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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黎于野(双重生) 第39节

  许叔在福州领兵,他不擅水战,这些年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如意,来信却从来不说这些。
  想法子冰了龙眼寄来京城,来信也只说饮食大不相同,近来又吃到了什么新鲜吃食,还送些南边时兴的话本玩物。
  好像要替阿爹补上他缺席的那一份疼爱。
  从不说自己在福州的难处。
  就像今日,许叔进京根本未得陛下召见,而是要随着晨鼓跟京中大臣一起赶早朝。
  “许叔。”悬黎问准了许叔归京的日期,在这日特意同阿娘告了半日假,候在宫门外与许叔见一面。
  曾经面若好女的许铎,蓄起了长胡,已经与悬黎记忆中大不相同。
  身材也魁梧出了两个曾经的自己,面皮倒是依旧白皙。
  许铎一眼便瞧见了马车旁的悬黎。
  帷帽之下,悬黎眉眼弯弯。
  “元娘!”许铎虽是面若好女,嗓门却大得出奇,大步流星向悬黎走来。
  “数年不见,元娘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大哥若是看见,肯定高兴坏了。”洪亮如钟的声音,震得悬黎耳朵生疼。
  许叔旁边的郎君,与许叔一样的好相貌,还要更英朗硬气些,依稀还能看得出幼时的影子。
  “这位是伯言大郎君吧。”许叔的长子许伯言。
  许伯言温柔道了一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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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郡主?
  抱臂隐在角落的姜青野脸色晦暗不明, 叫这么亲近做什么?
  “二郎,”身后一个瘦削的小孩子拿自己匕首柄戳姜青野的后腰,“人家娘子本来就是郡主, 这是尊称, 哪里亲近了?”
  “你又知道了?”姜青野把匕首拿开,宝蓝色衣衫小孩儿又孜孜不倦地戳上去。
  “二郎,”小孩儿往姜青野身后投下来的阴影里站了站, “阿源不让你出来太久, 咱们回去吧, 这里好晒。”
  姜青野虽然没什么耐心,还是和小孩儿聊得有来有往, “等郡主走了,咱们再走。”
  “咦?”小孩儿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插在腰间,“你不要和郡主打招呼吗?”
  听他提到郡主,姜青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随着悬黎的动作移动, 声音也轻了许多,“我现在不能见她。”
  悬黎已经起疑了,再见面或许会叫他姜庾楼。
  仗节当年分国寄,危楼千古压江浔。
  山川风月宜如旧, 疏旷还同庾老心。1
  大相公为他取字庾楼,是要他记得北境军军魂,不要困于仇恨。
  第一个点出大相公用意的, 是萧悬黎。
  在兴国寺,赖志忠的尸首旁边。
  姜青野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晴好的天儿, 竹影树影,石桌石凳,风中还隐隐有花香,赖志忠死在那里,肮脏魂魄听听梵音,没准还顺手超度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以为,小郡主闺阁娇女,是被吓傻了才没第一时间跑走,结果在他拎着尸体准备离开时,萧悬黎还往前走了一步。
  “就算他恶贯满盈,也有律法判决,枭首凌迟,都是他的去处。姜都承旨,你是奉谁的令,又是按哪条过了明堂的律来私自处刑?”
  悬黎声音不高,也并不激愤,但眼睛里有团火,在安静且坚定地烧。
  往日无论是谁,在他面前替他的仇人说话,他都必不会叫那人好过。
  可今天,许是那双眼睛亮若晨星,又或许是她没同旁人一般流露出鄙夷畏惧愤恨之色。
  他罕见地没有动怒,甚至还生出了一丁点儿隐秘的委屈。
  “无需与你解释。”日日锥心蚀骨的破军亡家之痛,谁又能与他感同身受。
  却还是将赖志忠的尸首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那姜都承旨觉得谁会要你的解释呢?九泉之下的姜帅与少将军,还有你死伤过万的北境同袍吗?”
  姜青野目光摄人,萧悬黎不甘示弱地与其对视。
  甚至是火上浇油,“他为官昏懦,为自保坑害北境,罪该万死不假,那你不经公堂,私自施刑,说到底又与他何异?”
  这话太诛心了,小郡主身后的两个婢女往前迈了两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她身前。
  像是怕他会暴起杀人似的。
  小郡主面无惧色,轻轻拨开两个婢女还往前一步,直视着姜青野的眼睛,认真问:“大相公为你取字庾楼,那敢问姜都承旨,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2?”
  悬黎也不是真要他回答,问完就走了。
  这是第一个面刺他后安然离开的人。
  而他,在兴国寺之后,也几乎没再滥杀过,因为每每动念都会想到萧悬黎那句,与他何异。
  他总是想要证明,他与畜生不同。
  这是萧悬黎在他脖子上套的第一道枷,止杀。
  如今想来,引萧悬黎在兴国寺与他相遇之人,还真是老谋深算。
  竟然那般笃定萧悬黎能在他这里全身而退。
  “二郎二郎,郡主娘娘要走了!”那个面相与姜青野有三分相似的小孩儿又开始戳姜青野后腰。
  悬黎上马车时不经意朝姜青野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勾了勾嘴角。
  注意到悬黎这举动的许伯言,也朝同一个方向看了看,只看到一片翻飞的衣角。
  “许叔,欲速则不达,您在京中先安心住下,恭贺圣上寿诞才是大事。”
  窗帘掀开,悬黎行止有矩,是十足世家大族贵女的模样,可许铎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老大的影子。
  老大只留下两件遗物,一是精兵五万的西南路驻军,一是眼前活生生的孩子。
  许铎悲从中来,连连摆手,“许叔都听元娘的,你且安心回府去罢。”
  陛下早不将被打散的西南驻军副将们放在眼里,这些人哪怕千里迢迢上朝来也只是有个点缀的作用,缀在后头镶边。
  陛下听了许铎的朝贺,眼皮都没抬一下,西南路已经安上自己的人,旧人翻不出浪,自然不需过多关心,他有更需要关心的事。
  这与悬黎预想一致,是好事。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这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表象兜陛下头罩下,他自然沉溺在这一团花团锦簇里,拒绝去听去想任何不好的消息。
  北境来人没让他警惕,岭南来人也没让他有所动作。
  那就让渭宁的人,给陛下好好上一课吧,无需有多大动作,有不臣之心就行。
  陛下卧榻之侧,怎可容得下他人酣睡。
  毅王府的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到了英王府,轻车熟路地踏进去。
  悬黎绕进英王府后院的时候,秦照山正在练刀,而且是常人不擅用的双刀。
  一长一短在秦照山手上能翻出花来,一招一式很有力量,可以想见若是与人敌对该是何等凌厉。
  这倒与悬黎想得很不一样,她一直以为这位的桃花眼里尽是些风花雪月的雅事。
  秦照山这一身青山一般的鲜绿色飞得眼花缭乱,瞧起来清凉得很。
  一旁同色系的云雁在扎马步,像棵被栽种不久的鲜嫩的葱。
  在悬黎迈过垂花门的时候,秦照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他坚持着耍完了一套刀法才看过去。
  “郡主,好久不见了。”秦照山搁下刀,随意擦了擦汗。
  他冲云雁点了点头,云雁才肩头一垮,栽了下去。
  这严师高徒的相处模式看得悬黎直皱眉。
  “郡主吃早饭没有?一起用一些吧。”这口吻,俨然英王府的主人。
  地上的云雁一骨碌爬起来,没心没肺地鬼叫起来,“吃饭吃饭!”
  悬黎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要爆开了,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笑如泥塑磨喝乐,她望着萧云雁,一字一顿道:“本宫吃过了。”
  萧云雁脚下一个踉跄,“本王也不是很饿,本王实在是太累了,要回家,咳,我是说回屋去歇会儿,谁都不要来喊我!”
  说完拼命给随侍一旁的玉版使眼色,玉版扶着主子脚下生风,走到一半又折回堂里端了一碟鱼糕走。
  玉版还欲盖弥彰,“府中野猫太多,奴才去喂喂。”
  悬黎这才又笑道,“这会儿又有些饿了,本宫可以同秦家阿兄再用一些。”
  听到她又自称本宫,玉版走得更快了。
  听到悬黎又叫他秦家阿哥,秦照山露出一丝苦笑。
  “请吧,郡主。”秦照山苦哈哈地给悬黎当引路侍者。
  才当了引路侍者又给悬黎布菜,夹得都是精致可口的糕点,还添了一碗冷圆子。
  “渭宁节度使柘波,你了解多少,他会亲自来恭贺陛下乾元寿诞吗?”
  悬黎将碗朝秦照山的方向推了推,直入主题。
  秦照山却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但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闻。”
  身高九尺,极其瘦削,原是老节度使最不被看好的儿子,老节度使崇尚中原儒法,柘波便投其所好,他私下经研儒家典籍,硬是自己闯出了名堂来,在老节度使面前露了脸。
  老节度使去世后,他顺利继位,暴露出了自己穷兵黩武的真面目来。
  “郡主,”秦照山正色道:“如今渭宁,有穿透重甲的神臂弓了。”
  若非有大图谋,要这样的大杀器做什么?西南驻军心都散了,哪里用这样的重器来防身。
  “渭宁现下或许还不敢轻举妄动,可谁又能保证,他下一瞬不会胆子突然大起来,万一明日他就觉得时机成熟,可以与中原掰掰手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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