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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39节

  但若是等天气凉下来再出发,等到了东山,又快到冬季,种下去的树苗又很容易因为受冻无法成活。
  算来算去,只有等到第二年初春。
  周洲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但一想到还要等将近大半年才能知道这杜仲树苗的用处,他心里就和猫挠似的难受。
  “现在我反而担心另一件事。”
  听到谢虞琛的语气并不轻松,周洲立马提起一口气,也顾不上什么杜仲树了,连忙问道:“公子是在担心什么?”
  谢虞琛目光幽幽,似乎要透过外面厚厚的云层看到更远更高的地方去,“这几日的雨,大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这几天从关泰初那里借来几本县志游记,里面也记载有不少东山州入夏后的雨季,但似乎并不像他现在遇上的这样。
  况且因为贫穷,东山州大部分百姓住的都是最简陋的茅草屋,本就没有很强的能力抵挡自然灾害,这么大的雨怕是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更严重的是,万一暴雨引发了洪涝、山体滑坡、泥石流一类的自然灾害,危险就更大。
  听谢虞琛这么一说,周洲也感觉到几分不妙。
  往年京城有时也会遇到连日的阴雨天,但都没有像东山州这样,雨就像是倾盆而落,而且持续了数日都不停歇。
  城外河流水位上涨,一些排水不好的地方,雨水更是已经汇聚成了没过人脚踝的溪流。
  “你去把关泰初叫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琢磨了一会儿,谢虞琛还是不放心,叫来周洲吩咐道。
  他必须和关泰初确认一下这样的天气是否正常,还有官府有没有准备好相应的应对措施。
  第39章
  “回大人的话, 水位确实有所上涨,下官已经命人开渠引水,附近村县暂时还没有灾情发生, 但是……”
  像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似的, 关泰初的声音越说越低。
  “但是什么?你且说无妨。”谢虞琛道。
  “是这样, 虽然百姓的房舍暂时没有受损,但是大人之前视察过的那家采石场……昨天却发生了塌陷事故。”关泰初面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东山州降下这么大的暴雨, 发生水患已经是众人预料中的事。关泰初这几天一直在带着人开渠、运粮, 万一真发生洪灾,也好有个准备。
  谁知道这雨水偏偏就把仲家的采石场给冲垮了一部分,还是巫神大人视察过的那个。
  这消息一出,城中议论纷纷,都猜测是不是那家采石场平日里欺压百姓犯下罪孽, 惹得巫神大人心生不悦, 于是上天才降下灾祸, 以示惩戒。
  对上关泰初复杂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 谢虞琛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怀疑采石场的坍塌与自己有关。
  联想起这几天周洲汇报给他的那些个市井传言, 谢虞琛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要有这本事,哪还用天天担心寻不到后世的那些作物,和上天沟通一下,立马便能知道那什么橡胶草、棉花之类现在的藏身之处。
  白了关泰初一眼,谢虞琛才又问道:“那矿场可有人受伤?”
  没想到, 听到这话的关泰初面上表情复杂更甚,“……回大人, 除了当时正在矿场内的仲翰海被掉落的石块砸伤了手臂以外,再无其他人受伤。”
  “……挺好的。”谢虞琛嘴角一抽。
  嘶, 怎么好像更解释不清了。
  仲翰海便是那仲学文的子侄,也是他视察的那家采石场的场主。
  只有这一家矿场受灾,唯一受伤的人又是谢虞琛看不顺眼许久的仲家人。
  也不怪城中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若不是谢虞琛自己就是当事人,他指不定也会嘀咕几句。
  谢虞琛不甘心,还在试图从科学的角度为自己辩驳几句——
  “采石场开设数年,开采不规范导致岩体本身的平衡受损,或是因为越界开采,将底部给挖空了。”
  “这样一来,一旦有暴雨冲刷,便很容易发生滑坡坍塌的事故。”
  至于为什么只有仲翰海一人受伤?
  自然是因为这几天仲家人夹着尾巴做事,一看到谢虞琛让官办的采石场停止开采,注意安全,立马便跟着停了工。
  只有仲翰海心里不忿,又不敢公然反抗仲学文的命令,便悄摸带了人跑到矿场,计划偷偷复工。
  因为要瞒着众人,他自然不可能带着一群下属浩浩荡荡地去视察,选的地方也比较偏僻。
  这样一来,采石场发生事故,石头恰好砸到他身上的概率就大大增加。
  ……所以,虽然巧合了点,但这确实和他谢虞琛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也和什么天罚无关,纯粹就是那仲翰海自己倒霉。
  “周洲你听明白没有?”谢虞琛看向一直在假装不存在的周洲。
  “属下明白。”周洲点头应道,表情认真,没有半点破绽。
  “那关大人你呢?”谢虞琛又转头看向另一个。
  “下官……也明白。”只是听这语气,好像“明白”得并不情愿就是。
  ***
  因为有提前准备,即使暴雨陆陆续续下了大半个月,官府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关泰初也带了一众官员四处修建防洪堤,开仓赈灾。
  虽然这其中也发生了几起暴雨冲垮屋舍农田的事件,但因为处理及时,没有造成人畜伤亡,已经是尽可能地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再加上东山州有谢虞琛坐镇,百姓虽然畏惧这位凶名在外的巫神大人,但这种时候有他在城中,反而会觉得心安。
  谢虞琛时不时带着人探查灾情,巡视仓廪,也隐隐表达出一种“巫神与百姓同在”的意思,无声安抚着百姓。
  因此虽有水患威胁,但整个东山州还是比较稳定。
  从城郊临时搭建的棚子回来,已是暮色苍茫,谢虞琛倚在马车内的引枕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根据水则碑的记录,这几日的水位已有了下降的趋势,估计用不了多久,洪水便能彻底退下。”周洲点了一支安神的香,宽慰道。
  水则碑就是建在河道湖泊旁用来观测水位的石碑,由几根坚实的石柱组成。通常一边用来记录历年来的最高水位和最低水位,可以和另一边的实时水位进行对比,方便记录者及时观测水位的变化。
  根据这几天记录的结果来看,水位已经隐隐有了下降的趋势,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的水位高度。
  听到检测官汇报的时候,谢虞琛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关泰初带着一众官员指挥救灾,他也没歇着。
  像是安抚民心这种事,关泰初出面就不如谢虞琛的效果更好,更有说服力。因此,这几天谢虞琛几乎将东山州所有受灾的地方都巡视了一遍。
  天气雨多晴少,道路又泥泞,路程的艰辛可想而知。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这半个月里,哪怕是条件最艰苦的时候——常平仓的粮草不够,调度的粮食又因为暴雨延误了几日。赈灾的粮食短缺,东山州也没有发生任何暴动,或是类似民变一类的不安定之事。
  灾民们都坚信谢虞琛和官府不会放弃他们,甚至还自发组织百姓维护起城中的防务。
  “等到水患结束,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城外那些临时安置的百姓?”
  这段时间跟着谢虞琛四处赈灾,对方的一言一行众人都看在眼里。
  关泰初等人或许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最多觉得对方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凶残暴虐。毕竟他们都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巫神大人。
  但周洲等人心里却清楚得很,现在被万人敬仰的巫神,其实和他们大人没有半文钱关系,而是一个出生不详、浑身透露着神秘的人。
  这段时间,谢虞琛安抚灾民是并不是一味地表现出和煦宽容之态,而是恩威并济,既能让百姓踏实,又能震慑到其中心术不正之人,让他们不敢妄动。
  这其中的尺度拿捏得正好,就好像他生来就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似的。
  包括周洲在内,谢虞琛身边的内卫对他的态度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这点谢虞琛看得清楚。
  没办法,中华历史上下数千年,那么多有参考价值的事例和人物摆在那里,他只要用心去看。
  学习、模仿、因地制宜、融会贯通……
  现在谢虞琛治理起东山州水患,不说是得心应手,那也算是有模有样。
  周洲本人对谢虞琛的态度,相比起在宝津渡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在船上的时候,连窗户坏了他都只当做没看见,直到乌菏吩咐才不情不愿地派人去修。
  但现在,别说是窗户,谢虞琛揉一揉眉心,周洲那边安神香就已经点上了。
  遇上谢虞琛视察粥棚、安置点时,不管对方什么时候回到马车上,周洲都煮好了一壶冒着热气的姜汤等着他。虽然味道一般,但驱寒暖胃的效果却极好。
  ……
  这样周全的安排平日里更是随处可见,要不是周洲在面对内卫时仍是那副横眉竖眼的模样,内卫们都怀疑他们的首领莫不是被什么鬼魂狐妖的给夺舍了。
  真是奇哉怪哉。
  周洲本人却不当回事,俨然有从“乌菏毒唯”发展成为“谢虞琛死忠粉”的趋势。
  接过对方递来的热毛巾,谢虞琛抹了一把脸,慢吞吞地说道:“房舍重建还需要一些时日,况且东山州的财政实在不丰,土地又贫瘠,组织百姓开垦荒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成效……”
  伴随着谢虞琛的分析,周洲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心道:公子说得对,赈灾只是一时的,灾后如何重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暂时的想法是以工代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谢虞琛看向周洲。
  毕竟在这方面,他本人算是外行,周洲常年跟在乌菏身边,应该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比他更有经验才对。
  “以工代赈倒是不错……”
  周洲没想到谢虞琛会突然问起自己的看法,愣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道:“丰庆九年,安梁府发生水患,大人也是用了这个办法。”
  “哦?”
  现在是庆丰十三年,也就是说早在四年前,乌菏也才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便已经担此重任了吗?
  谢虞琛起了一点兴致,坐起身子看向对方,“你仔细讲讲?”
  周洲点了点头,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悠悠开口:“当时大人奉命前往安梁……”
  “前安梁府尹赵思诚贪污朝廷调拨的救济银,隐瞒谎报灾情。等到大人到达时,整个安梁已是饿殍载道,平地水深数尺,城外一片汪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即使数年过去周洲还是心有戚戚。
  地势低洼的地方全部被洪水洗刷过一遍,近乎十室九空。
  好不容易躲过水患的百姓又拿不到赈灾的粮食,什么易子而食之事,更是时有发生。
  路上遍地都是尸骸,有被水淹死的,有生生饿死的,还有因为起义被官府打死的流民。
  无人掩埋的尸体腐烂生蛆,引来蝇鼠啃食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随之爆发的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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