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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235节

  “我做完这个仪式,就将自己完全献给了魔鬼,献给了红皇后,我为她干脏活,我是她的忠犬,为唐宁街内外的权钱交易牵线搭桥,用恐吓与美色对付各路大臣和议员。”
  “老教父于我有再造之恩,可是从一开始,我就想要除掉他,吸血鬼是永生不死的,他不死?我怎么变成新的教父呢?”
  “于是我给他准备了非常棒的鱼肉,小心翼翼的用银线贯穿它的肌理,又不让它死去,就像是做料理一样,在电极的刺激下,它活蹦乱跳生猛异常,在老教父品鉴这道佳肴时,我就送他驾鹤西归。”
  “这场突如其来的权力豹变,是我与芭芭拉潜心耕耘多年的结果。”
  “与此同时,她向着养母红皇后亮出獠牙,她作为红皇后的贴身侍女,打开教区圣母的头盖骨,灌进去六公升水银——从此红皇后变成了脑死植物人,变成了我们的傀儡。”
  “我终于完成了阶级跃升,做到我父母花几百年都做不成的大事。”
  “那么话说回来——我向你展示了我的歹毒心肠,也向你展示了我的能力和决心。你真的要站在玛丽·斯图亚特那一边吗?”
  说起工作,莱昂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江雪明从黑帘子这头,能看见莱昂教父脸上的各种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莱昂露出了死门,尽管很短,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雪明还是抓住了那种感觉。
  莱昂已经开始不耐烦:“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
  江雪明默不作声走出忏悔室,打开莱昂教父一侧的大门。
  她与教父行礼,双手搭在裙摆上,面带微笑的说。
  “你能再回忆一下吗?莱昂先生?再好好想想钓鱼的往事?”
  莱昂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他像是找到了知音。
  “你是说……”
  就在这个瞬间——
  ——在这位血族头领,仔细回忆起人生中最怪诞,最离谱,最匪夷所思的刺激体验时。
  他的大脑功率直线上升,注意力涣散。
  他的瞳孔微微失去焦点,眼睛也跟着羞耻心和病态的恶意瞥向别处。
  他的手指与膝盖不自然的跳动,毫无防备。
  死门的大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江雪明对无线电里的小伙伴说。
  “奏乐!”
  ……
  ……
  与此同时——
  ——罗伯特·唐宁精神一振,迅速点燃礼炮烟花。
  ……
  ……
  莱昂先生还想说点什么,他神色怅然,就看见小修女俯身拥抱,彻底被心中涌现出来的狂喜所淹没。
  在人生的最后几秒钟里,他依然忘不了泰晤士河支脉的小树林里,他杀死老教父的那个瞬间——
  ——那是他得到至高无上权力的仪式,只用一条鱼当做祭品,完成的祭祀仪式。
  如果他有镜子,一定能看清自己的表情,正如老教父对着剧毒的银线鱼肉食指大动,是满面红光如沐春风。
  他感觉到了疼痛——
  是修女服上如水面波纹的圣光吗?
  是基督教里的圣物对吸血鬼的天然克害吗?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莱昂·查理斯,有旧友温斯顿·斯宾塞的帮助,多亏这位精明能干的助手,他的谏言必然会引导我走向一条正确的路。
  与人类拥抱时,那种温度和疼痛是如此真实。
  只听噗嗤一声——
  ——就像气球水袋裂开的动静。
  锋利的膛线破开这吸血贵族的菌丝西装,立刻将皮肤割裂。
  莱昂两眼失神,还沉浸在美好的未来,沉浸在一场幻梦中。
  他紧紧拥抱着这个小修女,连手指与臂膀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都无暇去顾忌。
  他的喉口有一道深入骨髓的恐怖伤口——
  ——银闪闪的餐刀从雪明的袖口一闪而过,几乎一鼓作气切断了莱昂的颈椎,只留着一点皮肉挂住头颅。
  灵堂的鞭炮与礼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流星已经抱住洁西卡长官的脑袋,带头冲锋跳起笨拙的傩戏。
  几乎所有宾客都被那颗活生生的头颅吸引,只有教母芭芭拉依然心系教父,心中隐隐担忧着生意伙伴。
  她分明看见,有个臭不要脸的婊子修女一把将莱昂推进了忏悔室,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那么暧昧的场合!他们共处一室!要在神圣之地做些寡廉鲜耻的事!
  那是她芭芭拉想都不敢想的渎神大罪。
  她的脑袋转得飞快,想要第一时间加入。
  可是刚走出去两步,从斑驳刺耳的礼炮声中,芭芭拉听见了枪声,绵密如雨的子弹爆鸣从忏悔室中传来。
  她心乱如麻,又惊又喜。
  惊的是葬礼中的狠毒埋伏。
  喜的是莱昂死亡之后的权力转移。
  她在犹豫,在思考,在努力感受着忏悔室中的灵压变化。
  只用了短短数秒,她就被贪欲冲昏头脑,立刻从裙下取出冷兵器,取出一支迅捷剑。
  这支镀银圣剑她从不离身,只为了找到机会合理的杀死莱昂·查理斯,要说她的格斗技巧,从街头斗殴的德国传武杜萨克短刀,到生死决斗的佐罗迅捷剑,十八般欧式砍人手法她样样精通。
  如果推开忏悔室的大门——
  ——莱昂还活着,那么就用这支剑送他上路吧。
  ——如果莱昂已经死去,那么就用这支剑,送那个不识好歹的修女上路吧!
  红皇后与玫瑰经在葬礼上械斗。
  教父暴死,刺客伏法。
  听上去多么美妙呀!
  直到这一刻,芭芭拉与两位教子厉声怒吼,指向灵堂的主舞台。
  “葬礼已经开始了!那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去给王成桂医生磕头!”
  支开教子只为了掩盖杀夫夺权的真相,芭芭拉内心狂喜,要感谢上天的恩赐。
  她一步步往忏悔室去,感受到教父的灵压越来越微弱,就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即将跌下兽群之王的宝座。
  为了以防万一,她割开大腿,从腿骨中取来一支口红,其中撞针与底火都是她的托底王牌。
  口红里藏着一颗致命的银弹,这是她千思百虑冒着截肢断腿的风险,留下的护命符。
  “没有什么能拦着我……”
  芭芭拉教母一次次深呼吸,仿佛为人时的生理本能还在驱使着她,似乎她还拥有呼吸这个功能,心脏仿佛也要开始重新跳动了。
  “没有什么……”
  可惜的是,那个不长眼的老管家又回来了。
  温斯顿·斯宾塞拦在芭芭拉主母面前,成了最后一位拦路虎。
  芭芭拉的眼神频频闪动,瞥向宾客席间的古怪傩戏。只看见各个家族各个派系的人们在惊叫欢呼,像是被那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牵带起热情。
  她在思考——
  ——要是让别人发现忏悔室里的灵压变化,事情暴露在众人眼前,恐怕这场权力交接的仪式,就做不下去了。
  她变得急切,变得咄咄逼人。
  “让开!斯宾塞!”
  温斯顿满脸无辜:“夫人,我最好的朋友正在向神灵忏悔,你不能过去。”
  芭芭拉挥动剑刃,要喝退这不长眼的丑陋管家:“滚!我要你滚开!念在你与教父旧情一场!念在你还有点用!别逼我杀你!”
  剑刃在温斯顿叔叔的襟衣领花前留下一道道伤口,露出结实的胸膛,只是轻轻踱步绕路,温斯顿像个灵活的舞者,又堵到芭芭拉面前。
  “恐怕不行,芭芭拉夫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芭芭拉咬牙切齿,忌惮着此人灵活的身法,却不好大声喧哗,只见冬堡的主妇们齐齐起身,已经好奇的看过来。
  她立刻收剑收手,低声与温斯顿商量。
  “你这个没有灵感的蠢货!我能感觉到,教父非常虚弱!”
  温斯顿惊讶:“真的吗?”
  芭芭拉:“他快死了……这是个机会!斯宾塞!我与他同床异梦许多年,连吸血睡觉做梦的时候,都想着他有一天能突然暴毙,只要你帮我,我会给你很多好处,很多很多。”
  温斯顿:“哦!哦!夫人!这可不行……”
  芭芭拉认认真真的谄媚求欢:“教父死了,我就是寡妇,而且是很有钱很有钱的寡妇……”
  温斯顿更加惊讶:“有这么个意思了!夫人,您随我来!”
  两人跑到忏悔室外——
  ——斯宾塞亲自为芭芭拉开门。
  在那一刻,芭芭拉看见了难以理解的一幕,是她这辈子都难得见到几回的画面。
  狭窄逼仄的小房间里,那个原本清冷淡雅的小修女半跪在地。
  心肠歹毒手段狠厉的教父莱昂·查理斯,芭芭拉夫人平日里要仰其鼻息苟且偷生的大人物已经不见了。
  具体来说,他已经变成了木质地毯上的一滩浑浊的浆液与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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