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松田警官,我找到另一枚炸弹的地址了,在米花中央医院!”
他真切地愣了一瞬间。
“请你立刻拆/弹/,已经没有牺牲的必要了!”
你几乎是在叫喊,饱满的情绪顺着电话听筒传递到他的耳边。
让人难以忽略。
“不……你先冷静一下,即使这样也不能断定那就是犯人安装的那一枚。”
“……什么?”
“身为非专业人士,发现疑似□□之后需要尽量保持原地不动,等待警方处理,到现在为止你都做得还算不错,之后……”
“等等——这就是犯人安装的炸/弹/啊!”你激动地说,“我没有说谎的理由,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那个时候,萩原警官的那件事我也提前知道了消息,我——”
“那你能说出消息来源吗?”他厉声说,“身份不明,行踪成谜,却满口都是对未来的预测,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松田阵平叹了今天的第二口气,“说实话……我也想相信你,但我不能拿民众的生命当作砝码。之前也和你说过的吧……我选择的就是这样的职业。”
「当然会尽力达到两方都满意的结局,但总会有做不到的时候,那就理应做出选择。作为警察有责任维护公众的利益,我选择的就是这样的职业。」
摩天轮仍然在缓慢地爬升。
“当然了……我从没有质疑过松田警官的决心。”
你深深吸了一口,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你……”
“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我就会拆除这枚炸/弹/。”
他肯定地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的隔断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串脚步声,萩原研二喘着气出现在你面前。
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要努力回忆漫画的情节也只是徒劳。
“没事的……把电话给我吧。”
萩原研二对你伸出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骨节分明,略微有些晒痕,是很漂亮的手。
他的下垂眼是令人眩晕的紫色,此刻充斥着你看不明白的思绪,却莫名地让人想去信任。
你把手机交给他。
“……按我的判断,的确是一样的组装手法,都有定时的设定……”
萩原研二低着头凝视着面前的爆/炸/物,眉头深锁。
他听了一会电话,脸色沉了下来。
“光凭这样无法被说服……?”
一直踱步的萩原研二停下了脚步。
你屏住了呼吸。
“既然如此,你从现在开始拆/弹/——没错,那个装置的运行原理是即使剪掉大部分的引线,只要还有一根引线就还能接通电源并运转。”
他冷静地说:“还剩三秒钟的时候,如果你看见了米花中央医院的地址,哪怕只有前几个字,就剪掉最后那根线。”
“是很危险的行为吧,但对你来说——”
“既能够得到确切的信息,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耗费的只是一点点的运气……这样的方法如何?”
第19章
屏幕上鲜红的「米花中央
特质的剪刀掉落在地面上。
屏幕上鲜红的「米花中央医院」无力地闪跳了两下,最终不情不愿地熄灭了。
冷汗在一瞬间爬满了后背,重重地跌坐在舱内地板上。
即使话说得再漂亮,对死亡没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
人一旦站在高处,心情就和在平地上不同。这句话是谁说的呢,模糊的人影消失在记忆中,只有樱花翻飞的景色至今还牢牢记住。
劫后余生的大脑里,自动放映的是诸伏那张看似亲切却遥远的脸。
短暂人生中结交到了几位至交好友,度过了愉快而让人怀念的青春时代,再怎么桀骜也明白是十分幸运的好事。相比起来,自己和降谷都有点不擅长处理情感上的事物,而诸伏总是非常敏锐,有时候基至觉得他比自己的幼驯染还更能看穿他人。
和一声不吭就失踪的降谷不同,那一年的夏天,伊达,萩原和他的号码都受到了相同的短信,同样的内容,口吻,同样的语焉不详。
「抱歉,我不做警察了。」
作为借口来说也是糟糕透顶。
已经对着樱花郑重地许下了誓言,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即便如此也只是在和萩原喝酒的时候抱怨了几句,也许是因为心里早有猜测,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人。
回想起来,拍集体照那天,对未来三缄其口的诸伏正微笑着和大家告别,穿着制式服装的他脸色看起来比往常还要沉静,让人捉摸不透内心的想法。
拍过合照之后,萩原和伊达闹着要去喝酒,顺道吃一顿散伙饭。「想要散伙可没那么容易,你们这几个家伙!」伊达叼着粗粗的牙签哈哈大笑,又说起过段时间想要去见娜塔莉的家人,又被萩原苦着脸打断了。
降谷和诸伏沉默地走在他们身侧。
转过那个弯,是降谷先开了口。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匆匆离开的降谷连一次对视都没有分给他们,似乎是受到氛围的感染,就连最会活跃气氛的萩原都沉默了。
樱花早在几个月前就早早凋谢,季节流转到炎热的酷暑,蒸腾的热浪让人难以呼吸。
诸伏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我也——先离开了。」
「连小诸伏也要走吗,才刚毕业?」
萩原有些错愕。
「抱歉。下次吧。」
诸伏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轻地弯了弯,那一瞬间的怀念想必只是错觉。
没人意识到他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也就不会知道,他和降谷再也没有出现过。
摩天轮稳稳地停在地面,透过舱门,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正在焦急地等候。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想起过去了。
他们都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也势必会践行心中的正义,能够短暂相伴一程已是不易。
「我啊,想过一种即使是在走马灯时也不留遗憾的人生。」
那时大言不惭说出这番话的自己,得到了同期们理所应当的笑声。
「是松田的话,大概真的可以。」
只有诸伏认真地如此回应。
松田阵平吐出胸中的浊气,摘下墨镜。十一月的阳光仍旧刺眼,不然为什么佐藤看起来又哭又笑。
“另一枚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萩原在那边处理,我现在过去。”
–
宫野明美逆着人流的方向,从侧门离开了游乐园。她的手里攥着一只耳机,走过好几个街区才想起来把它丢到垃圾桶。
站在十字路口时因为失神,不小心多等了一百二十秒。她揉了揉太阳穴。
和波洛的店员接触不是来自组织而是男友,尽管诸星大是代号成员,但她仍然认为很多时候他的诉求和组织并不完全相同。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鼓起勇气,第一次自主结束了监听。
回到公寓,诸星大正在阳台吸烟。听见推门声,他沉默地掐掉烟,折返回室内。
“大君……今天没有任务吗?”
“嗯。”
他淡淡地应声,眼神扫过她的脸。
“你怎么了?”
“什么?”她有些疑惑,走到镜子前才明白。
……这个失魂落魄,妆容乱七八糟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抱歉……”她胡乱地道了歉,快速卸妆,始终有些心不在焉,连莱伊叫她也没有听见。
“……明美?”
她像突然惊醒一样:“怎么了?”
“水龙头,没关。”
洗手池里的水均匀地向外满溢,她赶紧关掉水闸。
“今晚我做饭吧。”诸星大不容置疑地说,“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进厨房。”
宫野明美沉默了一会,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诸星大也没纠结,而是直接打开冰箱选起了食材。
你不问我吗?
她心不在焉地走到餐桌前,失手打碎了一只玻璃杯。
……
诸星大就像没听见一样,专注地把蔬菜切块。她松了口气,正准备捡碎片的时候,她的男友又从厨房走出来:“不要用手捡,会受伤。我来吧。”
你不问我吗?
宫野明美再也无法忍受诸星大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扔掉了那枚耳机。”
诸星大正在仔细清扫地面,一颗一颗的玻璃碎屑反射着从阳台透进的夕阳。
“嗯。”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怪我就怪吧,没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对不起。”
诸星大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
她逃避似地低下头。
“没关系。”
“那今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