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火丫头开始的发家路 第81节
“那怎么可能!”
“……朝代都能颠覆,何况是一个侯府。”苏芷寒闷闷道。
“……我的祖宗,你可别瞎说话。”蒋珍娘被苏芷寒的话惊得汗毛竖起,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好好好,好好好,我信你还不成么?”
苏芷寒知道蒋珍娘这是安抚自己,压根没信。她憋屈又无语,继续往下说道:“人今日能为侯府的能耐,能为人的相貌而看上,那往后容貌败了,侯府倒了又会如何?”
蒋珍娘的笑容瞬间凝固,光是想想便眼皮跳了跳。
“听闻现今圣人上位时,京城里也倒下几户国公侯府,他们家的姑娘丫鬟,娘可曾听说过?”
蒋珍娘不语,虽然她觉得忠勇侯府稳稳当当,但女儿都这般说了,她便顺着她的心思罢。
再说,要两方有意,这事终归是会拿出来的。
与此同时,姚郎也把母女俩的话转告给张官人。张官人连着好几日没睡着,闻言更是喜得不得了,连连点头:“我晓得的……我知道的……我这就与家里去信。”
到了次日,蒋珍娘得知张官人已去信给爹娘后,也去了一趟忠勇侯府,把这事告诉珍珠爹娘。
“真的?对方是一位官人?”
“千真万确!”蒋珍娘重重点了点头,“还是今年秋闱入选的官人,又通过了铨选考核,开年便要去外头当官的。”
“他家里条件一般,只是京城周遭的富农,不过身家清白,在我家后头的巷子租房几年也未欠过房钱,也没甚赌博□□的习惯。”
蒋珍娘还是颇为看好这场婚事的,忙把从姚郎和吕氏那打听来的事情逐一告诉珍珠爹娘:“他那日见着珍珠,便心里欢喜,时下已去信请父母到城里来,我想着不如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喝个茶。”
时下喝茶也有名头,叫相亲茶,多是双方父母在场,携子女一起见个面。若是男方能看上女方,便在茶盏里放上金簪、耳环等物,若是女方收下便表示愿意继续接触,若是无意便会将茶盏送还给男方。
珍珠爹娘又惊又喜,同时情绪还有些复杂。他们都是家生子,理所当然地觉得两个女儿都应当留在府里,珍珠相貌好又聪慧,打小就进了常哥儿院子,前途更可谓是板上钉钉。
没曾想,木板到半途裂开了。
自打那事发生之后,女儿珍珠郁郁寡欢,躲在屋里不愿出门,更不用说回常哥儿院里做事。
珍珠爹娘看着生愁,却是无法,他们都是当奴婢的命,哪是说不去就不去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安慰安慰女儿,教她早日放下心结。
可如今,珍珠爹娘忽地发现他们也有旁的选择。只是要迈出侯府的选择,教两人多少有些惶恐,他们思来想去也是想不好,终是决定回家讨论讨论,再做决定。
恰好,张官人才刚刚去信,即便对方家里人要到京城来,也还要好些日子。
珍珠爹娘想了想,决定三日后把答复转告与蒋珍娘,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先回去了。
过了三日,珍珠坐着一顶小轿亲自来了。她是个有主意的,甚至主意比自家爹娘还多,听闻这事后便有了想法,特意请蒋珍娘和苏芷寒到屋里说话,头一件事问的便是:“这位张官人可晓得,我是在忠勇侯府里做事的。”
苏芷寒笑道:“我与我娘未曾说过,不过因为巷子里的人晓得我和娘乃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所以也说不得有这些猜测。”
“那……还劳烦苏姐姐与人说道一番我的的来历。”珍珠苦笑一声,缓缓道:“他若是不晓得也罢,若是晓得,便说娶我以后也不得用我的名义与府里经营往来。”
外人想娶大户里的丫鬟,多是想借此与大户增加联系,添点关系。
珍珠因着常哥儿的事,所以有了离开侯府的心思,可她并不希望娶自己的人便是为了后面的侯府。
苏芷寒闻言,松了一口气。
蒋珍娘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的,倒是如了苏芷寒的愿。
有了珍珠的同意,蒋珍娘便寻了姚郎过来,与他细细说了,教他告诉与张官人。
“那位珍珠姑娘竟是侯府里的?”
“难怪是这般……那般如神仙般模样的人物。”张官人又惊又喜,同时竟是还生出些许怯意。
侯门里的丫鬟,说是副小姐都不为过,外面多的是人求娶,可能娶到的却几乎没有。倒不是侯府拦着,多是里头的丫鬟根本不愿意出去嫁人。
那位珍珠姑娘,真能看上自己?
张官人失魂落魄,反而没了一开始的自信。
姚郎瞧他模样,连忙开口:“你可别高兴得太早,那位娘子说了她不愿嫁给想借由她接近侯府的人,若是你有这等心思,便早些歇了吧。”
“我哪是那等人!”
“……”姚郎斜眼睨他,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了。
张官人要不是为了前途,能办那场席面?就像他私底下与苏娘子说的那般,要是能抱上旁人的大腿,张官人早就去抱了。
第90章 牌位与消息 姚郎与张官人一番言语过后……
姚郎与张官人一番言语过后, 便告辞离开。
张官人踱步回到屋里,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 心里一会火热一会冰凉。
那日,他初见珍珠姑娘便是一见钟情。
只可惜,心动虽易,深情却难付。这世间男子,但凡有些权势,大多觊觎着与权贵之家或是富商巨贾联姻,以求仕途顺遂、家业昌盛。
而自打张官人进入府衙开始学习以来, 便有不少上峰打听他的家世, 得知他尚未婚配, 家境普通, 都有意为他牵桥搭线,其中不乏六七品官员的次女, 三女。
这与时下婚姻习俗有关, 因着嫁妆奢侈之风愈演愈烈,寻常官家通常会给长女大额陪嫁, 嫁去同等或者更上等的人家, 待到次女三女便会少给些陪嫁, 嫁到比自家略差些,或者更次等的人家。
而出身富农的张官人,便是后两者最好的人选。
张官人心中明白, 这于他而言,不失为一条平步青云的捷径。然而,每每躺在床榻之上,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珍珠的模样,想起她回眸时的怔愣, 想起她提袖遮脸时的矜持。
等梦醒时,张官人总能惆怅上许久。次数多了,他也注意到之前没发现的细节。
譬如,珍珠平日里的穿着极为考究,那身上的褙子与裙子,皆用上等绢绸制成,一套下来,价值数十贯钱,绝非寻常百姓家所能负担得起。
再者,珍珠手指宛如葱白,雪白细腻,纤细修长,一看便知她平日应当是养尊处优,从未做过粗重活计。
起初,张官人以为珍珠许是官宦人家,又或是富户商贾家的娘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才求姚郎帮忙去询问一二。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存着别样疑虑。虽说他们看似一家人,可同行的另外三人所穿衣物的料子,明显比珍珠的逊色许多。
而且,那三人手指上满是劳作的痕迹,实在不像是与珍珠出自同一富贵之家。
张官人想着,珍珠或许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又或是已嫁人的。
却未曾料到,珍珠不仅尚未婚嫁,还是忠勇侯府的一等丫鬟。
张官人出身富农人家,家中为供他读书,已是倾尽所有。若是不能寻觅到一门好亲事,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底层官场中苦苦挣扎。
而如今,忠勇侯府的大门似开非开,那里面透露出的光芒,仿佛已然照亮了他的仕途之路,令张官人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可偏偏,珍珠提出的条件是,不得借忠勇侯府的名义行事。
这忽高忽低、忽冷忽热的境遇,让张官人彻底乱了分寸,脑袋好似那搅成一团的浆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暂且不说张官人与珍珠两家欲谈相亲茶之事,且说蒋珍娘此刻正在与苏芷寒商量一件事:“打从出府以后,我便有一件心事未了。”
“娘,您说。”
“眼瞅着都大半年过去了,你薛大伯还未回来。”
蒋珍娘说起这事,眼里满是忧虑。她沉默片刻,凑在苏芷寒耳边悄声说道:“我想着去城外庙宇,给你哥立个牌位,做个衣冠冢。往后清明冬至,也好有个地方给他烧点东西。”
因着母女俩离开侯府时撒下的那个‘离谱谎言’,所以蒋珍娘出府以后一直不敢贸然行事,生怕被忠勇侯府亦或是大娘子发现,把母女俩告上官府。
如今,时间长了,蒋珍娘发现大娘子压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更无人留意到她们家的事情。
再者,前往边疆的两支车队,一家无功而返,而薛大伯家似乎是出了变故,至今音信全无。
蒋珍娘见状,彻底断了念想,这般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苏芷寒想了想,觉得也是时候了,就是这设立牌位和衣冠冢还得精心挑选地方和良辰吉日,最好再寻一位懂行的先生查看一番。
她说出心中顾虑,蒋珍娘犹豫着说道:“我想着,不如……就回家吧。”
“咦?回家?”苏芷寒先是一愣,而后吃了一惊。要知道,自打来到京城后,蒋珍娘这两年都未曾再提过苏家村:“娘,您真打算把哥的衣冠冢放到那边?”
“那边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蒋珍娘也不想回去,可又觉得那毕竟是生养儿女的地方:“你哥若在天有灵,定是会喜欢小时候住的地——”
“不会吧?”苏芷寒连连摇头,坦诚道:“比起放在苏家村,我觉得大哥若泉下有知,应当更想与咱们在一起,而不是与那个人待在一块地方。”
“…………”蒋珍娘闻言,沉思一会,缓缓道:“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对吧。”苏芷寒直言道,“咱们还不如在京城外的寺庙买一块地设个衣冠冢,再把牌位放在家里,往后逢年过节也好祭拜,给他烧点东西。”
“真要是放在苏家村,咱们不得每年跑一趟……更何况难道娘您还想给苏家人上香?给苏家人修祖坟?给苏家人烧东西啊?”
要不是如今改姓换名不是一件容易事,需要的关卡繁琐得很,苏芷寒都想改姓了。
“那边剩下的人再少,也总归有一些。虽然他们现在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万一厚着脸皮登门,要咱们救济,要咱们寻工作……咱们可怎么办?”
苏芷寒越想越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连连摇头道:“被那些人黏上,阿娘不觉得恶心?”
蒋珍娘光是想了想,便开始犯恶心,她宁可把钱直接砸水里火里,也不愿意给那帮人一个铜板!
蒋珍娘重重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咱们不回苏家村。”
苏芷寒满意:“这就对了嘛。”
母女俩商量妥当,抽空赶在年前把这事办好了。她们用布遮着,把牌位从寺庙带回了家,正准备安置在神龛时,前面的柴叔过来通报,说是外头有位大伯求见。
“哪里来的大伯?”
“大伯姓薛,说是教我进来传一声,娘子就能知道的……娘子?”
“快,快请他进来。”
“是,是。”柴叔匆匆而出,片刻时间便领回一名头顶斗笠,身上披着蓑衣的中年汉子。
他摘下斗笠,朝着蒋珍娘拱了拱手:“蒋娘子好。”
“真是薛大伯。”蒋珍娘又惊又喜,急忙迎上前去,“您这么久没消息,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嗐,运道不好,我所在的商队被卷入战事里,连人带马车都不让走。”
薛大伯回想起那段经历,满脸苦涩:“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才得了机会,得您家大郎帮忙,得以逃出生天。”
且不说蒋珍娘,怀里还揣着牌位包裹的苏芷寒也腾地睁大双眼,直接把东西丢在一边,上前来问:“薛大伯,您见着我家大哥了?”
“大郎……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呢。”薛大伯听得问题,哑然失笑,忙与母女俩解释:“大郎如今已是副指挥使,乃是堂堂的七品官!”
“七品,七品!”
“竟是……七品官!”
蒋珍娘和苏芷寒喜得都不知道说甚好,她们都以为苏砺锋早已去世,没曾想他竟是在边疆做出了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