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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34节

  以及……
  在门口站着的这位内卫阁领。
  “你这是在干什么?”谢虞琛看着门口面色发白,眼底青黑的人,满脸疑惑地问。
  周洲昨天刚被乌菏敲打过,又受了罚,此时自然不敢放肆,拱手行了个礼,低眉顺目地解释道:“大人原本是借着代天子巡视的名义离京到各地巡视,或巡盐,或巡漕,不知谢郎打算如何?”
  听他话里的意思,之后的行程竟是要交由自己做决定吗?
  谢虞琛神色微滞,他本以为按照对方的计划,自己只要安安静静做一个傀儡摆设就行,用不着考虑别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乌菏好像放了不少权给他。
  思考了一会儿,谢虞琛犹豫着说了一个地名。
  “东山一带距离这里远吗?”
  之前石灰砂浆大受欢迎的时候,谢虞琛曾听王家兄弟提过一嘴,说定徐县好多人家的石灰石都是从东山一带运回来的,其中花费之高昂,令人咂舌。
  “东山?”周洲愣了一下,“倒是并不远,只是要麻烦些。得先顺着沅江再行约莫十日,到辉西后再换成马车。”
  “不过那里多山,地方也穷,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周洲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着脸摇了摇头。
  整个东山州的人口满打满算都不够万户,在南诏大小州府中的排名都是垫底的。下属的五个县里更是没一个富庶地方。
  每年到交税的时候,他们大人都能收到一沓哭穷的文书。
  “穷点好啊。”谢虞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反问道:“那东山州的刺史可曾见过你们大人?”
  “不曾。”周洲摇头。
  地方州府上的刺史大部分都是京官外调或者同级调任,少有从地方县令中提拔起来的,只有东山州是个特例。
  第35章
  没办法, 东山作为一个出了名的穷地方,既没有油水可捞,又难做出政绩, 实在没人愿意去, 最后只好提拔了一个当地的县令坐到刺史的位置上。
  自那位县令坐上刺史之位, 满打满算还不够两年。律法规定地方官员每三年才会进京述职一趟,这位新上任的东山刺史自然是没有和乌菏见面的机会。
  周洲低头琢磨了一回儿, 也大抵明白了谢虞琛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谢虞琛再怎么伪装, 也不可能凭空捏出一张和乌菏一模一样的脸来。放在后世说不定还有机会,但就现在这个技术水平,显然没戏。
  这样一来,去一个没人亲眼见过乌菏样貌的地方,显然会保险得多。
  毕竟这位南诏大巫, 最出名的特点便是银发墨瞳、喜着玄色衣袍。
  如果非要再往里加一条的话, 那应该是——
  有一副足够销魂夺魄的样貌。
  回想起自己昨天站在船楼的阴影下, 朝着乌菏一步一步走过去时的情景。
  他一身玄色的长袍被风扬起, 嵌着金玉的革带掐出劲瘦的腰形。乌菏的表情很冷,周身的压迫感融进渐暗的夜色中, 像是最名贵的剑,有着最尖锐冰冷的刀锋。
  谢虞琛当时就想: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俊男靓女,但却没有一个人,只一入眼, 便教人心魂俱震。
  只可惜“大巫”这一身份的威慑过重,寻常少有敢直直地对上他目光的人, 自然便忽略那人的世间罕有的绝色样貌。
  可真是……暴殄天物。
  谢虞琛暗自感叹一句,转身回了房间。
  ***
  自古以来, 巡按御史对地方官员来说就是胆颤心惊的存在。
  管你是官居正二品的大都户,还是从三品的上州刺史,见到巡按御史都得“迎跪道旁”。
  毕竟巡按御史对他们的评价直接影响到自己头顶的这顶乌纱帽还能不能戴稳。
  而那位大巫就不一样了,若是被抓住差错,别说脑袋上面的乌纱帽,就是乌纱帽下面的脑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若说寻常人只是畏惧乌菏,那作为年年都收不齐粮税的东山刺史关泰初,他本人就差选处风水不错的坟地,把自己给埋进去,省得劳烦乌菏身边的内卫动手。
  要说关泰初这个刺史做得有多不称职,那倒也没有。治民、举贤、决讼、检奸,这些事他也兢兢业业地在做。
  只是关泰初能力本就只是中人之资的水平,不然也不会在一个县令的位置上熬了将近十年,才捞到一个最末流的刺史之位。
  再加上东山一带的先天条件就摆在那里——资源不丰,土地贫瘠。
  是个实实在在的饥苦之地,关泰初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听闻大巫驾临东山的消息,州里大小各部官员日夜惶悚不安了数日,终于熬到一行人的车驾停在了城门下。
  一大早,关泰初就率领两位长史、司马,以及六曹各部的参军候在城门口。
  远远瞧见大巫的车驾,众人“哗啦”便跪了一地。
  “恭迎圣巫大驾。”
  “愿巫神佑我南诏。”
  ……
  谢虞琛一下马车,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暗暗定了定心神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诸位免礼。”
  一众官员应声站起,但仍是把头垂得低低的,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敢抬头平视。
  谢虞琛的目光扫过众人低垂的眉眼,为首的那人模样很不起眼。
  黑黑瘦瘦的一个,头发被深色的幞头包着,隐隐能看到鬓边的灰白。着一身半旧的赭褐色衣袍,衣襟的位置已经开始泛白毛边。
  ……这应当就是东山州刺史关泰初了。谢虞琛心想。若不是站在一众官员的最前面,他当真要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小老头。
  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来,关泰初陪着笑道:“大巫一行舟车劳顿,卑职已经在城内备好了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谢虞琛顿了顿,看了一眼他身后稍显破败的州城城墙。
  刚才恰有一阵风吹过,他总觉得有来不少灰土从这夯土城墙上掉下来了。
  再配上旁边瑟缩着的众位大臣稀疏的头发,真是……
  要多恓惶又多恓惶。
  一阵让人惶恐的沉默过后,谢虞琛轻咳一声,勉强开口婉拒道:“一路奔波劳累,关大人还是先带吾一行人到驿馆歇息。至于接风洗尘什么的,就再说吧。”
  “……是。”关泰初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引着众人进城,半点也没有因为谢虞琛的不赏脸而生气或失望。
  不赏脸是好事啊!关泰初心道。
  东山地穷,他们州府也没什么钱,好不容易凑齐一桌像样的席面,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自今天睁开眼睛,关泰初那颗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生怕这位大巫因为洗尘宴太过寒酸而迁怒于他们,现在终于能松一口气。
  后厨的鸡鸭估计还没开始杀,现在通知过去还能再省一笔钱。关泰初低着头琢磨。
  东山州的驿馆自然是不能给金尊玉贵的大巫住的。早在半月前,关泰初就命人在州衙附近的玖角巷拾掇出一座三进的院子来。
  院子从前是一位长史的官邸,所以还算齐整,也没有像谢虞琛一路走来看到的院子似的,一副缺砖少瓦,墙皮脱落的落魄样。
  静谧的玖角巷中。
  周洲安置好内卫后,就转身回了院子,去向谢虞琛汇报自己的安排。
  在到东山州前,他还有些担忧对方能不能撑起他们大人的威仪来,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谢虞琛挑起帘子走下车门时,即使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周洲也依旧被对方突然展现出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楞在原地,僵着身子不敢动作。
  ……丝毫不亚于他们大人本人的威吓。周洲抚着心口想。难怪对方一路上都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
  谢虞琛在城门口对关泰初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推辞。一路赶来,从水路换到陆路,行了有大半个月。马车又不像后世的汽车一眼平稳。
  一路上的颠簸劳累,只有亲身经历过一回才能明白。
  短短二十余天,谢虞琛在蓬柳村攒下的那点体重就全掉回去了,甚至比去年刚入秋时还要清瘦不少。
  “关大人派人来问话,问公子休整几日后是先巡视农仓,还是先检查关防?”
  虽然最开始乌菏计划里的巡视不过是走个过场,但即使是面子工程,也是要糊弄一下的。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行程完全交由了谢虞琛决定。
  周洲问完便垂着胳膊站在旁边。谢虞琛面对关泰初等人时的气势余威犹在,想起在船上对谢虞琛的几分轻视,他不免有些心虚,此时就更加安分。
  “我记得东山有几个规模不小的采石场?”谢虞琛突然问道。
  “这……”周洲面上的表情立马僵了一瞬。东山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这些京城官员向来是极少关注过的。
  就连乌菏本人,也只是因为每年交不上赋税的地方都有东山,才对这个地名有了几分印象。
  “属下不清楚。”周洲摇头。
  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谢虞琛道:“还是让关泰初过来见我吧。”
  “是。”
  周洲很快便带了关泰初过来。
  那个面露惶恐的瘦干老头一进门,就忙不迭地行了个大礼。
  “下官见过巫神大人。”
  “起来吧。”谢虞琛抬手示意周洲搬来一个鼓凳让关泰初坐下,撑着下巴倚在榻上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是有几个。”关泰初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揣摩着谢虞琛的意思,他继续说:“东山州里大多是黄灰色的石山,把岩壁上的石块凿下来后,再捣碎成拳头大小的碎石,最后在送进煅烧炉里加热便能造出石灰来。一车石灰约莫能卖三十文。”
  从东山生产出来的石灰一车卖三十文,算上损耗,运到定徐县时,一车已经加到了近百文的价钱。
  还是运输成本太高了啊。谢虞琛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关泰初却把谢虞琛这点微不可查的叹息当成了不满,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时间有许多操着江安口音的商队前来,说是他们那边流行起一种刷墙的法子,需用到这些石灰石,石灰石的生意才兴盛起来。”
  实在不是他们东山州故意不交税款,是真的没有钱啊!
  关泰初胆战心惊地缩着手站在一旁,生怕座上的人露出不满的神色。
  好在对方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计较这些的打算。
  关泰初的声音传到内间里,正在煮茶的周洲撇了撇嘴,心道:“那什么石灰砂浆就是你面前这位琢磨出来的东西,人家对你东山有多少采石场,一天能生产出几车石灰,怕是比你这个刺史都清楚。”
  谢虞琛屈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案,很快便做出了决定,“我打算三日之后到采石场视察,到时候还需要关大人替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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