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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711节

  “屠龙剑,缚虎绦,运转天罡斡斗杓。”
  “锻炼一炉真日月,扫尽三千六百条。”
  “步云霄,任逍遥,罪垢凡尘一笔消。”
  好似高速神言一样的靡靡之音越来越远。
  一百三十三支身材娇小的利刃跃入山谷深涧——
  ——它们就像迷你战机,像灵巧的燕雀,先是冲到靠近穹顶高空,绕了一个大回环。
  经过自然重力的加速,在突破音障的一瞬间,密密麻麻和雨点一样的剑刃炸出来连绵不绝的强音。
  铁雨打进一片片角质鳞里,泼洒出来的火山岩立刻变成了黑漆漆的粉尘,天与地都在轰鸣。小破车带着雪明和流星踉踉跄跄的一路横滚,落在山道终于停下。
  一声声悲惨凄厉的[回来]在清脆的剑鸣中戛然而止,好似受了干净利落的耳光,再也不敢逼逼叨叨。
  雪明爬出车厢,就看见黑哥浑身是伤,在铁路边歇息。
  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venom机关失了神道城的赐福,变成了一块灰色的石头,不一会就化为齑粉,人体血压将它冲顶出皮肉,带着钢之心一起掉在地上。此前雪貂战团递交给九界的venom机关也是这么一副报废的样子。
  过了许久,黑雾还没有散开,雪明给伤口止住血,这才稍稍定下心——他们已经离开神道城的范围,已经安全了。
  山脉的另一端,在黑暗的深渊中,构成嚎风岭山体的庞贝蠕虫依然在缓缓蠕动着,黑漆漆的浓雾中闪烁着千万颗金红色的眼睛,就像原初之种的电流活动。
  ……
  ……
  前线据点里,罗平安立刻与广陵止息的团长五十岚榕溪吩咐道。
  “去把人接回来。”
  说完这句,他一头栽倒在桌上,立刻呼呼大睡。
  脑袋砸桌板的动静特别大,吓得兵哥哥们不敢说话。
  第411章 ep.1 [travelers·旅行者]
  广陵止息的兵哥哥们找到他们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并不是这些兵员的行军效率低下,而是因为这些士兵与vip相比,无法与特殊环境的灵压作对抗,越是靠近td未知地块,搜救队伍的人们走得也越来越慢。
  接近半数的士兵在旅途中出现了过敏应激,再往前走就得爆发维塔烙印。根据随行的测绘员描述,许多战友在接近嚎风岭周边四千米的铁道交通时,都伴随着强烈的不适。
  他们呕吐、晕眩、幻听、皮肤瘙痒,感觉到极寒或极热,主动脱下护甲,无法控制情绪,在短时间内出现狂喜兴奋或极度悲伤的感情。
  每次来到td周边,五十岚榕溪这位团长都要体验一次故乡的灵压。
  猎王者是他的长辈,千夏阿姨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乘客了。
  五十岚的家族来自神道城,这点对榕溪来说很重要——
  ——因为人可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以勇敢的迈开步子往前走。
  ——但是不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因为历史是唯物的,是客观存在的,是流在每个人体内热乎的血,是烙在每个人身上不灭的印。
  这位攻坚团的团长亲自将无名氏的英雄们接了回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是攻坚队伍的规定。
  高级资深乘客在完成初期探索之后,精神力或多或少都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开口讲话,禁止任何人对其主动询问未知地块的相关事宜。
  像我们平时进行脑力活动,偶尔会出现操劳过度的至暗时刻。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听见稍微大一些的声音都会感觉到两眼肿胀,心肺刺痛。
  对于vip们来讲,一次次游离在生死边缘,与未知的地下城市对抗,和灾兽或维塔烙印对抗。旅途结束的时候,身体的伤害或许能用万灵药来治愈,如果没有[广陵散·广陵止息]小笼包这样的神奇道具,萎靡的精神就得花上很久的时间来治愈了。
  前线据点的列车又能往td路段开去一千七百米——这就是雪明和流星,还有罗平安带回来的消息。
  对于广陵止息的战士们来说,也仅仅只有一千七百米的安全活动范围。
  “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通信士马尔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有些沮丧,这位年轻的士兵对偶像有更高的期盼,他心目中的哭将军应该要更厉害一些。
  五十岚榕溪还在月台做指挥调度工作,前线据点要跟着这一千七百米往外推,不然就不叫“前线”,接下来要招待地质勘探、水利交通、矿物研究所和放射性元素相关的工作人员,要搞临时工作站,要重新修缮一千米范围内的网络基站与水电布线。
  听见马尔科这么说——
  ——榕溪有些生气,但这位团长没有立刻发作,把手头的活都干完了,将无名氏的三位战士都送上返程列车,从列车窗口处拿走三位vip的体检报告,与医护员再次确认没有灵灾外溢的现象特征,收拾完所有杂七杂八的事项。
  榕溪团长回到通信会议室,把其他人都叫出去,唯独留下了马尔科。
  “通信士马尔科!”
  马尔科小哥听见团长语气严肃的呼喝,马上立正答道:“到!”
  榕溪面无表情,语气严肃眼神温柔,没有接着说话,安静的等待着——
  ——在黑漆漆的地窟空腔中,没有任何自然光源,前线据点似乎是唯一的光。
  电灯照亮了榕溪身后的地形图,还有墙上属于霜月骑士团的团章徽记。
  直到马尔科紧张的情绪跟着时间一起消磨殆尽,他终于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团长要问些什么,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做好准备。
  榕溪用英语问:“我刚才听见,你在偷偷议论无名氏。”
  马尔科:“没有!”
  榕溪:“那么是我听错了吗?因为灵压环境出现了幻听?”
  马尔科:“不是的……”
  榕溪:“我们语言不通?你和我不是一个人种,来自不同国家,马尔科,你会日语吗?”
  马尔科:“会一点点……”
  榕溪给通信士倒了满满一壶黑咖啡,改用日语说:“我讨厌英文,小子。”
  他将水壶递到这小子手上,要对方抱紧了,特地庄重的拍了拍马尔科的手背。
  “一个词根,一个句式,就有好多好多种意思,麻烦死了。”
  马尔科用日语答道:“长官,这样很方便。”
  榕溪摇了摇头,低眉垂眼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方便,还很麻烦,就像我问你,是不是在偷偷议论无名氏——你说没有。”
  “于是我问,是不是我出现幻听了。”
  “你却说‘不是的’——如果我没有幻听,你也没有议论无名氏,那么为什么你讲出来的话是前后矛盾,模棱两可呢?”
  马尔科终于在团长面前坦诚,因为团长用了一连串的敬语,态度恭敬,阴阳怪气。
  “我只是觉得……好像……”
  “好像不太对。有哪里不对……”
  “很微妙……确实就是微妙……”
  榕溪立刻拉下脸,“哦……很微妙的意思呀……”
  马尔科尴尬的笑着:“就是很微妙。”
  榕溪招手示意:“那请你有话直说,如果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
  马尔科立刻紧张起来:“这事儿能摆上台面讲吗?不会影响士气吗?”
  榕溪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可以动摇的士气不是士气,是迷信。”
  马尔科将内心的想法娓娓道来。
  “团长,我以为结果会更好一些……”
  “无名氏的人们在征伐癫狂蝶的时候是无往不利,他们能带来胜利的消息,是对付硬骨头的专家,可是这次……”
  马尔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快听不到了。
  “这次连一座城都拿不回来,说实话,我有些失望……”
  “我和哭将军差不多……”
  榕溪团长打断道:“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马尔科立刻大声说话,似乎胆子也变大了。
  “我和哭将军差不多大!他是我的偶像!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内心已经幻想过无数次,无数次和他并肩作战的情形……”
  “所以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一千七百米……”
  “拿回来的荒地只有石头,往前走一千七百米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
  榕溪打断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马尔科点点头,不敢讲话了。
  榕溪:“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因为……因为我感觉自己不该说这些话。”马尔科·来福解释道:“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脑子里的情绪,它也不会凭空消失,还是讲出来比较好。”
  解释完了,马尔科连忙追问。
  “团长,你是怎么想的?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呆很久很久吗?”
  “我非常崇拜无名氏的人们,特别是哭将军,他和我是同龄人,每次我想到这件事,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从心底涌现出来——既然他能做到的事,我应该也可以办到。”
  “可是这一回,似乎和我预料中的情况不一样。”
  “原来他们不是我想的那样厉害,不是超级英雄。”
  “我讲完了……团长……”
  “所以,团长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五十岚榕溪双臂互抱,肉眼可见脸色变红,棱角分明的硬朗五官也挤在一处。
  “怎么看待?你以为这一千七百米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吗?我怎么看待?从公事公办的角度还是私人恩怨的角度?你要听哪一种?”
  马尔科·来福说:“先谈私事吧……”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五十岚榕溪直接用中文开骂,因为中文用来骂人真的很方便:“真是臭傻逼一个,来攻坚团多久了还是这副德行!不喜欢在这儿呆着你可以滚去九界,让boss给你做个开颅手术,看看你的天灵盖里到底灌了几斤屎。你妈生你的时候难道没考虑过垃圾分类环保节能的事情吗?不然怎么会生下来你这种废物?他们为爱鼓掌的时候选了托马斯全旋这种高难度体操动作吗?不然怎么把你这颗受精卵的脑子都给摇匀了?”
  “别骂了别骂了团长!”马尔科连连求饶:“别骂了,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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