船工就指着弗拉薇娅柜台里的货物。
“我是……我是吃了这个东西……”
“就想起你的好……”
“然后……然后……”
船工太太见到弗拉薇娅,先是气得发笑,又说起正事。
“你到底给我丈夫施了什么法?!他回到家就开始倒腾窗花!”
“先是抱着我的腿哭,然后又说啊!说对不起我了?要给我再办两套嫁衣……重新娶我一回?!”
“他疯啦?”
弗拉薇娅听得半懂不懂的:“这位夫人……您……”
“什么您不您的?!”船工太太脸上的胭脂都没抹匀,显然是老公手忙脚乱给她涂上去的:“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一定是中了仙法!吃了那个糖以后,我的魂就丢啦,也不敢和麻子(另一个船工)讲话,怕哭出来喔,怕出丑!”船工矮着身子,贴在老婆腋下,耳朵受制动弹不得,“你就当笑话听嘛!要不……要不再买点糖回去?我吃完以后就那个样子咯!心里好像只剩下你咯!”
弗拉薇娅连忙说:“好呀!好呀!”
“等下!我先试一下……”船工太太将信将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流星肯定得加班了。
“好耶!”
第683章 act.16 dance the night·且歌且舞
[part1·是的,她加了]
风平浪静的东马港二号湾区,在波光盈盈的近海码头菜市街道,尽管已经是夜晚十二点,临近子时宵禁的暧昧时刻。
按照这个时间来说,东马港的司耀消防和巡检官兵都得把来往闲杂人等赶回家,要保证城市的夜间治安,可是此时此刻,古园菜市的大门口挤满了人。
三位试吃玉米软糖的船工叔叔全都跑回来了,要么是被家里人赶过来的,要么是偷偷溜回来的——他们都想再尝一口,再次体验体验“幸福”的感觉。
“小姑娘!小姑娘呀!还能送我一袋糖么?就是那个黄黄的!黄黄的软糖!”
人们一下子拥上来,把三轮小摊围得水泄不通。直到哭将军亮出拳头,把人们拢去两边,给弗拉薇娅让出一条收拾橱柜的道来,这位制糖匠才稍稍安下心。
“别急别急嗷!都有都有!我做了好多呢!”茜茜女王吆喝着:“今天开业大酬宾!我把糖果的价格和味道都写在糖纸**上啦!客人们,您要看中哪样,排到您了就和我说!”
“免费试吃一口喔!只能吃一口!”
“要是不合您心意,还能换一样买喔!”
排在前列的妇人起先带着孩子来,与弗拉薇娅恶语相向,就因为一颗鸡蛋,她几乎气得失去所有理智。
如今再看看这位夫人,她唇红齿白气血通畅,搂着丈夫抱住宝宝,三人一起安静的等候着,偶有闲适的时间,还会帮助流星去提醒客人们排队。
排在队伍中列的大爷当街抽起大烟,那烟锅里的毒药刚刚飘出来点儿刺鼻气味,哭将军眼疾手快,朝着大爷所在的方向丢去一袋巧克力。
大爷是跟着大女儿来的,这一家人都喜欢大烟,恰好是大女儿童心未泯,在糖果摊多看了一眼,多尝了一口,突然之间收获了这种幸福,似乎再也不用受毒药的摧残,找到了代替大烟的宝贝,于是拉着父亲来试一试。
这个时候,蹲守在一旁维持治安的巡检官兵看得满头雾水——
“——他们……这个这个这个……”巡检小队长看不太明白:“都卖的啥呀?”
领了糖果的客人们当街服下幸福的秘药,根据不同味道,做出不同的反应。
司耀消防的官兵们也看不明白。
“不会是在卖鸦片吧?”
“为什么赵屠夫会搂住他儿子啊?还动上嘴了!我操!这俩人不是死对头么?去年他抢了儿媳妇当小老婆!这丑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二号湾都知道了!私底下笑话这两父子呢!”
码头边,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父子俩搂在一起,互相亲吻着,脸颊上都是口水和眼泪。被同一个女人夺走了心以后,他们就再也不记得父子的情分,因为一袋蓝莓味的硬奶糖,这才想起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究竟是谁。
“我操!服装厂的李大爷站起来了!”巡检队伍里一个年轻小哥惊呼道:“你看!队长你看!”
另一边,在菜市门楼旁有一户富贵商贾。
李大爷是花开富贵服装厂的东家,早年工厂建设时亲自去码头取货,被一条麻绳抽中腰脊,打得半身不遂,已经瘫了二十多年,生活就离不开轮椅。
此时此刻,四个儿女围在老人家身边,就看见李老头吞下一瓶红艳艳的小糖,这些好似小米粒一样的爆珠在口腔里弹跳——
——李老头的脸色变得通红,紧接着死死抓住轮椅扶手,两条腿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他的耳朵里喷出炙热气流,鼻孔也张得极大,两眼瞪得滚圆,被嘴巴里的熔岩椒烫得嗷嗷怪叫,终于站起身来!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因为李大爷不止是站起来了。
他还跳起来了!原地翻了好几个筋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像是一种传染病,它在茜茜女王的手中,变成了一颗颗幸福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