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砸晕死对头 第29节
“有点。”
陈瑾佟开了瓶矿泉水喝,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垂头缓过这阵,眼前忽然出现沈时然的掌心,上放着药瓶——正是在老宅三叔给他的药。
陈瑾佟微怔,许久才在黑暗里看清他的眼睛:“你怎么把这个带上了?”
“有备无患啊。”沈时然倒出两颗给他。
陈瑾佟接过黢黑的药丸扔回瓶子里:“不吃了。”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睡不好吧。”沈时然固执地又倒出几颗,“你断药多久了?”
陈瑾佟算算日子:“快三年了。”
自从小时候那场高烧后他就一直在吃药,刚开始断药只是单纯因为那段时间痴迷健身,每天把自己累到倒头就睡,根本用不上吃药。
后面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药不离身显得弱了吧唧的,怪矫情,渐渐的也就彻底断了。
一直断到遇到沈时然后,症状才又严重起来。最近更是越来越频繁,甚至疼到出现幻听想吐的程度。
他也觉得奇怪得很。
他俩在一起怎么总是这么倒霉,以后干脆把他们名字刻同一块牌子上得了,恨谁就把牌子给谁咒他。
“在想什么?”沈时然问。
“没什么。”
陈瑾佟把风扇开到三挡,又重新躺回去,还顺手把沈时然塞到枕头底下的手机抽出来放床头柜:“以后手机别往枕头底下放,有辐射。”
沈时然静默看着他,没说话。
陈瑾佟轻啧了声,催问道:“听见没?”
“听见了。”沈时然翻了个身,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嘀咕,“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无痛当妈的陈瑾佟抬手就拍在他后脑勺上:“别废话,赶紧睡觉。”
沈时然哦了声,但还是睁着眼发呆。
陈瑾佟熬过劲也没了困意,俩人就这样心知肚明对方都还醒着,但又谁也没说话地躺在一张床上,直等窗外雨声渐停,天空泛起鱼肚白。
昨晚黑灯瞎火又小偷小摸的没看清房子全貌,屋里的家具家电都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拖把晾衣杆上也缠着布条。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经济条件一眼望到头。
陈瑾佟下床收拾东西,正对面的厨房里还堆放着小石头昨天买回来的米和油,想到这小屁孩昨晚“抢劫”他们的场景,一瞬间又觉得情有可原。
反正他们也用不着现金,就想着把剩下的都留给祖孙俩得了。
他正准备回头去取,沈时然就已经同频地把钱递到面前。
陈瑾佟跟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笑,顺手把钱压在被子底下。
给拖车公司打了电话,他本想找这家老婆婆问点柏湾的信息,毕竟这种打听人的事儿找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准没错。
原也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他指着柏湾的照片询问时,老婆婆脸色却变得难看至极,语气里满是戒备:“你们找她做什么?”
陈瑾佟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一激动下说话不过脑子,开口就聊爆了:“我们是她朋友。”
老婆婆的扫帚当场就打在他小腿上,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放你妈的屁,你们才多大就是朋友了!说了只让你们住一晚,还赖上了不成,赶紧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送瘟神似的把俩人打出门,沈时然连话都没说大门就重重关上,里面隐约还传来几声夹带方言的叫骂。
“老婆婆!”
好不容易有点苗头沈时然不甘心就这么走,朝里面喊了声试图争取一下。
结果大门下一秒就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条解开绳子冲他们狂吠的大黄狗。
沈时然愣了下,甘心了,赶紧拉着陈瑾佟跑。
俩人被狗撵了整整一条街,陈瑾佟撑在马路牙子边狼狈地喘气,好久才顺下来:“我操这死老太婆……”
“你还说!还不是你乱讲话。”沈时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农村的狗只认熟人凶得很,他腿上好悬没多俩牙印,“现在怎么办?再找别人问问吗?”
看老婆婆刚才的反应柏湾在村里人缘似乎很差。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陈瑾佟说,“亏我还给他们留了几千块钱。”
真是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他与邪恶老奶。
这会儿太阳都没完全出来,庄稼地里也没人干活,沈时然周边张望着,准备去村里路边的小报亭问问。
“喂!”
小石头突然远远叫住他们,边回头边快步朝他们跑来。
陈瑾佟现在恨屋及乌,对他也没摆好脸色:“你来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把我们撵出村子?村子是你家开的?”
“你讲话怎么这么讨厌,我不跟你说了。”小石头还穿着睡衣,估计是偷跑出来的,凶巴巴做了个剪舌头的动作,又拽着沈时然的衣服问,“漂亮哥哥,我认识柏姐姐。”
沈时然眼底多了抹亮色,听到这声称呼又有些犹豫:“真的?”
“嗯,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才说的。”
小石头把揣在怀里的四千多代表好人象征的现金给他:“我在床上看到的。这么大笔钱你们肯定不是忘记拿走,但我昨天已经收过你们700了,这些钱我不能要。”
“不要拉倒。”陈瑾佟正念叨这事,二说没说夺了过来,不解气又蹲下在小石头脑袋上捶了下,言归正传,“看你奶奶刚才的脾气,她很讨厌柏湾?”
“才没有,奶奶很喜欢柏姐姐的。”
小石头瞪他一眼,让他们跟自己来。
陈瑾佟不屑道:“怕你奶奶追上来啊?你家就你跟你奶奶两个人?”
“嗯。”小石头点点头,“奶奶说我是她和爷爷在山里捡回来的小孩,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是跟奶奶生活。”
他没有对父母和爷爷的记忆,没有回忆就没有痛苦,声音里也听不出伤感。
小石头带他们走的是上山的小路,下过雨的泥土踩上去稍不留神就要摔个人仰马翻,沈时然见状慢下一步挡在俩人身后。
“柏姐姐家住村子上面,奶奶没有亲戚脾气也不好,但跟柏姐姐很亲,柏姐姐基本天天都来我们家窜门,给我们带很多吃的用的。”
沈时然问道:“那你奶奶提到她为什么是那个态度?”
“因为你们不是第一个来找柏姐姐的人了。”小石头停在原地分辨了下方向,才又继续走,“之前也来过几个,但他们看着都不像好人,说话也很难听。有次还在村子里闹起来,最后还是村长报了警才把他们赶走。”
陈瑾佟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吧,柏姐姐好几年前就离开了,奶奶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沈时然全神贯注听他讲话,没注意脚底差点滑了一跤。陈瑾佟本来还莽头走,见状一把将人拽到身边:“他们找柏湾干什么?”
“不知道呀。”小石头摇摇头,“好像是要什么东西。”
陈瑾佟蹙起眉跟沈时然对视一眼,想从柏湾手上拿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实验基地的那些药剂和数据。
小石头又说了些自己知道的,带着他们走了半天才走到山上的一间寺庙。
庙里没有腐臭和尘土味,应该是不久前刚废弃的,供案上还插着些燃灭的香。
“这里以前是拜佛的庙,但后来因为村子里信佛的大部分都是爷爷奶奶,上山路又不好走,很多陡坡和天坑,很容易就出意外,所以老人为了安全起见都很少上来,僧人也就搬去别的寺庙了。”
小石头熟练带他们走到庙里的经堂,经堂后面还有一间小的房间:“柏姐姐跟这里的住持很熟,以前也经常带我来这里玩。村里的家都是她妈妈在住,她一般只住在寺庙,所以村里很多人其实都不认识她。”
“她妈妈呢?”沈时然问。
“之前跟柏姐姐一起走了呀。”
“那主持现在在哪?”。
小石头指指天上:“死掉了啊,奶奶说主持是90多岁死的,算是喜丧。”
“确实。”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反正柏姐姐不是来我家就是待在庙里。”小石头说,“我要回去了,奶奶肯定知道发现我跑出来了,再不回去又要被揍。”
“等下。”陈瑾佟叫住他,把那四千多现金又塞回他手上,“这么点钱放我这也没用,给你了。”
“啊……?那这不算我白拿吧?”小石头问。
“不算,给你的跑路费。”
小石头天降横财喜笑颜开,说着就要回去,沈时然又喊他:“你一个人回去行不行?”
“可以!这路我熟。”
小石头撂下一句就抱着巨款跑了。
陈瑾佟在庙里大致转了转,扭头看到沈时然正杵在房间门口望着地板发呆,他走过去才看见地上画的是跳格子。
这东西他们之前夜闯实验基地时也看见过,只不过这的方块里画了很多不同图形,底端还多出来一个九宫格。就像以前哄小孩玩的填画游戏一样,九宫格里的图形也跟方块里的一样。
见他看得认真,陈瑾佟问道:“怎么了吗?”
“没有。”沈时然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轻声说,“以前在实验室没东西打发时间,柏湾姐也陪我们玩这个。”
陈瑾佟走上前,他印象里没玩过这种幼稚游戏,但脚踩到方块上还是肌肉记忆地跳了一段。
“以前哄你们是跳格子,现在哄小石头也是跳格子,这么多年她哄孩子的手段还真是没变。”
庙里除了佛像外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倒是给一些山里的小动物腾出了块好地方。
他们又在里面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想着下山找村民再问问看。
陈瑾佟踢开脚下的碎石:“你说来找柏湾的那帮人会不会跟之前在基地遇到的那些是一伙的?”
“应该是。”沈时然微微点头。
基地箱子里的药剂和核心样本应该都在海难的时候被柏湾拿走了,那帮人既然现在还在找就说明东西可能依旧在柏湾手上。
但那些又是什么人?
基地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有名有姓的又一个都联系不上。
他记得以前柏湾提到实验的时候神情总是很忧郁,那时候他还小看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副表情是无能为力。
即便是亲手给他们注射药剂时柏湾也会时时刻刻监测他们身体状况,一点都没有其他实验员的粗暴。
沈时然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柏湾是非自愿参与实验,现在还有其他知道这项非法实验的人,或者是当年基地里幸存的人想重启这项实验,所以柏湾手里的数据和样本就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他想到陈瑾佟的二叔。
陈瑾佟说他二叔就是因为参与实验让家族蒙羞,从而才被驱逐,那陈老爷子是不是能知道实验背后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